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眸里能容下星辰。
夏寻意识到不对是因为身上多了个buff。
【蛊惑】
正在陷入被精神蛊惑的状态。
他暗道糟糕,自己的人物却身体僵硬,手脚开始不听他使唤,话语堵在了喉间,变成了无意义的音节。
原来就是在等这一瞬。
青禾供奉从他出现到现在都未和他对过眼,为的就是在说出这句话时,趁着夏寻受到震慑的瞬间,用其秘法制服于他。
“吾说的对吗,岚先生。”她轻笑道。
她分明还是原来的语调,在夏寻却仿佛瞧见她附到耳旁,吐气如兰,声音柔媚地如若呻吟。
他眼前恍惚,木讷地点头。
这下真着道了!夏寻心中大骂,这实在是一种奇怪的体验,他心中明了,游戏里的身体却逐渐沉沦,心眼皆是幻想。
这样继续下去会是个什么发展?他以后只能受npc的摆布了吗?那还怎么在这里活下去?他冷汗直冒,却无法脱离现在的困境。
青禾供奉笑得灿烂,缓缓站起身来,注视着夏寻的眼眸,他的眼中此刻多了两条蜿蜒的小蛇,首尾相接。
“吾望岚先生从此效忠于清源教,效忠于吾,可否?”
她说的极慢,一字一顿,某种奇特的光晕随之在两人之间升起,夏寻猜测这必然是类似于契约一类的东西,内容估计就是要他拼死效忠之类的。
他内心惶恐,拼命地传输指令,身体却毫无动作,反而缓慢点头,张嘴就要说出承诺。
“我-愿-效...”
“住口!”一声怒喝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这声音如闷雷,如钟鸣,在他脑海中剧烈地震荡,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向后跌坐在地,大口地喘息。
他惊魂未定,喘得不住咳嗽。
青禾供奉眼睛微咪,他眼中的蛇像已然消失不见,她的秘术被人打断了。
她抬头望向天空,微微一笑。
“我这是怎么了?”夏寻一脸茫然。
“岚先生莫是被惊扰到了。”青禾供奉笑着扶起他,“岚先生倒不必担心,国主与吾自然是保全先生的,不会出卖先生。”
“哦哦...”他捂着脑袋坐回位子上,一脸懵懂。
他是真不记得刚刚发生了什么,只觉心中惊疑不定,脑袋里一团浆糊。
“今日和岚先生提及此事,并无他意,只是想表明国主与吾的态度。”青禾供奉正色道,“岚先生既为人族,虽继承灵族衣钵,可也心系人族,这乃我人族气运,还望岚先生在日后坚定地站在人族这方。”
“我会的。”夏寻点头。
“这次会谈的不愉快只是开始,其他三国近年来并不如表面那般和谐平静,他们都在暗地里筹集资源,整顿兵马,恐怕迷失之地的事情将会成为导火索。”
“抱歉...”
“岚先生何错之有。”青禾供奉笑道,“想来破除封印并非是你本意,吾与国主并不关注这其中细节,只是望先生记得自己有人族的血脉就好。”
“嗯,我会的,供奉大人放心就是。”
“如此甚好,今日劳烦先生前来了。”青禾供奉微笑道,“吾还有一私事想问问先生。”
“供奉大人客气了,尽管问吧。”
“吾前来之日,邀请先生心切,便行为唐突,连夜差人去请先生,却没想无一人回来,先生可知其中缘由?”
“啊?”夏寻瞪大眼睛,“没回来?是...”
“确是被人所杀。”
“啊这...”他挠挠头,“这个我...供奉大人应该看得出来我没这个本事吧...”
“吾自然知道。”青禾供奉笑道,“岚先生也不必紧张,只是随口问问,想知道有没有什么线索。”
“额...”他想了想,“哦,对了,我那天晚上是见过一个有点奇怪的人。”
“什么样的人?”
“额...一个女的。”夏寻盯着青禾供奉道,“因为当时在野外比较黑,我没怎么看清楚样子,但是那女的和我说了几句奇怪的话。”
“什么话?”
“她和我说,她很仰慕供奉大人,要是我有机会见到的话,请代她向您问好。”
“哦?她还有说什么吗?”
“额,没什么了...哦,不过她还说了句,如果我见到供奉大人了,就提一下琳琅二字。”
“砰!”
