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汝阻老夫灭世,有违天道,莫要一意孤行。”
无尽沧桑的声音在“云指峰”峰顶响起,峰顶之上的虚空毫无征兆地出现无数光点,缓缓凝聚成一个身着麻衣的清瘦老者,麻衣老者童颜鹤发,须眉白净如雪自然垂胸,头插古朴发簪,镌刻青龙的发簪似在低低龙吟。
“灭生老人,本座行事自有分寸,轮不到你来教训。”虚空中又突兀地响起另一个霸道无匹的声音。
麻衣老者虚踩峰顶,不见唇启,古朴沧桑的声音再次响起:“哼,当年汝请鸿钧道祖出面,让老夫延后两亿年灭世,此地本早该消失。现两亿后,约定之期已至,汝为何又来阻老夫代行天道。”
虚无中霸道的声音再一次传来:“灭生老匹夫,你不过区区一具分身,胆敢如此与本座说话,本座弹指间就可灭杀之。”语气中隐隐透出冰冷的杀意。
灭生老人嘴角抽动,两撇白眉倒竖而起,眼看就要发作,但突然想到了什么,眼中紫光闪动片刻后,强行按下暴怒,表情恢复了正常,淡淡道:
“李强,为何如此执着。时隔两亿年,地球经历了无数王朝的覆灭,无数文明的更迭,早已物是人非,不再是你的故乡。”
“况且,天地量劫无可避免,乃天道之一,万物有生有灭,有兴有衰,有长有抑。虽言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天道缺一,天道不全不能永行无咎,故而唯有以杀补天道。”
虚无中的李强久久沉默,决心有所动摇,喃喃道:“然道非人所能识,孰知,量劫非大道之一?”
虚无中的声音又一次传来:“罢了,罢了。本座可以不再干预,但是你需允诺本座两件事”。
灭生老人问道:“何事?”
李强沉声道:“其一,你须在地球联盟纪元4088年8月8日后,方可灭世,也就是24年后的今天;其二,灭世时所有逃至‘云指峰’峰顶之人,你不可对其出手。灭生老人,你可答应?”
“李强,休要得寸进尺。”灭生老人双眼一眯,冷冷地望向某个虚无的角落。
“哼,那你尽管试试。”
灭生老人,目中流光一转,沉默片刻道:“老夫可以答应你,但后果你自行承担。李强你记住,灭世当天你若违背承诺,老夫宁可拼着这具戮灭分身不要,也要将你从神宫擒来,生生炼化,希望你好自为之。”灭生老人说完,瞬间融入虚无消失不见。
良久,李强低语道“24年,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本座已经竭尽所能。哎......天地浩劫,大乱将至,非一人之功......”说到这,虚无中的声音戛然而止,虚空又重新回归了平静。
联盟纪元4088年7月15日晚上19时00分,星期一,暴雨。
地球联盟华夏联邦汉东省京州市红星大厦88层东升股份有限公司内,灯火通明,公司职员熙熙攘攘,仔细一看个个都行色匆忙,而在公司“市场部”斜靠着窗户地位置,坐着一个身子干瘦的男子,他就呆呆的坐在那一动不动,与四周格格不入。
他叫司空战,男,24岁,单身,胸前的工作牌写着“东升股份有限公司市场部销售”。他鼻梁高挺,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五官,原本称的上英俊的脸,却因为缺乏营养,导致皮肤惨白身子干瘦,他的脸上毫无表情,就连眼珠都是一动不动,显得痴呆木讷,整个人看起来让人觉得特别的别扭。
正当他怔怔出神之际,东升公司楼顶的播报器响起了一段联盟中央气象总局的正点语音播报:
“全联盟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今天是联盟纪元4088年7月15日晚上19时00分,根据银河号天气卫星传来的最新数据显示,8月8日18时18分18秒,联盟将迎来一场特大暴雨席卷全球,降水量每小时将达到5000毫米以上,两小时水平线就会上升90米,可以淹没三十层大厦,而后降水量还会继续增加,届时……”
“哗啦啦”一阵响,公司的窗帘被司空战用力扯开了,语音播报的声音在外面“哗哗”的暴雨声中变得时有时无。
对司空战来讲,这已经是第N次听到类似的报道了,一个月前在路边报纸刊的报纸上,刊载着“末日水灾”数月后将降临地球,届时地球上所有大陆将永久消失在海洋中,无人生还。
司空战原以为此则消息是和玛雅人预言世界末日一样的荒谬,但随着类似的报道铺天盖地,越来越多,司空战心情变得很坏。司空战甚至还看到过一则新闻报道:早在几年前,地球联盟的华夏联邦、美利坚联邦等多个联邦高级官员就已经乘坐宇宙飞船,前往银河系空间站避难,留下来的只是各联邦高级官员的克隆人。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各类新闻满天飞,弄得满城风雨。
前段时间,东升公司的高层领导莫名的集体失踪,匆忙指派一位经理全权管理公司,导致东升公司人心惶惶,很多职员都没有来上班。刚才联盟中央气象总局这段语音播报更加雪上加霜,意味着联盟中央政府第一次官方正面承认了该传言,也等于联盟政府方面已经做好了放弃地球联盟普通公民的准备,绝望恐惧的气息弥漫了整个联盟。
“呜呜~呜”司空战耳边传来了一阵哽咽的哭泣声,寻声望去,看到人力资源部的余梦正在趴在桌子上哭,司空战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望着余梦怔怔的陷入了回忆。
