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之后探子早已经把叶殿与拓跋越川抵达明都的消息放到了诸葛珏书房的几案上,没有人知道诸葛珏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叶殿何时抵达何时进城何时回到府上他都一清二楚,可就是没有召见,或许是政务太忙来不及召见,或许另有想法。
书房安静异常,没人人敢在书房大声说话,甚至连走路都要十分的小心,大皇子、二皇子以及公孙落一字排开站在诸葛珏的几案前面,三个孩子大气都不敢出,诸葛珏一如往常的批改着折子阅读着卷宗,不知过了多久二皇子偷偷松了松腿,诸葛珏这才说话,道:“怎么?站累了?”
诸葛瀚玥急忙摇头,有点心虚的说道:“没……没有……”诸葛珏指了指旁边的睡榻说道:“你们三个去那里坐下吧。”然后转过头来对宫人说道:“什么时辰了?”宫人急忙回答道:“回国主,午时刚过。”
“午膳呢?”
“回国主,到门外了。”
“多准备了吗?”诸葛珏问道,宫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点头道:“准备了!准备了!”这时候宫女端着午膳一个接着一个的进了书房,人数虽多依旧悄无声息,只见那老宫人一个劲的比划着禁声小心,午膳终于摆好了,诸葛珏对几个孩子说道:“吃饭吧!”
二皇子诸葛瀚玥可饿坏了,来到桌前正准备开动,突然发现大哥诸葛静南一动未动,本来已经准备动筷的二皇子也停下了动作,诸葛珏见状抬眼看瞧了一下,问道:“老二,怎么停下了?”
诸葛瀚玥支支吾吾的说道:“我看大哥没有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母亲说过总得长幼有序,大哥没动我也不能动。”说到这里硬是咽了一口口水,诸葛珏一听笑了起来,说道:“你母亲说的没错,但是今天除外,吃吧!”
听了这话诸葛静南与诸葛瀚玥拿起了碗筷开始用膳,诸葛珏刚坐下突然发现公孙落一直没吃,便问道:“不饿?”公孙落摇头,诸葛珏又问道:“不合胃口?”公孙落又摇了摇头,这孩子倒是让诸葛珏有了兴趣,“那是什么原因?”
公孙落道:“回国主,周山陪我进的王城,他也没吃呢,我答应过他有我的就有他的,我不能自己吃饱了让周山饿着。”诸葛珏听到这里把已经拿起来的筷子又放下了,扭头对宫人说道:“把那个周山叫进来,在加一副碗筷。”宫人允诺出了门把周山带了进来,几个孩子年纪最小的就是诸葛瀚玥只有十三岁,最大的是诸葛静南十六岁,公孙落十五岁。
周山见到诸葛珏的第一句话是,“原来你就是后蜀的国主啊!”诸葛珏觉得挺新鲜,问了句,“让你失望了?”周山摇了摇头道:“那倒没有,就是突然发现国主原来也是人。”
“那该有三头六臂?”诸葛珏笑了起来,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想法单纯,周山看着一桌子饭菜也直了眼,诸葛珏看了看周山又看了看一桌子的菜说道:“一起吃?”周山反问道:“可以吗?”
宫人有些反感这个不知礼节的周山,说道:“国主已经允许,你便坐下用膳,休要多言。”周山一听笑着坐了下来,边吃边道:“一大早就没吃东西,这可给我饿坏了。”
诸葛珏连忙问道:“为何早上不吃?”
“说实在的后蜀的早饭我吃不习惯,也不好吃。”对于这个敢说敢做的孩子诸葛珏突然萌生了好感,笑着道:“这午膳怎么样?合不合胃口?”
“这个……”刚要说什么,公孙落用脚踢了一下周山,周山似乎明白了公孙落的用意,急忙说道:“这个可比早饭好吃多了。”
用完膳诸葛珏扔给大皇子一个卷宗说道:“这是平滩城城主送的卷宗,凌川河水患,你瞧瞧。”诸葛静南伸手接过卷宗试探着问道:“敢问父亲,该从何处着手?”
诸葛珏指着卷宗说道:“你先看了再说。”诸葛静南第一次翻看卷宗,第一次父亲主动让自己看了卷宗,他很兴奋也很激动,紧接着诸葛珏对诸葛瀚玥说道:“你说说那天在集市发生了什么?”
