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处空间突然泛起一阵涟漪,裂开一道漆黑的口子,几道身影自虚空中跨步走出,却正是熊霸冥等人。
“父…父亲。”三郎见状大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结果却浑身乏力,无法站起。
闻言,七郎他们才想起还有这回事,挣扎着就欲起身。
“躺好别动!”
这时,熊霸冥他们已走至近前。
熊霸冥半蹲在三郎和大妹身前,粗略打量一番,眼中既有欣慰亦有心疼,和声说道:“我先看看你们的伤势。”。
闻言,三郎和大妹脸上笑容再度浮现,这次总算没让父亲失望。
细细探查一番,熊霸冥见两个孩子多是皮肉伤,并未伤及筋骨,心下亦是稍安,翻手取出一个玉瓶,柔声说道:“先帮你们把伤口处理一下,会有点痛,忍着点。”
“嗯。”三郎和大妹乖巧的点了点头。
熊霸冥见状也不多言,伸手拉过大妹的臂膀,将一处衣袍破裂处撕开,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其眼中再度闪过一抹心疼,打开玉瓶,细细的将药粉洒上。
一阵阵疼痛再次袭上心头,大妹眉头微皱,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表现的极为坚韧。
不多时,熊霸冥便已将大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都细细处理了一遍,转身看向三郎。
“还不错。”熊霸冥面无表情的说道。
闻言,三郎不禁嘿嘿一笑,像个二傻子一样。
“咝……”
药粉涂洒在伤口上,阵阵刺痛袭来,三郎一时未有防备,面皮一抽,不禁轻吸了一口气。
“疼吗?”熊霸冥手下一顿,抬头看向三郎,轻声问道。
“不疼。”三郎闻言,脸上浮现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微微摇头道。
熊霸冥轻轻嗯了一声,心下亦是心疼,但却并未多说什么,低下头继续为三郎处理伤口,下手愈发的小心、轻柔。
其实他们在一直都在暗中跟随三郎他们,在三郎遇到狼群之时,他们本可直接出手相助,但却没有,因为这些狼群实力不强不弱,对于三郎他们来说是一块不错的磨刀石!更有他们在侧,不会有性命之忧。
而三郎他们的表现也让他们体会了一把坐过山车的感觉,时而欣慰时而愤怒,一张脸似川剧演员一般变来变去,精彩至极。
好在最终的结果还是让熊霸冥他们较为满意的,至少这第一步是踏出去了。至于那满身的伤口,熊霸冥等人虽看着心疼,但修炼之人哪个不会受点伤?还是这种微不足道的皮肉伤。更何况,成长,总是要付出点什么的。
又过了片刻,熊霸冥将三郎浑身上下的伤口尽数处理完毕,起身缓缓站起。
这时,其他几位兄弟也已为各自的孩子处理完了伤口。
一股磅礴的灵气自熊霸冥体内喷涌而出,萦绕在三郎与大妹身边,轻轻将其托起。
一行人登天而上,向着府邸区飞去。
“父亲,龙驹还在圣山下呢!”三郎提醒到。
“嗯,我等下再去取。”熊霸冥闻言回道。
见状,三郎也不再多言,身体被熊霸冥用灵气托浮着,格外舒适。
兄妹俩相互对望,相视一笑。
不多时,熊霸冥带着三郎和大妹径直飞入后院之中。
夏侯雪与陆雨琪有所感知,自后殿中迎出。
“这是怎么了?”刚一出来,见到一身惨样的三郎和大妹,姐妹俩花容失色,慌忙迎上前来。
“细况等下再说,先帮他们将伤口好好处理一下。”熊霸冥将两个孩子放下,说道。
夏侯雪与陆雨琪接过三郎和大妹,前后左右细细检查一番,见都是些皮肉伤,心下稍安。
将孩子一把抱起,两人便匆匆向后殿走去,却是直接将熊霸冥给晾在了一边……
夏侯雪抱三郎径直来到其房间,将三郎放到他的床上,轻轻的将其脏乱的衣袍脱下,露出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见状,夏侯雪心中一痛,纤纤素手轻抚着三郎,柔声问道:“还疼吗?”
