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爆炸声传出,整个山谷都在颤抖。炽元谷就像一只横置的喇叭,将剧烈的爆炸声无限地放大,传至整个仙界的各个角落,天地为之颤抖。
蘑菇云第二次升起,直接吞没了整个天空,如同一只巨兽,仰天张开了大口,露出了升腾的,灰色的獠牙。
众人的耳朵都短暂性失聪,听不到任何声音,耳廓里盈满了鲜血。
抬头向着炽元谷的深处望去,什么也看不见,爆炸似乎使岩壁再一次往里面塌落了,整个天火洞的主洞和辅洞全部坍塌,所有的关于炽元宗的秘密都被掩盖在了灰黑色的尘土之中。
炽元谷就像大地上的一条红色伤口,而此刻,它被再次撕裂了,深深拉扯,伤口变长,流出深黑色的血液。
绿色的仙疗结界一阵晃动,终于恢复了平静。结界隔离了外在和内部,方老前辈和高枕受到爆炸的影响较小。他们同时朝着炽元谷看去,那里已经变成了一体长形的火海。暗红色的火焰里夹杂着金色的火焰从山谷的深处一直向着谷内和谷外涌出,炽元宗的弟子和魔教士兵们被掩盖在了火海之下,渐渐化成灰烟。
火焰一直从谷口溢出,烧向那些黑针树的森林。这些树木内部的水分本就稀少,燃烧的时候几乎不会发出声响,但是火势增长得迅速,不一会儿,大片大片的森林都被点燃,暗红色像涌出的鲜血,一点点地吞没着周围的一切。
“沧浪宫的人呢?沧浪宫怎么还没赶到?他们再不来,这天火就要一直烧到海边去了!”有人大叫道。
“奇怪?魔教呢?他们的部队怎么消失了?全被天火吞没了吗?”又有人叫道。
高枕向下看去,过不其然,黑色的魔教士兵几乎全部消失了,剩下的人们站在炽元谷东面的高地上,大都是炽元宗和星海阁剩下来的弟子。
“方老前辈!方老前辈!不好了!”一个尖细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方老前辈和高枕一齐回头,发现柳如烟正御着飞剑站在结界外面。
她受伤了,从左肩到胸口被人用剑劈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她每呼吸一次,胸口起伏,伤口中就流出鲜红的血液,侵染她灰白色的衣襟。她面色苍白,显然是失血过多造成的,但她仍坚持着站在那里,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我们上当了,魔教的部队正全体穿过黑针树森林,向着烟霞山进发。”
“烟霞山?怎么可能?他们的目标是烟城吗?”方老前辈惊讶,他手一挥,一道绿色的光芒从结界外围射出,包裹住柳如烟的伤口,帮她治疗。
“星海阁的部队已经赶到了,掌门与他们一起在黑针树森林那边和魔教交锋。如果魔教只有目前这么多兵力的话,我们还可以抗衡,但是他们的兵力还在源源不断地上升。我们不知道这些魔教士兵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炽元谷已经烧成这样了,他们是怎么从西面过来的?”柳如烟焦急地说道。
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魔教士兵跨过了炽元谷,直接从西面出现在了东面,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呢?难道说,有那么一条路,一条大家不知道的路,一条运送魔鬼的通道......
高枕顿时惊醒,他想起了自己在炽元谷附近的炎铁矿藏里开采矿石的时候,发现矿洞被人用黄泥给封住了。如果那是炽元宗弟子封上的话,也许能说明,那个矿洞已经很久没有人去过了。很有可能,那是一个曾经用来开采炎铁矿石,后来又被废弃的矿洞。周围肯定还有类似的洞穴,那些洞穴很深,不知道通向哪里。魔教徒会不会是从地底的通道穿过炽元谷的呢?
“方老前辈,我可能抓住了一些线索,我准备去黑针树森林后面的炎铁矿藏那里检查一下。”高枕回头对方老前辈说道。
“炎铁矿藏?你去吧,但是要小心,你身上的伤才刚刚包扎好,不要再开裂了。”方老前辈皱了皱眉,然后他看了一眼柳如烟,“走,我跟你过去帮掌门他们。”
......
炽元谷溢出来的火焰仍在燃烧,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东面的山崖比较低矮,像一座座小山坡,暗红色的天火很轻松地就从谷内翻了出来。它们滚动着向下滑去,在红色的大地上翻滚。火焰的前方就是地势较为低矮的矿藏区和黑针树森林的边缘。
高枕御起虚空凝形剑一路飞行,向着自己先前开采炎铁矿石的地方赶去。那里是矿藏区比较隐秘的一个角落,与黑针树森林的边缘相接近,是藏兵的重要处所。
那片有矿洞的山坡刚一出现在眼前,高枕就看到了几个站在洞边的魔教徒,他们身穿黑色的盔甲,手持黑色利剑与盾牌。守候在山坡下方,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高枕立刻从山坡的后面绕了过去,以免被他们发现。此刻熊熊的暗红天火正在他身后燃烧,很快就会蔓延过来。
他忽然在山坡的下方发现了两个面熟的人。一个是穿着炽元宗服饰的炽元宗弟子戴勉,一个则是一身黑衣,脸上蒙着黑色丝纱,双手由两条毒蛇组成的魔教徒鬼蛇。高枕之前就是偷听的这两个人的对话,此刻他又一次伏在岩石后方,偷听二人的言语。
“让我从坑道回去吧,这边我待不了了。我加入你们噬天魔宗,成吗?”戴勉的腹部中间,有一个巨大的伤口,他一手按住腹部,一手拉住鬼蛇,哀求道。
“不行,第四支队伍很快就要过来了,坑道里全是人,你就算进去了,也会被活活踩死。”鬼蛇语气平静地说。
“我现在伤得很重,没有人给我治疗,你们魔教没有会疗伤的人吗?”戴勉的嘴唇发紫,看上去像是快不行了。
“没有,我们魔教从来都是这样,要么战死,要么踏上敌人的王座。受伤没有必要治疗,只要还能挥剑,就继续战斗下去,死了,会有人来填补你的位置。”鬼蛇背对着他,两条毒蛇缠绕在胸前,它们正嘶嘶地吐着信子。
“可是我......噗!”戴勉的声音戛然而止,代替他的是一个沉稳的声音。
“我们又见面了。”
鬼蛇猛然回头,发现一把镜子一样的长剑从下至上地撩起,将戴勉从右腰直至左肩削成了两段。鲜血如雨地飞溅,却没有半点沾染到那把反射这无数光芒的剑上。和戴勉一同倒下的,还有守在洞口的四名魔教士兵。
握着那把长剑的是一个瘦削的男人,他左手握剑,右肩上还裹着大片的白色纱布。他半低着头,几缕刘海从耳边滑下遮住了他的眼睛,但是他刀刻般的嘴唇却露了出来,没有任何的表情。
“说来你可能不信,这还是我第一次杀人。我起先还以为我会呕吐或者心悸,但我看到他们恶心的嘴脸在我剑下永远凝固之后,却没有半点感觉。”
男人长叹一口气,眼睛抬了起来,从发丝后射出冷冷的目光。
鬼蛇不禁一颤,那是一双如墨的眼睛。
“原来,杀你们这些恶人,就和游戏里一样,反倒叫我舒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