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洗漱台前的两个女生,各自对着自己的脸上补妆,高个子的女生最小弄完,心满意足的看向旁边的人。
“李筱,等下出去聚餐吗?”
个子稍微矮些的女生,手上的动作停下,面上带着歉意:“不去了,我还有点事情,你们几个玩的开心。”
“好吧,那我先走了奥。”
“嗯,好,再见。”
高个子的女生转身离开,留下的女生笑容消失,手里的纸巾被她揉成纸团,厌恶般的丢进了垃圾桶。
她低头看着手机的照片,脸上浮现残忍的笑容。在抬头的一瞬间,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推走,重重得撞到了一面墙上,骨架痛的快要分离一般。
苏清歌抓紧了她的衣领,不留给她一点逃跑的机会,对上她那波澜不惊的眼睛,压抑着心里的怒火,慢慢出声:“你叫李筱是吧,我最后一遍警告你,要是还去敢招惹李乐渝,让你####!”
“呵,呦呦,鼎鼎大名的苏清歌啊。”李筱忍不住笑了出来,慢慢靠近苏清歌的耳边:“着急帮她报复我还是怎么啊?你应该不知道吧,她可是…”
“闭嘴!”苏清歌吼道。
“你帮一个qjf的女儿,有意思吗?”已经脱口而出的李筱,看到苏清歌愤怒的样子,一下子满足了心里的快感,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
qjf,qjf…
这个词就像寒冬刺骨的风,冷得苏清歌全身颤抖不止,嘴唇被紧咬的牙齿咬破,散发浓浓的血腥味,提醒着苏清歌的无能为力,她知道,来的路上已经全部知道了,李乐渝的父亲是个qjf…
李筱看着苏清歌脸色变得苍白起来,得逞得耸了耸肩,“怎么,你是在害怕,我会把这件事说出去吗?”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苏清歌义无反顾的喊了出来,手上的力气更是加大了几分。
她这人吧,没有什么高尚的道德情操,看不得朋友被欺负,李乐渝的父亲是个qjf,又怎么了,她只是那个人的女儿而已。
“不怎么样,只是–”李筱故意停顿,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咬牙切齿的说:“让所有人知道的话,你还会认为,他们会跟你一样吗!”
她还没来得及笑出声,下一刻,整个人被带到了窗户边上,除了背部上传来的疼痛,还有吹过耳边寒冷的风。
在这样的情况下,抓着她的人竟然冷静得出奇,死亡的恐惧威慑着自己,不得软下态度说:“我说你何必啊,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亲自毁了自己的前途。”
苏清歌缓缓抬手指着外面,说着家常话般:“别害怕,我只是想你明白,人一定要有点脑子,千万别做些后悔一辈子的事。”
“你…你…好…”被放开的李筱颤抖着,身体瘫软的没有力气,对着要离去的苏清歌,气得全身发麻的可怕。
苏清歌对她的话充耳不闻,打开反锁的门走了出去,看到前面的李乐渝,脚步顿时停住不动,低下头躲避着她的视线。
李乐渝盯着她微微颤抖的手,非常冷静的牵起她,往前面的电梯走去,只有自己知道,看似平静的外表下,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汇聚在心里。
苏清歌心虚的跟着走,之前说好不冲动,后面就趁着她洗澡的时间,偷偷跑了出来,感觉咋就像个叛逆的小孩啊。
虽说冲动是魔鬼,可她看完那些调查资料时,真的没办法保持冷静,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了的。
一个9岁的孩子,在她生日的那天,知道了父亲是个qjf时,来不及痛苦和难过,身边人自由的言论,又让她跌进了地狱里,日日夜夜,都活在罪恶的深渊里。
两人一路沉默无言,直到走进了S大偏僻的小树林里,李乐渝松开苏清歌的手,对上她那探究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说:“不值得的,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
“李筱对我所做的事情,是我活该要承受的。”
“真的没事的,我可以躲着点的,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苏清歌果断拒绝:“不好,我全都知道了。”
李乐渝一下好像坠入冰窟,冷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住了,强烈的疼痛如暴风席卷而来,压得她几乎快要崩溃。
她知道了…终究还是这样吗?
苏清歌看她站立不稳的样子,担心的要去扶她,却被对方躲了过去,连连后退了几步,茫然无措令人心疼。
心里已经有出了答案,李乐渝还是不死心又害怕的问:“如果觉得我恶心的话,我马上搬出宿舍,绝对不会影响你的。”
“恶心?”苏清歌重复着这两个词,心里被她这话气得不行,上前狠狠拽住她:“明明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这样说自己!”
李乐渝被她这么突然一吼,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发麻,一时间说不出来话。
苏清歌深吸一口气:“人活一辈子的时间不长,那些难听的话,你要不喜欢就通通不听,你不是为他们活着的,没必要委屈自己成全别人。”
李乐渝嘶哑道:“可是,那个人是因为我死的啊…”
撕开多年老疤的表层,显现的只有鲜血淋漓,不堪入目的丑陋。在她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在所有人都辱她骂她时,唯一一个跳出来帮她说话的人,开始也被针对排挤,最后忍受不了校园霸凌,选择跳楼结束了她的生命。
可自己啊,根本没有能力帮那人讨回公道,只是懦弱无能的继续扛着,高考后报了离老家特别远的S大,想永远的抛弃过往种种。
偏偏命运弄人,李筱也来了S大读书,让她明白自己永远逃不了,那个因自己而死的女生,是李筱最好的朋友,她说了,会让自己一辈子都活在愧疚里的,不死不休…
“自责要短暂,但要长久铭记。可以允许自己悲伤难过,但不能延长一辈子。”
苏清歌抚上她的脑袋,轻轻叹出一口气:“当年一个小男孩对我说的,小孩子都能明白的道理,希望你也能懂啊。”
良久,李乐渝回答:“好。”
片片雪花飘飘洒洒落下,很快,鹅毛般的雪铺满大地,林间的小路上,留下长长深深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