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她唯一过得生日那年,桌子上放的那一个蛋糕,精致的美观下散发着浓浓的奶香味,她眼巴巴的收着它,即使很想很想吃了,就逼迫自己跑到门口坐着,等着买礼物的爸爸回来。
门口一坐就是坐到了天黑,都没有看到爸爸的影子,隔壁的奶奶走过来关心的说,“小乐,你爸爸可能没有坐到回来的车,你跟妈妈先吃蛋糕吧。”
饿得不行的她摇摇头,大声对听力不好的奶奶说:“没关系的,我要等爸爸回来一起,许生日愿望才有意义!”
奶奶微笑着蹒跚地回去了,门口又只有她倔强的等着,晚上蚊子虫子特别多,几只飞在她手上咬得特别凶,忍得实在受不了,她就拿来蚊香用打火机点燃,看着吸她血的蚊子落在地上,有种说不出的快感。
又等了十分钟,村长匆匆忙忙的跑到她家里,跟妈妈说了些什么,然后对门口的她叹了一口气,那种同情又无奈的眼神,过了很久后都让她记忆犹新。
村长离开后,妈妈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身边,双手一伸抱起她走回去,在把客厅的大门关上,然后蹲了下去捂脸哭泣,身体颤抖得十分厉害。
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哭,担心的走过去抱着妈妈安慰,“妈妈不哭,还有我和爸爸保护你。”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妈妈推倒在地,后脑勺磕在地板上险些晕过去,痛得她委屈得哭了出来,以为哭能解决任何事情,然而却迎来妈妈的吼她,“你再哭,信不信我打死你!”那个时候,她真的被吓回去眼泪,因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妈妈,平时温对她笑的母亲,竟然有一天,会带着满眼恨意的瞪着她。
她茫然无措的爬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妈妈,不敢哭了也不敢走进她,妈妈现在这个样子太陌生了,她害怕得想着爸爸快回来,然后一切都会好的。
妈妈忽然冷笑起来,一把她抱在怀里对她说:“你在想那个人是吧!你不可以在妈妈的面前想他!那是毁了妈妈一辈子的人,小乐你以后都不能想他!”妈妈抱着她说完忽然又哭了,哭声悲凉得让她说不出话来,她在以为很幸福的家庭里,妈妈原来是恨着爸爸的,只是一直在隐忍没有表露出来。
这天晚上,妈妈抱着她哭得很伤心,脆弱得仿佛要倒下去一样,小声的哀求着她,“小乐,你爸爸是个QJF,他以前害了妈妈,现在又害了别的人,已经被警察叔叔捉到牢里去了,妈妈等了这么久终于得救了,你永远的忘记他好不好!跟着妈妈搬到一个不认识我们的地方,还像以前一样的生活,答应妈妈好不好?!”
妈妈对她说话的表情很癫狂,她太害怕了,害怕得说不出一个字,她不相信爸爸是那样的人,爸爸和她说过,他是打怪兽拯救世界的英雄,等她长大了,带着她一起拯救世界。
“你是不是还想着他!告诉你李乐渝,你如果还想认他这个爸爸,那你从今之后就不是妈妈的女儿了!”妈妈看到她陷入了沉默里,没有耐心的推了她一把,给出了最后下令的通牒。
她陷入了两为其难的地步,她不想失去爱她的爸爸,不想失去爱她的妈妈,两个人,她谁都想失去。就当她看着妈妈快要哭出来时,妈妈忽然打开门走了出去,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第二天,她爸爸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爸爸是个QJF,大人们指着她小声讨论,伙伴们开始离她远远的,就连去学校上课时,老师好像都不喜欢她了,哪怕是她的手举得在高,老师都不会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她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她不再是人人喜欢的小孩,而是人人躲避的类似瘟疫源。
起初,她还幻想等着爸爸回来,说所有的一切都是误会。时间等久了,她慢慢接受了“QJF”女儿的称号,无法改变只能接受。
慢慢的,她开始远离热闹的人群,同时也惧怕热闹的地方,就像一个胆小鬼一样,靠着虚无缥缈的念想活着。妈妈去到了她不知道的地方,每个月让村长给她生活费,这样的生活一成不变。
直到程诗诗的出现,她以为自己并非不可饶恕,她也是…能拥有朋友的,也是有资格被救赎的。
但现实不允许她继续妄想,用了一条鲜活的生命那么沉重的代价,让她明白自己就是个不详的人,她逃跑了,她畏惧了,她离开了从小生长的地方,到一个全新的地方孤独终生的死去。
现在,世界不想善待她一点点,当她的心开始死灰复燃时,把她的痛苦再次分给了所珍惜的人,魏时言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如果苏倾歌也出了事,她的这条烂命能弥补和偿还吗?!
“这位同学,那位病人说想见你。”医生取下口罩对李乐渝说,对方却像没听见的样子,精神呆滞得一动不动,好像连呼吸也不是那么…
医生不忍继续开口:“同学?同学?你怎么了?”
“谢谢。”李乐渝迟缓的移动步子,她不是没有听见,而是不敢走进去,怕走进了,接下来说的话,对他又是精神上的伤害。看吧,她还真是一个不知恩图报又自私丑陋的胆小鬼。
走进监护室里,带着吸氧罩的魏时言瞪大了眼睛,努力的往她这边看,怕他会触动到伤口,加快了步伐走到床边,被他忽然一把抓住,害怕她会逃跑的表情。
她就是在黑暗里活得太久了,有一天走到光下,第一感觉不是温暖,而是害怕和逃避。
她想要珍惜的人,只要岁岁平安,哪怕终生不见。
心里的绞痛直达她的灵魂,空着的手指甲深嵌进手心里,她却浑然茶察觉不到疼痛,被抓着的手慢慢抽离。
“忘了我吧,我就只剩一副肮脏的臭皮囊,你值得那些干净美好的女孩,放手吧。”
魏时言的眼睛逐渐红了,颤抖着的手握紧了她的手,另一只手竟然取下吸氧罩,在她震惊又害怕的目光下,声音缓和又坚定,“除非白骨入黄土,否则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