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萨斯克几人的视线,安娜扭过了头,微微一笑。
如果将“援军”定义为佣兵或者恩萨达的步兵军团,那自然是一个影子是没有的,不过,她既然来到这儿,那就绝非偶然外出郊游那么简单。
“你们很担心吗?”
她看了看萨斯克和梅尔维尔,旁边那个叫做“阿尔贝托”的男人有意凑近了几步,她也顺便展露了一个极富亲和力的笑容说道——
她的脸颊的线条饱满而圆润,在嘴角的两侧,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只是一个平常的笑容,展露出的超卓魅力就让对面的某个男人有些怔怔出神。
亡者对于女色并没有太多的兴趣,发呆的是阿尔贝托。
“安娜大人,塔伦的那支鸢尾花骑士团,我想,他们的强大实力对于我们总归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阿尔贝托作为洛克·兰伯特伯爵的侍卫之一,这一次战争被派遣来到了银叶森林.
在这个新年祭过后依旧寒冷的冬天,尽管心中有着诸多的心不甘情不愿,但是看在这个优质饭碗的份上,他还是跟随着身边这位英俊的佣兵团长一路离开了恩萨达城。
他们刚刚收到了情报,来自山猫佣兵团的消息——
塔伦最为精锐的两支骑士团之一,鸢尾花骑士团作为先锋,沿着繁花之野至银叶森林这一带奔袭而来。
具体数目不祥,带队者是沃尔夫家族中人。
阿尔贝托大概猜测了一下,这支试探性质的先头部队绝不可能由狼伯爵萨瓦伦·沃尔夫亲自带队,很大可能的,将是那个可恶的小秃子。
这是伯爵大人私底下对于那位塔伦伯爵爵位继承人的称呼。当然,自从萨曼莎公主北行诺戈发生那些事情后,这一称呼已经从暗地转为了明面。
眼下双方成为了敌人,自然没有丝毫的客气。
他看到身前的女人眼波流动,瞳仁中晶亮的辉采似乎有着特别的魔力,那张极为漂亮的脸庞上,笑容渐渐变为一种轻松平淡的表情——
虽然自“雾松战争”后,恩萨达地区的兵力孱弱,但是安娜大人的足智多谋,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已经成为了信仰。
这是一场战争。
准确而言,是一场贵族之间的战争。
战争的目的决定了战争进行的程度和手段,远在塔伦和卡尔萨斯的两位伯爵知道这一点,而洛克·兰伯特和眼下来到银叶森林的这个女人,同样对于这一点了解甚深。
那些卑鄙可耻的家伙,并非存心暴力摧毁繁华的恩萨达地区,而是试图以武力逼迫兰伯特伯爵屈服。
所以,在安娜的有心建议下,狙击敌人的任务由这些来自马尔韦的佣兵来完成——
与洛克·兰伯特接触日久,安娜早已发现这位伯爵并不是什么心志坚定之辈,若是他麾下的重装步兵面对塔伦的骑士团落败,极有可能动摇他抵抗的决心。
而这,正好是安娜所不希望见到的。
她的脸庞上化着精致的淡妆,柳叶般的细细眉毛舒展开来,在那双殷红艳丽的双唇之间,是洁白整齐的牙齿,它就像一粒粒无暇的珍珠——
安娜所处的位置正好迎着阳光的方向,站在她的身边,正好可以看到她的脸颊、鼻尖和牙齿泛出一片淡淡的柔和的金色光泽。
她脱下了白色的圆檐礼帽,从银叶森林方向吹来的凉风,让她的长长黑发随风飘舞。
安娜的目光扫过井然有序的佣兵营地,又落在了前方——
这处由三排半人高木质栅栏和若干帐篷组成的临时营地正好挡在了道路的中央,若是塔伦的骑士团想要抵近恩萨达地区,必然经过此地。
绕路?
这个选择自然也是存在的,不过大家都很清楚,这支作为先锋部队的骑士队伍意义在于奔袭,拖延太多的时间,也就失去了原本的目的。
将战争变为拉锯战,这是安娜的计划。当一番温存过后,她靠在兰伯特伯爵的胸膛上说起这番安排时,那位伯爵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后,便将与这场战争相关的事务悉数托付给了安娜。
在恩萨达城,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个美貌的女人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过,此时侍立一旁的萨斯克和梅尔维尔可没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他们并不知道,安娜其实是一位女巫。在大陆民间的传说中,女巫这一人群常常以玩弄人心和窥探未来而著称——
女巫的特殊能力往往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根据资料记载,历史上那几位有名的女巫,无疑不是面貌丑陋、肢体残缺,这也正是窥视命运的代价。
然而从外表来看,安娜仿佛与女巫扯不上丝毫的干系。
几人此时站在了营地之中,周围安安静静,谁也没有太多在意,一只毛色纯黑的猫从马车中跑了出来,一路步履轻盈、无声无息,跳到了安娜的怀中——
安娜的手掌下意识地抚摸着这只黑猫柔软的皮毛,它仰起脑袋,三角形的尖耳朵依然竖起,但是一双眼睛已经在阳光下眯缝起来,竖瞳中的一缕寒光,锐利得就像一柄细针。
以一位巫妖的直觉,梅尔维尔似乎察觉到这只黑猫有着些许的不同,只是准确的东西,他却说不上来——
巫妖与法师有着许许多多的类似,他们大多都是一些极富探索和研究精神的学者,通常遇到这种情况,他们并不介意好好进行一番“研究”,不过这只黑猫既然是安娜大人的宠物,他也就彻底放下了心这一心思。
女巫除了能够程度窥探未来以外,她们的特殊能力一般因人而异——
安娜站在临时营地的两顶圆帐篷之中,抬头望向了天空。她的视线有意与身边几人错过,但若是仔细注意,可以发觉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身为女巫的预知能力告诉了她,这场战斗他们并不会迅速落败,但是关于未来事态发展的趋势,却又仿佛隐藏着重重的迷雾之中,她还看到从迷雾中一个年轻山民的身影若隐若现——
到了最后,这位山民握着长剑,然后狞笑着刺入了她的胸口,随着一声凄厉的尖叫,她像一截装满粮食的布袋般颓然倒地。
怎么可能?
那个山民?他是谁?
安娜深知自己的特殊能力,她根本无法相信,在埃兰特王国北地的诺戈,居然会有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出现在她的命运之瞳。
萨斯克掏出了怀表,此时四周安静极了,指针在金属表盘上走动的轻微“嗒嗒”声音清晰可闻,他面无表情看了一眼,对着一旁的安娜说道:
“大人,现在是下午的两点三刻,留给我们布置的时间最多只有三个钟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