茶水飞溅,玉杯被捏的粉碎。
青禾供奉面不改色,挥手一扫,碎片和茶水未曾落至桌上。
“供奉大人,你这是...”夏寻惊讶道。
“是吾失礼了。”她微笑道,“想不到岚先生见过吾的一位故人,吾一时失态了。”
“啊,原来如此...原来是供奉大人的故人,可惜她来去匆匆,我不太清楚情况,不然肯定帮供奉大人寻来。”
“无妨。”
青禾供奉起身背对着他,悠悠道:“故人之事涉及一些秘辛,还希望岚先生不要将此事告知给他人,吾在此谢过了。”
“我知道了。”
“那吾就不留岚先生了,祝愿岚先生武运昌隆,日后能够大放异彩。”
“多谢供奉大人,那我就先走了。”
夏寻拱手道别,撤出别院,心中思绪不断。
看来那女的当真不是青禾供奉,莫非真有如此的剧情?清源教主的亲妹妹却是清源教死对头的人?
这让人知道还得了,怕是议论纷争不断。
夏寻没走出多远,便突然听到了挞莎的耳语。
“前面右转,50米后再右转。”
他回头一看,街道上只有几个普通居民在走动。
他并未言语,按着指示走去,果然看到了一间小屋,木门虚掩,里面漆黑一片。
他踏入其中,再睁眼已是血红色的图腾。
“参见绣主。”夏寻躬身道。
“今日之事着实危险,索性没有铸成大错。”绣主幽幽道。
“什么事?”夏寻一愣,此番见了青禾供奉也没什么危险的吧。
“哦,险些忘了。”
一道光芒没入夏寻的额中,他只觉脑中清明,混沌感尽失,方才的场景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哦...”他吸了口凉气。
是了,那时他险些被青禾供奉所控制,索性突然听到一声怒喝,才得以摆脱,想来是绣主出手了。
“谢谢绣主相助。”
“不必。”绣主叹息道,“我不可能察觉到此事还任由她继续下去,只是这番出手确实会惹来麻烦。”
“为何?”他有些不解。
青禾供奉是知晓卢平玫瑰之事的不是么。
“其中缘由较多,难以一下说明,不过青禾供奉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哦...”
“另外你从明天开始就可以自由出城了。”
“凶手找到了?”他心中一跳。
“算是吧。”绣主顿了顿,“这两日我们在东之国度内发现了戏谑教团活动的迹象,我们怀疑他们从彩虹潜了回来。”
“原来是戏谑教团。”他点头,这基本印证了那女人所言非虚。
他好像算是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大秘密。
“嗯,那这件事情应该就和你无关了,戏谑教团和清源教仇怨甚深,对青禾供奉的手下出手,恐怕就是在向她挑衅,表明自己要卷土重来。这不什么好事,你以后要注意些,如果碰到他们的人,尽量别和他们打交道。”
“我知道了。”夏寻点头。
“青禾供奉今日找你都说了些什么?”
“绣主不知道吗?”
绣主既然能在危急时刻救下他,难道会不知道他们的谈话吗?
“我从何得知。”绣主淡淡地道,“今日若不是青禾供奉妄图以古契约控制你的身心,我又怎会知道。说到底她确实贪心,如果她不是想完全掌控你,也不必用如此方法,直接把你绑走,我也无从知晓。”
夏寻心中了然,看来绣主还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强大,他方才还在担心如果绣主都能在青禾供奉眼下监视自己,那自己这段时间的隐瞒岂不是早就暴露无遗?
“但既然她已动了这个心思,日后难免会再向你出手,你以后一定要多加提防,今日在城里我尚能保全你一次。但有了这次的事情,她恐怕会对你和组织的关系有所怀疑,再出手时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嗯,暂时就这样吧,你实力尚弱,仍需努力。待你更多掌握灵族的力量,以后就不必那么担心受制于人了。”
“是。”
“去吧,戏谑教团的事情我们已经传给清源教和军方了,等今日他们完成这片地域的排查,明日之后你就可自由行动了。”
“是。”
夏寻站回了街市之上,身后的小木屋了无生息地塌成了废墟。
他看着满地狼藉撇撇嘴,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设定,每次都要浪费一间屋子,这种事情真的不会有路人感觉到奇怪吗。
现在时间尚早,按照游戏里的日子来算,应该是等到下午4点之后左右,游戏日进入下一天,他有些疲于在城里做无聊任务,索性下线等能出城了再来。
他从沙发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他打开电视,又在播报新闻,内容是由于受到一些新兴产业的影响,市里不少老牌企业都受到了冲击,数家公司宣布挂牌出售,还有些正在进行大量裁员。
生活不易啊。
他有些感慨,不免想起了老爹,想想出来到现在有两周有余,自己与老爹的联系着实少了些,也应该找个时间回去看看。
他如此想着,一时有种现在就收拾东西回去一趟的冲动,但立刻否定了这个想法,还是待到周末休息日再回去比较妥当些。
夏寻倒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有点想老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