诸葛瀚玥一听害怕极了,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诸葛珏等待着诸葛瀚玥的回答,公孙落见诸葛瀚玥一言不发便说道:“回国主的话,那天我与周山去集市闲逛,不巧碰到了二皇子,便同游集市,后来我们看到了街头杂耍。”
“街头杂耍?喷火吗?”听到这里诸葛珏已经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火这个词在西部鹤洲周家人耳中有特殊的含义,所以诸葛珏推断应该是因为火才生的事端,公孙落落落大方的鞠了一躬接着道:“国主英明,就是杂耍喷火。”
这时候诸葛瀚玥说了话,“我第一次去集市,哪里见过人能从嘴里往外喷火的,可是周山却说这都是小儿科,小时候就会,我一时气不过就说他吹牛。”
周山手一摊说了句,“我没吹牛,周家人打小学的就是火。”公孙落拉了拉身边的周山小声说道:“周山少说两句。”小动作怎么能逃得过诸葛珏的眼睛,便故意问道:“公孙落,你为什么让周山少说两句?哪里说错了吗?”
公孙落并没有语无伦次,而是很有条理的解释道:“请国主恕罪,周山虽然擅长使火,但确实给国主惹了不小的麻烦,而且……”
诸葛珏突然发现这个孩子不简单,因为公孙落觉得自己要惩罚周山这才绕来绕去给周山说情,最重要的是他很了解周山的性格,所以这才提醒周山少说两句,“而且什么?旦说无妨。”
“而且周山是粗人,在他心中火是唯一的信仰。”公孙落压低了身子似乎在请求诸葛珏,诸葛珏见状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这要是让人知道了会不会有人说自己欺负小孩?
诸葛珏说道:“行了,抬起头来吧,有人因为你们三个的错误已经受到了惩罚,所以你说你们该不该偷着乐呢?”
公孙落突然跪在地上,周山见状也跟着跪了下来,诸葛珏一愣眉头紧锁起来,问道:“这又是何故?”公孙落说道:“国主,不管您惩罚的是谁,这个错误应该由我来承担,虽然火是周山放的,但是我是他的主子有脱不开的关系,还请国主降罪。”
诸葛珏一听哈哈笑了起来,看了一眼发呆的二皇子诸葛瀚玥,又看了一眼大皇子诸葛静南,心道这孩子可以,比自己这两个孩子成熟挺多,“那好,从今天开始你还有周山在家闭门思过,七日不许出府门一步。”公孙落磕头道:“谢国主恩典!”说着就准备退下去,诸葛珏又说道:“还有七天之后到这来报道,我有话问。”
公孙落带着周山静悄悄的离开了,诸葛珏打从心底的喜欢这个孩子,甚至在心底想这个孩子要是姓诸葛多好,转过头来对二皇子诸葛瀚玥说道:“看明白了吗?”诸葛瀚玥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诸葛珏把手中的卷宗往诸葛瀚玥眼前一摔,大声说道:“有错就要认,就要承担后果,躲在后面便是小人行径,自己去南墙面壁思过一个月,辰时起未时止……算了申时吧。”
诸葛瀚玥虽然不甘,但是迫于对父亲的胆怯又不得不去,诸葛珏让宫人把二皇子送了回去,此时屋子里就剩下诸葛珏与大皇子诸葛静南。
诸葛珏看着二儿子弱小单薄的背影,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像谁,性格软弱不说,还喜欢争强好胜,三分钟热度就算了还见硬就回,话里行间总在推卸责任,摇头叹息之后才回过神来瞧大儿子诸葛静南。
“看好了吗?”诸葛珏看了诸葛静南一眼,心中如同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担心这孩子也没达到自己的期望,同时又有一点小小的期待,毕竟还没有人说过大皇子的不好,诸葛静南缓缓放下卷宗眉头紧锁对诸葛珏行了一礼,然后才说道,“回父亲的话,卷宗已经看完了,我想给弟弟求个情,他还小有些事……”话还没说完就听诸葛珏沉声道:“做好你自己的事。”
诸葛静南知道父亲生气了,急忙回归正题,道:“水患儿子不懂,也没看明白平滩城城主想说什么,但儿子从所看的书中得知,水患之后会有大疫,然从卷宗上看水患发生的时节为夏末,庄稼冲毁无数,这会间接导致平滩城周围百里缺粮。”
诸葛珏故作疑惑的说道:“噢?”诸葛静南接着道:“父亲,这平滩城主如何?”
“怎么个如何?”诸葛珏虽然表面平淡,但是心里却风浪微起,诸葛静南又行了一礼道:“儿子不敢说。”
诸葛珏指了指诸葛静南撇过头去道:“你这小子想的还真不少,先不考虑这平滩城主,孤想知道你自己的想法。”诸葛静南想了想突然跪了下来,犹豫再三说道:“国家大事儿子不敢多说。”
“谁教你这么小心的?孤让你说你直言便是。”诸葛珏听了这话心中免不了有点气愤,见诸葛静南依旧俯首在地便低下身子问道:“怎么个不敢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