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花在校园绿道里盛放,赫彤坐在操ao场一旁的双杠上,看着来往的师生,发呆。
距离白嘉仪被安葬后第三个星期一,案情仍然没有好的进展。
似乎一切都被有心人刻意抹去,除了已知的死者家属提供了毫无作用的信息外,纪骁彬发现,也就只有赫彤能够为自己提供更可靠的消息了。
他进入校园后,远远就发现这个坐在双杠上的女孩了。
然而,他没有立刻上前询问,只是倚靠在一棵大树下,静静的观察着。
女孩神色有点迷茫,哀伤的表情让她整个人都散发出悲恸的气息。
女孩似乎在回忆着什么,她看着远处的跑道,嘴角勾起欢乐的笑意,紧接着,她也跳下双杠,与空气一同在跑道上奔跑。
她像是极力追上些什么,也许是人,也许是过去的影子。
纪骁彬再也忍不住,跟在赫彤身后,也往着她奔跑的方向,快步跑去。
“赫彤。”
赫彤。
原本坐在双杠上发呆的赫彤,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她看向跑道,内心涌现出一丝惊喜。
是上官婷和南宫紫,她们还是穿着往日的亮丽衣裳,对自己打着招呼。
“你们可真慢。”赫彤微笑,跳下双杠,追上前说。
她不知道,其实面前的人只是昔日的影子,也许只是自己过于思念,所以才看见这影子幻化出人形。
三人在跑道上嬉闹,让赫彤很快就忘记了方才的悲伤。
她只觉得现在很快乐,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那多好呢?
只是,这短暂的欢愉,在一道温和的声音中消失了,面前恢复到现实场面,没有女孩的嬉闹声,也没有昔日好友的半分n身影。
赫彤失望的敛去笑意,转身看着叫唤自己的人。
“你是谁?”她很努力的回忆自己认识过的人,似乎从未见过这个人,连面孔都如此陌生。
赫彤有意识的退后几步。
“我是季童,新来的心理辅导员。”纪骁彬试探性上前迈步,有了之前的接触,他猜想,赫彤现在是个对陌生人十分敏n感的人,因此,他不敢轻易靠近。
“嗯,是你啊。”似乎听方平说过,学校新招的教师里,有这么一个人。
“你找我?”赫彤放下警惕,平静的看着面前的男子。
“是的,你还记得上次湖心亭的事吗?”纪骁彬也停下脚步,在两人一臂之间,不再做出任何接近女孩的动作,这是心理学家常说的安全距离。
当一个人不愿意别人接近自己的领域,而自己又迫切想从对方身上得到某种信息的时候,这个距离,是最好的。
给对方一个足够的安全空间,也能在对方做出攻击动作时,快速制止。
赫彤歪头细想了一会,微笑,是呢,这个人曾经在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询问过问灵社和白老师的事。
是白老师的好友。
“原来是季老师,”赫彤这下完全放松了下来,肚子也恰好叫了起来。
她摸摸肚子,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季老师,我今早还没吃早餐呢,你要跟我一起吃吗?”
“没问题。”纪骁彬说着,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早上9点多,刚好与上班族们错开了用餐时间,因此,两人没有选择在学校吃早餐,而是去了外面的一家快餐店。
赫彤很大方的选择了靠里面的卡座,与纪骁彬面对面而坐。
两人因为卡座的坐向,都是侧向店门口,外面的人如果想找他们,不需要进店里寻找,在店外张望也能勉强发现。
纪骁彬礼貌的让赫彤选了她喜欢的早点,自己随意点了两样东西。
就直接进入话题,说:“那次请碟仙之后,你们真的见到鬼了吗?”
“当然,只可惜我们没有人见到它的真面目,只是看到了一些零碎的东西。”
“会不会,只是同学之间的恶作剧?”纪骁彬把服务员摆在桌面上的早点排好,让彼此吃的时候有更多的闲余位置,“比方说,知道了你们问灵成功,却没有与你们一同参与的人。又或者不想你们玩这种神神鬼鬼把戏的人,什么的?”
