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军的变故暂且落下了帷幕。
皇宫里面,风波却还没有停息。或者说风波停息了,可是留下来的余波还没有消退,还在持续的扩散着。
在宫中行走的太监们,小心翼翼的,脸上的仓惶之色如此的浓郁,似乎在害怕着什么。当看到那些宫道两旁站立着,警戒着的羽林军卫士的时候,都会不自觉的放慢脚步,一下大的喘息都不敢发出,整颗心提着,直到走过去,走远了之后,他们才悄悄的松了一口气。
宫道旁边,那些转角,石阶上,一桶桶的水泼下去,一名名太监宫女拿着涮洗工具在涮刷着有污渍的地方。那些地方的印记已经变得极淡了,再被冲洗,涮刷了之后,也不会有痕迹存留下来。
这些地方,原来都留有血迹,血渍。也还有尸体,可尸体被拖走处理了,再将这些血迹洗刷掉,也不会有人能够从中再看出一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出来。
皇宫依旧是皇宫,永远都是这样的。里面的人来来去去,生生死死,处了特别显赫的几人之外,也没有人可以在皇宫里面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通向皇帝寝宫的长廊上,何皇后正在宫女与太监的簇拥下,向着皇帝寝宫走去。
何皇后俏面冷寒,像是覆盖着一层寒冰,加上原本她的威仪厚重。此刻,跟随在身边的太监宫女,最为亲近之人,也能够感受到有股冰冷沉重的压力压在他们的心头。让他们喘不过气来。有些人偷偷咽口水的时候,都是小心翼翼的,避免发出轻微的响动。
作为皇宫中的女主人,皇宫里面发生的大小事情,何皇后即使不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也会是第二个知道的。所以她知道了,知道了赵忠等人做的事情,知道了她的兄长受了重伤,差点死去的事实。
在那一刻,何皇后深深的自责,她竟然不知道十常侍的手竟然伸得那么的深,在她的身边布置了那么一颗棋子,这才有了现在的局面。差一点,只差一点,如果十常侍的计划没有被羽林卫统领刘玄识破的话,那么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根本是不可预料的。
她这才默许刘玄在宫中下手,剪除十常侍羽翼,将那些十常侍赵忠一干人等的心腹全部除掉。这也是数十上百年以来,洛阳皇宫里面,第一次出现了血。
何皇后朝着旁边看了看,远处的宫墙上头,还有着点点斑驳的红点,像是一朵盛开的梅花一样。颜色鲜艳,每一片花瓣鲜红无比,鲜艳欲滴。
旁边正有太监宫女站着,准备清洗宫墙上面的这些花朵。水一泼上去,水从上面流淌下来,带淡了那许鲜红。
很快,很快上面的梅花便凋谢了,再不复花开灿烂之时的模样。很快,这一场血,也会什么都遗留不下来,只在史书里面有些许的笔墨记载。
回过了头来,心头那淡淡的感怀如同烟云般消融。何皇后的心又恢复了之前的冷硬,正是如此的冰冷,才让她有了一点安全感。
在这个同样冷硬的世界,她的心再不冷硬的话,又有谁可以依靠?只有又冷又硬,才可以在皇宫里面站得稳,并一直走下去。
谁都依靠不了。她的丈夫,天下最为尊贵,权势最大的男人,刘宏。依靠不了。
她的兄长,在朝廷里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掌握天下军权的大将军,何进。同样依靠不了。
那么现在,她也要去做必须要做的事情,至少,为了她自己,为了刘辩,有些事情,她不得不做。正如当初,她选择毒杀王美人一样,那也是不得不去做的一件事情。
她那时候不去这样做,那么现在很有可能死的会是她,连她的辩儿,都会处在一种危险的境地。这种事情在以往数不胜数,人的**,总是无穷无尽的。得到好的,会想要更好的,向着更好的地方去努力。
何皇后不为自己的行为而忏悔,没有什么好忏悔的,她也不会说自己做得是对还是错。可是,她现在站在这里,在皇宫中行走,身为整个天下最为尊贵的女人,这本身证明了她做的,是对的。
对错,有时候是这么的简单。活着的,胜利的是对,死了的,输了的,是错。当初的吕后如此,她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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