“不疼了。”三郎咧嘴一笑,摇头道。
这时,雪柔端着一盆水莲步走了进来,轻声道:“夫人,水来了。”
夏侯雪点头示意其放下,伸出白玉般的手掌将一根毛巾拧干,细细为三郎擦拭身体。
而后,夏侯雪自护腕中取出各种工具、药膏,为三郎细细的处理着伤口,上好药,轻轻包扎起来。
忙完这一切,夏侯雪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三郎,眼中满是疼爱。而三郎却是又困又累、心身具疲,早已熟睡了过去。
良久,夏侯雪轻轻为三郎盖好被子,将东西收拾好,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
“唔~”
第二天早上,三郎缓缓睁开双眼,明亮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子照射进来,下意识的抬手挡了一下。
“嗯?”过了一会儿,三郎逐渐适应了阳光,也渐渐回过神来,微微活动手臂,见并不怎么疼痛,精神大振,一把猛地将被子一掀,嗖的坐起身来,见浑身伤口都已包扎好,微微活动一下,并无什么不适。
“这是……已经好了?”
三郎不由得大喜,伸手轻轻捏了捏一处伤处……
“咝……”
顿时,三郎面部一阵扭曲,龇牙咧嘴的倒吸一口凉气。
“靠!痛死了!”三郎不禁大骂。
缓过劲,三郎小心翼翼的下床穿好衣服,推门出去。
“妹妹起来了吗?要不要叫她呢?”走廊上,三郎望向大妹房间想到。
“算了。”
最终,三郎怕大妹还在休息,反手将自己房门关好,迈步向大厅走去。
早饭过后,三郎独自四处闲逛。
“三郎!”夏侯雪坐于一处亭子正抚琴,远远瞧见在长廊里闲逛的三郎,挥手呼喊道。
“娘。”见是夏侯雪,三郎面上一喜,高呼着就拔腿飞快的向夏侯雪跑去。
“慢点,还有伤呢!”见状,夏侯雪略带责怪的说道。
“已经不疼了,没事儿。”三郎来到夏侯雪身边坐下,混不在意的说道。
“那也小心点,还没好呢。”夏侯雪拉过三郎,为其细细整理一番衣袍,接着又问道:“吃早饭了吗?大厅里给你留的有。”
“嗯,吃过了。”三郎乖巧的点头回道。
闻言,夏侯雪点了点头,又接着说道:“对了,你父亲还有事要找你,刚刚见你们还未醒,就没打扰你们。去书房找他吧。”
“哦。”三郎闻言就欲起身去书房。
“哎。”夏侯雪伸手拉住三郎,说道:“完了到我房里来找我,给你换下药。”
“嗯,我知道了。”三郎点头应下,向夏侯雪道过别,快步向书房走去。
一路上,三郎开动脑瓜,想着熊霸冥找自己会是什么事呢?思来想去,猜测应该是和昨天的事有关。
来到书房门口,见门开着,三郎探出个头向里面张望。
“进来吧。”熊霸冥似有所感,放下手中的古籍,抬头向门外望去。
闻言,三郎也不再躲藏,嬉笑着走进书房,施礼道:“父亲。”
熊霸冥面带一抹温和的微笑,招手示意三郎到身边来,问道:“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都已经不疼了。”三郎拍着胸膛说道。
“嗯。”熊霸冥点了点头,起身袖袍一挥,一股劲风卷过,将房门砰的一声关好,转身向里屋走去,道:“跟我来。”。
三郎闻言急忙跟上,走进里屋,里面有一排书架和一张大床,很是简洁。
此刻,屋里还多了两个高高大大的架子,被一块黑布遮盖住,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三郎偏头想了片刻,还是想不明白,只得一脸疑惑的看着熊霸冥。
“给你看两幅画。”熊霸冥示意三郎将房门关上,又将窗帘给拉了起来,房内顿时变得昏暗。
关上门,三郎见此阵状,不由得暗自嘀咕“这看什么画啊?还要搞成这样。”
这时,熊霸冥已将左侧木架上的黑布给掀开。
三郎自然的侧头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幅柔美祥和的画面,它色彩绚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有一股奇异的能量萦绕在其上,使画面略显模糊,让人忍不住倾尽心神去看个仔细。