“不,这些事件,我们曾经也猜想过,是不是同社团的人搞的鬼,可是……”赫彤看着纪骁彬,像是回忆起什么可怕事情一样,嘴巴有点强烈的颤抖着,“统统都变了!婷婷和啊紫都死了,贺湫失踪了!就连……就连白老师也,白老师也……”她没有说下去,眼泪从眼角滑落,她静静的抽泣着,良久才继续道,“如果不是我,白老师也不会成为替罪羊,我有罪。”
“……慢慢说,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纪骁彬被她一连串的反应惊到,拿了几张纸巾递给她,安抚道,“究竟是什么变了?失踪和死亡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简直就是一场无情的诅咒。”赫彤空洞的双眸盯着面前的早点,因为哭泣而变得沙哑的声音,缓缓说着过去的故事。
奔跑在路上的女孩们,脸上全是汗水,还有不符合她们青春脸容的恐慌表情。
经过的路人只粗略看到她们横冲直撞,偶尔有几个对她们的行为骂骂咧咧的说了几句。
但是并没有人拦截下她们。
因为,这些都不是他们该费尽心思思考的,每个人都有自己该想该做的事。
对于这些女孩们的行为,也只是稍微好奇一下,过不够几分钟,便会忘记得一干二净。
她们在害怕些什么?
她们在害怕自己收到的邮件。
雪白的纸张,暗红色的手印,还有上面歪歪斜斜的字眼。
你们都得死。
是的,这是当初碟仙在疯狂后说的最后一句话。
上官婷已经受不住手机里每日必然会出现的邮件,她扔碎了父母买给自己的所有手机,玩游戏用的,平日联系用的,以及自己在外随身携带的。
同样,不管是自己房间里的电脑,还是随身携带的手机,南宫紫也因为这不厌其烦的邮件,逼得近乎崩溃。
两人找上躲在宿舍不敢出门的赫彤,一起往学校跑去,祈求能找到白嘉仪庇佑。
比起女孩子们的遭遇,贺湫倒是一点都没受影响。
他只是听从白嘉仪的说话,与家人前往了那个繁华的“女王之城”。
因此,在这一夜,失去老师联系和保护的女孩子们蜷缩成一团,躲在教室的一个角落,而白嘉仪却和偷偷归国的贺湫走进某栋黑色建筑,感受有钱人的奢侈生活。
高楼下,路面上的灯光如同萤火一样,完全看不清的行人像是上帝眼中的蝼蚁。
两人相拥在窗台上,看着远处的夜色,怡然自得。
房间内,电视正播放着当季热剧。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为此而感到烦闷。
他们安静的品尝着香槟在味蕾中绽放的香气,贺湫纤细的手,拨开暗红色的果皮,白色的果肉如同一颗饱满的珍珠,不停流出清香的汁液。
他把果肉沾了一下放在果盘旁的水杯里,然后递给了白嘉仪。
柔ou软的唇n瓣在触碰到果肉的清冷时,微微颤抖,贝齿轻轻咬住果肉,利用舌e尖的卷动,把果肉吞入口中,细细咀嚼。
“所以,那夜你们躲在教室里,而白老师和贺湫却不知所踪?”回忆被纪骁彬打断,他相信一个负责的老师,是不会做出弃学生性命于不顾的事情,所以他仔细盘问道,“那为何你又知道她与贺湫其实躲在酒店里聚会呢?”
“是方平告诉我的。方老师如其说是我们学校的校医,倒不如说是白老师的天敌。”赫彤苦笑,她低头喝了一口清茶,“方老师一开始在我们学校有着很高的声誉,人帅气,上课时候说话又温柔,没哪位同学不会喜欢,尤其是女生。只是,当白老师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
白嘉仪是个很擅长搞怪的女人,作为老师,她很快就掌握住各个班级最调皮的几位学生的需求,和班上众人的性格。
所以,只要是她上的课,总会有各种奇形怪状的事情发生。
当然,全都是合理合法的,有些也只算是普普通通的恶作剧。
她这种怪趣的上课方式非但没有让学生们反感,相反带到了不少学生纷纷相仿。
一时,在学校上有了不一样的声誉和追捧,再加上白嘉仪的资历比半路出家的方平更加优异,学校自然也就一只眼开,闭一只眼。
有时,更会在教师评选上,出声替白嘉仪拉a票。
结果,方平失去了当教师的兴致,自己偷偷的向校方递交了调职申请,当了学校第一个男校医,主攻心理辅导这方面。
“所以,方平盯上g她了。”赫彤像是说一件在平常不过的事情,对纪骁彬陈述道,“对不起,你不介意我没叫他老师吧?理论上,他还是我的后爹呢,不过我不怎么喜欢他,我妈在我爸意外死了后,就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着,家里大小事务都由我自己担着。我不知道方平用了什么手段,让我妈重新获得生存的希望,所以他们在没通知我的情况下在一起了。”
“我能理解,可是再怎么说,他也是你母亲的精神支柱。”纪骁彬知道当一个人认定了另一个人是怎样的人后,不管旁人说什么,她都不会轻易改观,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旁观者清吧,他随意转过话题,道,“那么后来呢?你们躲在教室里不是好好的吗?和死亡又有什么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