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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 意外

宿命玄天 羲和君 2974 2021-11-29 20:59

  “我没意见。”

  “可以。”

  “那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找莫予先生和曹先生了,他俩就在这,魏赵北三位先生应该待会就到。”

  “谢先生。”三人齐声行礼。

  很快他们分别见了各自的先生,把御射时辰定在每逢一四六日的酉时、戌时,神通定在逢一的辰时,礼法定在逢二三的辰时。

  三人正要离开大殿时,琴师长忽然又喊住他们。

  “唉,九川记得去一趟柏室,你一个月内每天都得在柏室待两个时辰,别忘了。”琴师长揉着眉头提醒道。

  “是。”

  “等等,你学子服拿了没?”

  “……”

  厉九川想了想道:“我学子服没拿,厉九禾没来找我,我不认得曹先生和魏先生,我把独居租给言乐,不知道书院允许不允许,我跟肖虎没关系,他只是接我来兆阳的掌士……”

  “好了好了打住。”

  琴师长哭笑不得地把一套白底金纹的麒麟服取出来给他,“此衣乃灵匠打造,一人一套。”

  “是。”

  厉九川把衣服接过,正想问些什么,刚一开口,忽然看见大殿蓦地暗了下来。

  就像风景画上被人泼了一层墨,阴影如同步步紧逼的恶兽,将殿外的光影吞噬,只剩下孩童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救我……”

  “救救我……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救我……”

  若有若无的嘶吼声哀求声悲泣声接二连三地响起,还夹杂着鼓乐和铃铛的清脆鸣响。

  紧接着是密密麻麻的颂念声,好似成千上万人围坐同时念经,“……道生于无,潜众灵……神凝于虚,妙万……无方,杳冥有精……太玄……”

  断断续续的声音显得神秘又神圣,厉九川只能依稀听见个别字句,越听越是头昏脑胀,无数黑色星斑浮现在眼前。

  悲泣、嘶吼、颂念、祷告……庄严且可怖,神圣又诡异。

  厉九川心中越来越烦躁,双眼直直瞪着前方,勃然戾气从胸腔腾起,眼前无数幽暗的影子漂浮扭动,他几乎要冲出去把它们撕碎!

  不能动手!

  在这心底声音响起来的瞬间,厉九川突然感觉到有人往自己鼻子里吹了一股浓烟。

  松香气息弥漫于肺腑,他顿时脱离污秽,苏醒过来。

  只见眼前是一间十分宽广的大殿,金纹雕画的栋梁上全是紧凑的小字,周围挂着五副黑布画卷,中间的香炉比暮日城的还大一圈,一共五层,全插着晶莹剔透的黄柏脂。

  琴师长和莫师长都神情严肃地守在他身旁,一只温热的手掌摁在他腰侧。

  厉九川随即感到一阵不适,伸手去拽那只手。

  “别动。”莫予冷着脸,警告道。

  “什么是裸虫?”琴师长接着问。

  “不知道……”

  厉九川忽然觉得很累,很困,渴望就此睡去,但他忍住了。

  “我刚刚是不是失控了?”

  “还好,你只是站着不动,言乐先发现异常,拿抹了黄柏脂的帕子捂住你鼻口,然后就把你送到这来了。”

  琴师长微微松气,莫予不说话,他眼神变化片刻,缓缓松开摁着厉九川刺青处的那只手。

  “摧毁刺青就能杀死我吗?”面色苍白的孩童神情疲惫地问。

  “用二阶灵源就可以。回头传承总纲和神通课都能教你。”莫予脸上忽然又露出笑。

  “接下来两个时辰你都不能出去,时间到了自然有人告诉你。”琴师长拿出一只雪白手帕,擦掉他额头和鼻尖的细汗。

  “是。”

  厉九川就这么躺在地上,伴随着松香气息,沉沉地睡了过去。

  ……

  ……

  他睡了前所未有的一个好觉,以至于被人搬出柏室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厉九川醒来的时候,他看见身旁躺着一具僵硬的尸体。

  尸体向来不是可怕的东西,问题是厉九川认得这死人,他是云州牧云王的世子,史荐。

  更重要的是,他手上还沾着血迹,史荐胸口有一处破洞。

  然后就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响起,先来的是莫予,还有一群墨蓝武服手执长剑的人,接着是白须老头,琴师长,葛夫子……

  所有人都看见面色苍白的孩童坐在地上盯着自己指间血迹,旁边是史荐的尸体。

  没人说话,书院守卫们拿起青铜剑对准他。

  “你不说点什么?”莫予有些诧异地道。

  “说什么?说人不是我杀的,你们信吗?”厉九川翻了个白眼。

  “要跟九禾说吗?”琴师长问白须老头。

  “不了,把看守柏室的护卫都叫出来,查查谁把厉九川喊醒的。还有,谁上报史荐死了也找出来,把史荐最近得罪的人列个名单,还有这小子也是。”

  白须老头反应很快,相当冷静。

  “那他人怎么办?”

  莫予从腰间取下一条金丝软绳,把厉九川双手从背后捆好。

  “暂时关在海牢。”

  “是,院首大人。”

  ……

  ……

  “别试图挣开绳索,这个越缠越紧,最严重的会勒进骨头,绳索材质还会刺激传承种治愈宿主,把绳子也裹进骨头里,只能打断手腕剥开血肉骨髓取出来。”

  莫予押解厉九川去海牢的路上还有空笑着调侃他。

  海牢在海事府那头,进了府后一直往里走,最后一排黑压压的房子全是牢房,但海牢还在下面。

  狱卒拉开地道沉重的青铜大盖,一股潮湿的泥腥味骤然窜出来。

  “下去吧,就不拴你了。”

  莫予推了孩童一把,让他酿酿跄跄地走下去,狱卒缓缓挪动铜盖,重重合上。

  湿焖的地道让人喘不过气,厉九川慢吞吞地往下走,无论是地面还是墙壁都湿漉漉的,还在渗水。

  但他却有种异样的亲切感,就好像回到自己金银不如的狗窝似的,偏生还有点嫌弃狗窝没打扫干净。

  黑暗里亮起两点青蓝光芒,他没走几步便看见一排排石柱,大概隔三丈一个,雕刻着几种古怪的龙形,个个都须鳞怒张,露出獠牙血口。

  柱子上全绑着人。

  有些柱子绑着两三个人,有些只绑了一个。

  说是人,其中大多数都长着鳞片和奇怪的毛发或是羽翼,绳索从琵琶骨穿过血肉固定在石柱上,腐烂的伤口散发着死鱼腥味。

  厉九川的到来像一只萤火虫遇上了一群萤火虫,黑暗里星星点点的光华亮起,幽蓝、淡蓝、浅绿、深绿……交错汇聚在一起。

  “新人……”

  “冉遗,没什么可看得。”

  “歇歇睡吧…烂在这里也不错。”

  “他还没成年吗……”

  “好饿……”

  这里全是沾染一定污秽程度的水德传承者。

  厉九川忽然明白为什么他们要把自己关到海牢,这是一个警告。

  看来水德传承真的很不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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