三郎只是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开目光,心神被其吸引,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
这个世界景色优美、鸟语花香,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气息,让人感到极度舒适、惬意。
画面渐变,诸多景物一一退去,一座座房屋浮现,周围逐渐热闹起来,三郎已身处一城池之中。有青年把酒谈笑,有老者抚须弄琴,有孩童细细打闹,人来人往,格外热闹。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氛围十分的和谐。
三郎身处其中,亦是被那幸福和谐的氛围感染,脸上也挂上一抹笑容,发自内心的开心。
画面渐渐又变,城池渐渐远去,一条大河出现在三郎眼前,河畔上是一片青青的草地,远处座座殿宇矗立,却正是灵河之景。
欢声笑语于耳畔响起,数道人影浮现,欢快的戏耍打闹着,却是他们一家人和大郎他们,受到他们的呼唤,三郎亦是欢笑着加入其中,尽情欢闹……
画中那一幕幕都深深的吸引着三郎,他沉溺在其中,无法自拔。
“咳…”熊霸冥一声轻咳将三郎思绪拉了回来。
三郎身形一颤,回过神来,忍不住又瞟了一眼那幅画,画面是那么的祥和但又略显迷糊,让人忍不住想仔细看个清楚。
见状,三郎急忙摇了摇头,不敢在看那幅画,满脸疑惑的望向熊霸冥,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再看看这幅画。”熊霸冥没解释什么,反手掀开另一个高架上的遮布。
三郎好奇的望去,整个人突然一颤,映入眼前的是一幅灰暗、深沉,显得极为压抑的画面。
一股莫名的吸力将三郎之心神拉入其中。
周围一片灰暗,三郎环顾四周,心中之感压抑。天空灰蒙蒙的,大地焦黑,山河破碎,万里无有生机!灰暗、死寂便是这片天空下唯一的主题。
接着,身边的景物渐渐变了,三郎再度置身于一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池之中,到处是残垣断壁,万物凋零,不时传来寒鸦的阵阵哀鸣,城中之人面色枯黄、衣衫褴褛,犹如行尸走肉。杀戮、暴力充斥着这里,强烈的反差使三郎不由得心中发寒。
城池渐渐远去,三郎逐渐走至灵河河畔,这里的天空依旧是那么的灰暗,土地焦黑,战火纷飞,大桥已断、宫殿已毁,一只只强大的神兽于天空纵横,不断对地面上的人们发起攻击,有人慌乱逃窜着,其中三郎看到了大妹、看到了大郎他们,他们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绝望,最终消失在了熊熊大火之中;也有人奋起反抗,三郎看到了自己的父亲、母亲、熊霸幽等人,他们怒吼,他们咆哮,他们登天而上,奋死反抗,最终却长空喋血,倒在了巨兽的巨掌之下!
此情此景在三郎面前一一上演,他不禁双目赤红,面貌狰狞,咬牙切齿的挣扎着,想要靠过去,但却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着他,根本动不了;他高声大喊,却发不出声;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这一些发生。眼泪滚滚落下,却改变不了什么。
三郎再一次感受到什么是无力、无助。
“不要!”三郎大喊一声,无力的瘫倒在地,神识渐渐清醒过来。
“还好不是真的,还好。”三郎胸膛起伏,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努力想要忘掉那一切,但那段画面却像是烙印在自己的脑海中一般,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真实,仿佛终有一天会发生一般。
“逃吗?”三郎第一个念头便是逃跑,但随即又摆了摆头,暗自想到“不,不能逃,逃不掉的。”
“想要阻止这一切吗?”这时,一个庄严的声音于三郎耳边响起。
“想。”三郎面色痛苦,脑海里全是刚刚那些压抑的画面。
“想要守护好身边的美好吗?”