“云瓷镇”地处汉东省与南苏省交界之处,是“云指峰”山脚下一个偏僻的小镇,小镇的人们世代以陶瓷为生。
司空战原本不是“云瓷镇”的人,在他刚出生的时候,他来历神秘的爷爷带着他和他的父母搬迁到了“云指峰”山脚下的“云瓷镇”,家里弄了一个陶瓷小作坊,全家靠着小作坊勉强维持生计,从此在“云瓷镇”算是落地生根。
但是在司空战六岁的时候,他的爷爷就神秘地失踪了,就连父母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家里变得越发穷困潦倒。
难能可贵的是,司空战从小就非常乖巧懂事,从来不去说自己一年四季穿着带着补丁的裤子,也从来没买过零食,下完课就帮母亲操持家务,空闲时帮父亲搭把手,做一些陶瓷的杂事。
随着司空战渐渐地长大,他长的越来越像他神秘失踪的爷爷,身子干瘦,脸色惨白,可以说他是爷爷的缩小版。同时他也遗传了爷爷的基因,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智力和记忆力都远远超过旁人,读书对他来说小菜一碟,学习成绩在全镇一直都是第一名,而且门门都是满分,但却丝毫不被人重视,
华夏联邦经过几千年的变革,两极分化已变得极为严重,阶层固化,物价飞涨,普通人吃饭都成问题,除了高考,豪无晋升渠道,寒门再难出贵子。
人们也变得极为物质现实,就连远在穷乡僻壤的“云瓷镇”,也多多少少受了影响。司空战因为家境贫穷,长相怪异,受到了许多同龄人的嘲笑,原本生性活泼开朗的性格的他,变得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躲在角落里发呆。
就这样,司空战读到了初中毕业,因为家境实在困难,司空战不顾父母反对,选择了辍学,准备背井离乡去外面闯荡赚钱回来,让父母生活的好一点。
然后就在司空战收拾东西出门的时候,“云瓷镇”来了一位少女,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轨迹。
少女名唤余梦,她拥有一副玉琢精致的五官,光滑细腻吹弹可破的皮肤,身材的高挑,一身华丽的紫色连衣裙尽显雍容华贵的贵族气息,人如其名。
“云瓷镇”本来是没有高中的,但是因为余梦的到来,汉东省省政府居然为她特下红头批文,拨了一笔不菲的专项资金,用于“云瓷镇”中学建设,建成的中学以她命名:“余氏圆梦中学”,而且在中学读书的学生学杂费全免。原本打算辍学的司空战,无意间抱上了余梦大腿。
两人也机缘巧合的上了同一所高中,高中时的余梦,一直有个京州传媒大学梦,但是不知为何学习就是奇差无比;然而坐在教室最后面角落里,门门功课满分,因为自卑寡言少语的司空战,引起了余梦的注意。
青春期的少女对未知好奇的可怕,在余梦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开始秒变“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宝宝,对司空战狂轰乱炸,起初司空战面对待余梦显得极为自卑和感激,心情非常复杂,但是经不住余梦的热情。很快司空战发现余梦只是一个天真无邪的怀梦少女,司空战开始变得不再拘束,有问必答,这一幕羡煞班上的同学,屌丝居然亵渎女神,杀他的心都有了。
开始司空战心里还微微有点得意,但是后来面对余梦永无止境的各种无厘头问题,绝望了起来,有很多次差点就要上手了,但每次看到余梦一双水汪汪地无辜大眼睛时,就窝囊的举“械”投降败下阵来。
高中三年来,司空战就这样被余梦围着叽叽喳喳问个不停,说来也怪,司空战犯贱地慢慢习惯了她的“十万个为什么”,习惯了她的无理取闹,习惯她水汪汪的大眼睛......两个人的关系,就这样一直到维持到高中毕业,从未逾越。
高中结束时,司空战不出意外地考取了华夏联邦最高学府,而余梦在司空战的加持下,也如愿地考上了京州市传媒大学。因此司空战面临了一个抉择:要么怀揣梦想和抱负前往华夏联邦最高学府深造,但四年内不能守护余梦;要么复读一年考取京州市传媒大学,以学弟身份寸步不离地守护余梦,但理想和抱负都将随风而去。
司空战将自己关进了小黑屋整整一天,等他出来时,他手持通知书一个人来到了小区池塘边,扬起通知书猛然撕碎,碎片随风而起,随风而去的还有他的梦想。
可万事万物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美好,在司空战复读后,余梦就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了,司空战变得自卑,开始变得沉默寡言。
春去秋来,司空战如愿地踏进了京州市传媒大学的校门,可噩耗连连,“云指峰”传来家中父母的消息,由于华夏联邦军方将“云指峰”划为军事管理区,强制驱赶司空战一家,举头无亲,全家人一合计,干脆举家搬迁到了京州传媒大学附近的贫民区。
然而祸不单行,正当踏入京州传媒大学的司空战开始幻想的时候,命运却偏偏和他开了一个玩笑,这个玩笑让他终身难忘,可以说是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