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而过,很快就到了第三天。
云山县城柳府,柳范坐在桌前,正焦急等待,忽然间大门被推开,只见一个身着黑袍之人缓缓走来。
柳范立马迎了上去,而后急促问道:“先生,事情如何?”
那黑袍人轻笑道:“大军已经开拔,今夜子时便能抵达。”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柳范欣喜若狂,而后立马躬身感谢。
“无需如此,如今事情已经了解,今日过后你们两不相欠。”中年男子说道。
柳范苦涩一笑,而后点了点头:“我以为先生准备了好银钱,趁着现在还安全,先生速速离开吧。”
中年文士没有拒绝,拎着桌上的木盒,缓缓离开柳府。
登上马车,回头望了一眼,轻叹一声:“可怜可悲。”
赶车少年看不懂自家先生的意思,摇了摇头,驾着马车驶出云山县。
隆隆!
“什么声音!”
刚行驶出城,地面忽然传来隆隆响声,中年文士眉头微皱,猛然说道:“坏事了,来福,把车赶到树林中。”
“是,老爷!”
“架架!”
马车一拐弯,没入树林当中。中年文士靠着树杆,忽然瞪大了眼睛。
“军队?这怎么可能?”那人一脸难以置信,望着,过了半响等那支神秘的部队离开,他才轻叹一声:“罢了,来福驾车,我们去并州,这辽东,来的一个了不起的人!”
马车再次上路,来福驾着马车,欲言又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老爷备受打击的模样。
“老爷您……”来福犹豫道。
那微胖的文士一笑:“你想问老爷我为何如此这般模样?”
来福点了点头。
那文士笑而不语,道:“说了你也不懂。”
“走吧。”
轱辘轱辘。
马车木轮缓缓转动,那文士坐在车厢内闭目养神,身体来回晃动,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时不时地上豁口,木质轱辘压过,整个人便从车厢内颠飞起来。
这个时代可没有减震器一说,更没有弹簧这玩意,路又坑坑洼洼,异常难走,做马车根本不是享受,而是折腾。
舟车劳顿一词,估计也就说的这种状况,更是一种杀人于无形中的手段。
翻开史书,你能看到很多流放官员,因为赶时间赴任,快马加鞭日夜兼程,最后累死或病死赴任途中。
而马车内的文士并不赶时间,在路上折腾半天,身心疲惫,他又是个文弱书生,眼看着离开云山县边界,松了口气。
“来福,找个地方休息一夜,明早出发。”
文士揉动酸软的腰肢说道。
“是老爷。”
来福降低了车速,15码变成7码,借着皎洁的月光,远远地看到一处破旧的道观,仿佛还有一丝微弱的火光闪动。
来福顿时一激灵,欣喜道:“老爷,前面有间破庙,去哪休息一夜。”
“好。”反正那文士不想继续赶路了,这几日来回折腾好几次,早已经身心疲惫。
“为了柳范的事,老爷这几天可没少受累。”来福嘴里嘀咕一句。
“哎,受累也就罢了,可没想到中途又出了岔子,这次柳家若不能将其连根拔起,那这偌大的辽东在无柳家容身之地。”微胖文士笑着说道。
“不会,老爷出手,岂会有失败一说。”来福熟练说道。
“哈哈,说的也是。”那文士大笑一声。
“老爷,到了!”来福停下马车,起身还未下车,破庙内闪动的火光引起他的注意。
“还真有火光。”来福嘟囔一句。
“来福,你说什么呢?”文士掀开车帘,刚才来福的话他没听太清。
“哦,没事,就是这破庙有人落脚,估计是跑脚的商人。”
类似情况来福遇到过很多次,起初他没放在心上。
“什么,有人!”那文士脸色大变,恨不得一脚踹死来福。
“为何不早说!”文士有些懊恼道。
“老爷,我……”来福有些摸不清头脑。
文士厉声喝道:“走,赶紧离开。”
明显就有问题,这破庙距离云山县不足百里,今日也无风雨,赶脚的商人或旅人快马加鞭,个把时辰也就到云山县。
一路风餐露宿,肯定都想进城休息,偏偏却在这里休整,稍微一想就猜到有问题。
“踏踏!”
厚重沉闷的脚步声响起,文士心中一寒,果然出事了。
哒哒!
一对七人银甲骑兵将主仆二人包围,一个领头之人翻身下马,躬身行礼道:“先生,我家主公请您屋内一叙。”
中年文士苦笑摇头,整理衣衫,道:“前面带路。”
剩下六骑,整齐统一后退,组成一条小道,中年文士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缓缓走进破庙。
刚踏入破庙,只见破庙内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大殿中央,摆放着木桌,一素白锦衣及冠英武男子盘坐,在他身后站着一位银甲少年,背着虎头金刀。
“禹在此恭候先生多时,请先生入座。”苏禹并未起身,只是淡淡一笑,伸手一请。
轰隆!
忽的雷声响起,瞬间乌云密布,月光被掩盖,呜呜风声想起。
那文士轻叹一声,走进大殿坐下,心道:这天要变了。
“嘉见过将军!”中年文士拱手垂裳道。
苏禹大笑摇头:“先生不老实,我以真名待先生,先生却用随手捏造的名字哄骗,难道吾之大刀不利否?”
铛!
黎锋背后金刀轰然落下,只停咔嚓一声,地上石板一分为二,锋利无比。
“先生,我麾下这金刀如何?”苏禹淡淡一笑,望着那文士,端起桌上的烧酒小酌一杯。
那文士身后惊起一身冷汗,而后面色煞白,他感觉遇到对手,眼前这年轻的将领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将军说什么,嘉听不太明白。”文士稳住心神,而后话锋一转道:“不过,用如此手段对待一个读书人,可不是君子所为?”
放下酒杯,苏禹又是一笑,但那文士对觉得这笑容中透露一丝讥讽和嘲弄。
“那先生觉得什么是君子所为?”苏禹不由反问一句。
文士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侃侃而谈:“君子该是光明正大,礼贤下士,不已卑劣之手段对人对己,将军以为如何?”
“说得好!”苏禹扶手称赞一句,那文士拱手一笑。
“不过,先生,禹有一事不明,敢问若有人勾结异族,害我大汉百姓,此为何人?”
“卑鄙小人也!”
“那对待这卑鄙小人,我等又该如何惩戒?按我大汉律令又该如何?”
“当然是……”
轰!
一道惊雷炸开,那文士刷的冷汗直冒,久久没有开口,哗啦啦,大雨倾盆而下,苏禹再度举起酒杯,似笑非笑望着门外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