“想!”三郎眼前突然浮现出先前的那幅祥和的画面,但随后又逐渐破碎,成了那幅压抑的模样,心中泛起一阵无力,但又有着某种念头变得越发的坚定起来,他大声回道。
“那,就变强吧!”
犹如巨雷于耳畔响起,三郎猛然抬头,望着面前一脸庄重的熊霸冥,心中霍然明亮。
“没错,我要变强,我要变强!变强!”三郎缓缓站起身来,站的笔直,双拳紧握,眼中似有火焰燃烧,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三郎再次看向那幅压抑的画卷,整个人表现的像是一个慷慨赴死的壮士一般。
“三郎,你愿意用你的一切,来守卫身边的人吗?”熊霸冥再次开口说道。
“我愿意!”声音依旧稚嫩,但却铿锵有力。
“三郎,请接剑!”熊霸冥翻手取出一柄长剑,双手托于胸前。
见状,三郎双膝跪地,双手举过头顶。
“此为你之佩剑,更为你之责任!既已配剑,便已成年,从今往后,路便你自己来走!望你能以手中之剑斩破前路艰险,护住身后祥和!”熊霸冥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变得越加的庄严,“不管你身前尸山血海,不管你身上罪名滔天,愿你能护得身后祥云依旧!”
三郎闻言,眼前浮现出一副柔美祥和的画卷,画里,大妹、大郎他们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们都幸福的生活着,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但此刻三郎观之,却是那么的脆弱,周围仿佛有着无数罪孽的目光盯着这里,欲将它毁灭、拖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眼神变得越发的坚定,大声喊道:“诺!”
见状,熊霸冥缓缓走上前去,将剑缓缓交到三郎手中。
接过剑,三郎手中顿时一沉,剑并不重,但它所代表的那份责任、他刚刚许下的那份承诺,重若山岳!
三郎双手将剑握紧,仔细打量着这柄属于自己的佩剑,剑鞘为青色,剑身修长。
“嘶…”
三郎缓缓将剑拔出,剑身上泛着丝丝寒光,通体透漏着一抹锋锐之气。
三郎右手持剑立起,整个人都变得如利剑一般,锋芒毕露,欲斩破重障,刺破九天!
三郎持剑看向右边的画卷,画面依旧是那么的压抑,但里面却多了一块彩色的区域,一抹祥和的气息流露而出,是那么的明显,又是那么的脆弱,似是下一秒就会消失一般。
三郎细细看去,似是有道身影挡住了那无尽的黑暗,守护着那片祥和的天空。
渐渐的,那道身影越来越清晰,他怨气缠身,犹如罪大恶极之人;他杀气冲天,欲屠尽天下生灵;他长剑染血,犹如一道钢铁长城一般,挡住所有黑暗,守护着身后的天空!
三郎双眼猛地睁大,一道冰冷的目光投向他,煞气冲天,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浮现,那就是他自己!
三郎缓缓闭上眼睛,似是有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自四周涌来,欲将他狠狠的碾碎!他颤抖着,不堪重负。
“三郎,别怕,还有我,还有大家,我们一起来守卫这片天空!”这时,熊霸冥温和而又坚定的声音在三郎耳边响起。
三郎深呼了几口气,身体缓缓放松了下来。
“即便我身前尸山血海,我身上罪名滔滔,我身后祥云依旧!”三郎缓缓睁开双眼,整个人显得尤为平静。
“回去吧,好好休息一下。”见状,熊霸冥亦是暗自长松一口气,挥手缓缓说道。
“诺。”三郎收剑归鞘,对熊霸冥行了一礼,缓缓退了出去。
“呼~”待三郎走后,熊霸冥浑身放松,紧握的手掌松开,上面早已布满汗水。他亦是神情高度紧张,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配剑一般是要等三郎他们到十五岁,心智渐渐成熟后才举行的成人仪式。采用这种“催熟”的方式是极为危险的,稍有不慎便会在孩子心里留下永恒的创伤,即便成功,亦要经过很长时间的淡化,才能将这些负面影响抹去。要不是时间紧迫,三郎他们必须尽快成长,熊霸冥绝不会采用此等方法。
“还好没出差错,还好……”熊霸冥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