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诺德一直以为眼前的年轻人是一位剑豪,但事实上,盗匪头子格罗斯的战斗风格更接近于玩家。
在《纷争》中,玩家的战斗只追求简单而纯粹的生死与胜败,尤其那些终日混迹于排位战场的玩家,更是如此——
敏锐的直觉,精准的计算!
在当下的等级阶段,格罗斯很清楚自己开启【逆势反击】后,承受这一轮围攻的伤害并不在话下。
而正因为这一特技,承受伤害意味着之后的强大爆发。
以最快的方式解决这些持有强弩的敌人!不给对手留下任何的机会。
这一剑无声无息。
剑气特别长,足有五六米。
幽蓝的光幕在空气中吞吐闪烁,周围松林中的风景变为一副静止的画面——倒锥形的松冠上仍然挂着皑皑白雪,佣兵们发觉自己的呼吸仿佛瞬间停止了。
冰冷,足以冻息血液的冰冷。
视野之内剑芒惊鸿一瞥。
切割。
轰隆隆的爆响,格罗斯这一剑横扫挥出之后,空气中这才传来阵阵震爆的声音——紊乱的气流有若飓风,墨绿松针上的积雪漫天飞舞。
宛如天地之间狂雪卷积。
最靠近于他的一位佣兵张了张嘴,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想要叫喊,却发现声带根本无法发出任何的声音。
不止是他,还有围在年轻人身边的其他佣兵,在这一刻似乎都已失去言语的能力。
一条鲜红的细线将他们串联在了一起。
赫尔维格手中握着长剑,他死死盯着眼前的年轻人,俊秀的面庞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撕裂的痛楚从他身体之中传来,他看到那条鲜红的细线飞快变得粗壮。
喷溅的液体。
温暖,艳丽。
然后染红了他的视网膜。
残肢与血肉齐飞。
这一剑?
已不仅仅是剑豪意境的高超剑术那么简单,其中的绝对力量,甚至已经超过了赫尔维格的生平认知。
霜寒长剑剑锋落下。
格罗斯在红白交织的景色中躬身向前重重踏出一步!
清澈的褐色眸子里倒映着数十张或惊讶、或恐惧、或痛苦、或后悔兼而有之不一而足的面孔,挥出最强的那一剑后,他并没有就此收手的打算。
利爪佣兵团的团长吉诺德已经瘫坐在雪地上。刚才他相距那位年轻人还有一段距离,可是发生在他眼前的这一幕却是将他彻底的吓坏了
不知不觉中,裤裆的部位已然有了湿意。
他是一位厮杀数十载的资深佣兵,所经历过的战斗不知凡几。原本他以为眼前的年轻人已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剑豪,但是现在,他发现他还是猜错了。
并且,错得离谱。
那一剑完全脱离了就职层次的力量。
拥有觉醒一阶实力的剑豪?
吉诺德望着那张年轻的面庞:纯正的山民血脉显露无遗,鼻梁挺拔、目光深邃、眉毛上扬伸向鬓角,尽管脸颊上头有着一片淡淡的毛茸茸胡须,但若是仔细观察他的模样与身姿,可以确定他绝对只有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山民之中何时冒出了这般人物?
格罗斯脚步踏下,手中的长剑仍在向前。
除了远处几位瞠目结舌的佣兵外,在这片矮松林中,只有三人仍旧站立——
赫尔维格失去了握剑的右手。从手肘的位置,可以见到惨白的骨骼和关节,翻卷的皮肤和切开的肌肉被腥膻的血迹所模糊。
他扯开衣服的布料正准备进行临时的包裹和止血,发现那位年轻人的目光投来之后,他只感觉浑身陷入一片毫无温度的冰窖。
一剑。
头颅随着切断的发丝高高飞起。
赫尔维格只感觉自己全身变得轻飘飘的,雪地与松林的景色在他视野中凝固,然后飞快化为了黑白。
漆黑,寂静。
格罗斯并没有忘记刚刚这个白毛青年狠狠刺了他一剑。
而另两位佣兵,尽管手中仍然握着强弩,但是他们此时完全没有了丝毫的力气。一人被开膛破肚,豁口流出了一截肠子;另一人失去一条腿脚,他口中惊恐地发出“嗬嗬”的叫喊,单腿向后跳去。
刷刷——
极为轻快的两剑。
格罗斯转过了身。
持有强弩的佣兵只剩最后两人,但是斯考特、奥利弗与莱文早已迎了上去——剑锋与剑锋劈斩发出断续的清脆咣响,法师小姐站在原地,她呆呆地望着浑身浴血的盗匪头子。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沌。
从他们回到这片矮松林中的雪地,过去的时间只有十秒。
可是十秒之后,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拉迪娅感到了一阵寒意,从灵魂深处、从脊椎之内升起的寒意,作为一位少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震怖的场景——
场景的制造者是那位格罗斯先生。这些天的日子相处下来,她以为自己已经熟悉的格罗斯先生,但是,她此时突然感到那个挥剑狠辣果决的身影有些陌生。
格罗斯向着另外两位佣兵走去。
他的脚步并不快。
只是踏在雪地上沙沙的声音却像敲打心坎的鼓槌一般,一位佣兵无意中瞥视到靠近的身影,正要转身想逃,却没有注意到身前刺来的长剑。
长剑透过肋骨,直刺心脏。
曾经身为军团士兵,斯考特很快解决了他的对手。
而另一头,在奥利弗与莱文的合击之下,那位佣兵正处于手忙脚乱,相比两位对手只有平民阶的实力,他处于就职层次的初阶,按理来说,绝不至于狼狈如此。
格罗斯的目光望了过来。
松针上头细雪飘摇坠落。
奥利弗和莱文一人一剑,齐齐刺入佣兵的胸腔。
拉迪娅感觉自己的视线变得朦胧,耳边的叫喊与哀嚎戛然而止,林中的雪地重归寂静,又响起了一个个颤抖、吭哧、苦苦哀求的声音。
“大、大人,请、请绕我一命——”
吉诺德有心想跑,但是他深知面对另外一个实力层次的对手,断然没有逃跑的机会——他抛下了手中的长剑,平时威严而庄重的面孔变为了另外一副模样:泪水、鼻涕糊作一团潸然而下,沿着老皱皮肤的条条沟壑蜿蜒滴淌。
格罗斯站在了他的身前。
吉诺德此时趴在了地上,鼻尖快要贴近那双珵亮的铁战靴。
他的背脊扭曲得就像一条蜷缩的蛆虫。
PS:第二更。谢谢诸位支持本书的读者君,感激涕零!(┬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