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绕着荒沙城的这片沙漠,吞噬了无数入侵者的性命。
如果不是经验丰富的荒沙城旅人,一旦贸然进入沙漠,极有可能在漫无边际的荒沙中迷失方向,然后,等待着他们的就只有死亡一途。
那些想要前往荒沙城的家伙们,一般都会雇佣来自于荒沙城的向导。虽说价格高昂,但总要比死在沙漠里强得多。
今天,这片危险的沙漠中,也是一如既往的安宁。
“别掉队,跟紧我。”
牵着骆驼走在前面的小个子男人,回头看着跟在身后的两男一女。那些从外地前来的访客,都用斗篷把身体裹得像粽子。
看着在沙地中缓步跋涉的三人,向导咬紧牙关,棕色皮肤的面孔上,露出嫌恶的表情。
他当然知道,这只不过是例行的工作罢了。这次的三位旅客付钱时也非常爽快,但不知为何,还是有种莫名的憎恨涌上心头。
——杀了他们,把他们的钱都拿走。
意识中仿佛有一个很有吸引力的声音,正在不停的对他低语。某种难以名状的力量,正在驱使他的身体,做出凶残的行动。
——趁现在动手,他们没有防备。
他当然知道,若是亲手干掉客人,身为向导的自己也会身败名裂,回到荒沙城时很可能会被处决。
但是,只要伪装成遭遇了沙漠中的野生怪物,或许就可以逃避惩罚……
向导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目光向下瞟了瞟挂在腰上的短弯刀。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干掉那三个杂碎,他的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开始哼起了荒沙城的小曲,就在这时……
“各位,我是个诗人。”
走在最后面的那个男人突然说话了,低沉的声音从兜帽下方的阴影中飘出来:“你们想听《诗篇》吗?”
“没兴趣。”女性旅客烦躁的摇摇头。
听着这些人用不熟练的荒沙语对话,向导并没有接茬,只是默默等待着动手的好时机。
这三个人也携带了防身武器,要杀掉他们三个,必须等到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
想到这里,向导回头问道:“你们累了吧,要不要休息——”
刀锋刺穿血肉的撕裂声,打断了他的话语。
在向导惊愕目光的注视下,一直走在最后面默不作声的那个男人突然拔刀,捅进自称诗人的那位旅客的后心!
诗人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伤口流出的血液渗进沙地。目睹了血腥的杀人过程,旁边的女人却并未惊讶,只是立刻拔出细剑,直接刺了过去。
“我早想弄死你了!”那女人喊道。
刚才杀人的男子后退一步,抬手一刀划开那女人腰侧的斗篷,疯狂的嚎叫如同是发狂的野兽:
“死!”
——趁现在!
意识到自己在寻找的机会已经出现,向导的意识中突然升起强烈的舒适感,原本的惊愕也顿时转化为兴奋,拔出短刀冲了上去,加入了残酷而原始的肉搏战中。
咔!
曾经在荒沙城军队服役的向导,在战斗时要比两位客人熟练得多,第一刀就直接割断那男人的右腕,接着回头一脚踹在女人的腿上。
“啊!”女人惨叫着跪倒在地,小腿弯成不自然的V型。、
向导的下一刀切开男旅客的喉管,喷泉般的血浆从对方喉咙里喷出来,溅在向导的脸上。
那血液像是激活了向导体内的杀戮开关,令他变得更加兴奋了,向右侧身避开女人刺来的细剑,用短刀划向她的脸:
“你今天必死!”
在残杀那女人的过程中,向导抬起头狂笑不止,在一段若是出现在直播中,肯定会被打上马赛克的画面过后,他的工作结束了。
“嘿嘿……就这样?动啊!杂种!”
向导扔掉手里的半截胳膊,低头看着被自己剁到不成人形的尸体,伸出舌头舔掉嘴角站到的鲜血。
这场战斗的胜者是自己,为了避免被后面的商队发现,必须想办法处理掉这些尸体。不过……
“唔……”
向导的身体抽搐了一下,手中的短刀落在沙地上。
他脸上狰狞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迷茫。当他的目光聚焦在身下那具尸体上的时候,突然踉踉跄跄的后退几步,跌坐在沙地上惊惶的往后爬。
“这……为什么?怎么了?”
他不记得究竟发生了什么,前面的一段记忆仿佛被截断了。上一个场景还是带着旅客在沙漠中跋涉,接下来看到的……便是这个恐怖的杀戮场。
向导惊恐的低下头,凝视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尽管失去了记忆,但他还是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实:
“是我……杀了他们?”
“是的。”
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发出低沉的男声:“是你动的手。”
“不可能!我不会杀掉自己的客人!”已经快要发疯的向导,甚至没工夫在意那声音究竟是从何而来,只是大声辩解道:“我只是为了赚钱,不会害命的!”
“也许你的精神并不知晓,但你的身体做出了行动。”
那个男声笑起来,仿佛在讥讽可怜的向导:“我们清晰地感受到精神,即一个在思的实体,没有身体,就是说,没有广延的实体;另一方面,我们也清晰地感受到身体,没有精神。精神可以没有身体,身体也可以没有精神…….或者说,精神和身体可以互不依存。”
“你他妈到底在说什么?”向导伸手扯下自己的一撮头发。
“这是笛卡尔先生的理论,他认为人类的身体和精神是两个不同的部分。刚才你的行动是你的‘身体’做出的,并不是你的精神。”
还处于震惊之中的向导缓缓回头,只见后心被捅穿的那个男人正缓缓站起来,兜帽下方并没有露出面孔,而是流出瀑布般的血浆,把整个身体都染成暗红色。
“你……到底是……什么人?”向导绝望的提出最后一个问题。
鲜血淋漓的人形物体走上前来,稍稍弯下腰,温柔的扭断了向导的脖子:
“我是一位诗人,也是恶魔军团的先锋,你可以叫我‘撒旦叶(Satania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