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那时杜老爷病倒,她便诓了他一下,顺顺利利的拿到了灵芝。
本以为她不会再来这里,若不是被刚才那人逼到了这里,她还想不起来这个杜三锤。
但只要她不承认,谁又能知道呢。何况杜三锤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就能确定她骗了他呢。
“杜大哥你怎能血口喷人呢,要不是我治好了你的病,你怎么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李萱如受了天大的委屈,语气中带着几分对杜三锤忘恩负义的抱怨。
杜三锤都不知道还有人如此厚颜无耻,骗了人再见时不躲着走,竟然还理直气壮的埋怨起别人来了。
“我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可不是因为你治好了我的病,而是圣医。你那哪里是给人治病?你那是为了骗我的灵芝故意诓我。我且告诉你,没那份本事,你就别打着神医的旗号糊弄人。这次我幸好是遇到了圣医,若不然我现在已经被埋进土里了!”
“我现在不拿了你们怎么样,全是看在圣医的面子上,你们要是再纠缠,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杜三锤一口一个圣医,把李萱和赵宗说的一头雾水。
被杜三锤说穿,李萱一噎,刚才被掩饰起来的心虚又冒了出来。
周围看热闹的人见杜三锤打跑了一人后这里还有热闹可看,都围拢了过来。此时听说什么神医骗人都开始议论了起来。
他们不知道什么神医,因为神医也从来没给他们看过病。
但是他们知道圣医啊,前一段时间浦昌的医馆还因为跟圣医打赌打输了而免费给穷苦人看病抓药呢,后来有人拿了家里的吃食以及小孩儿采了野菜给医馆送去的时候,那医馆老板还说给他们抓药的钱都是圣医出的呢。
“听说杜老爷就是因为被一个神医治差了病,结果前一段时间杜老爷旧病复发,吐了好多血呢,全城的大夫都不敢开药,还是圣医给扎了几针才好起来的。”
“是啊,我也听说了。圣医说能治的时候,大夫们都不信呢,这才跟圣医打了赌。结果圣医几针下去,杜老爷就跟没事人一样了,能蹦能跳的。”
“大夫们说杜老爷不能治好,圣医就把杜老爷的病根给去了;大夫们说杜老爷不能再喝酒,圣医就教了杜老爷功夫,不仅能喝酒还强身健体呢。”
“大夫们输了个彻彻底底,咱们呀,才能去免费看病呀。”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没有看到当日圣医治病的场景,却好像亲眼所见似的,活灵活现的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李萱的脸色渐渐涨红了,心下也越发恼怒,厉声驳斥道:“那个圣医才是骗子,酒鼓之症怎能去根,得了酒鼓的要想活命就不能再沾一滴酒,怎么能喝了酒还好端端的站在这里!”
杜老爷的肝都硬化了,要想去根只能换个肝,那圣医还能跟神仙一样给人开膛破肚,换肝换脏了。
恼怒之下李萱只想反驳那个圣医是个骗子,却根本没发现自己说了什么。
当看到大家望向她的异样视线,才惊觉自己这不是把自己也坑进去了。
“你之前不是告诉我酒鼓之症能完全根治,一点儿不用忌酒戒酒吗?现在怎么又说不能根治,还一点酒也不能再沾!”
杜三锤简直目龇欲裂,这不是拿他的性命开玩笑吗。
赵宗也迷惑了,萱儿怎么一会儿一个说辞,“萱儿,你那时不是明明说杜老爷可以被你根治的吗?”
李萱已经被说的难堪了,偏赵宗还不识趣的再补一刀,简直气的她都想给他几个爆栗。
杜三锤捏着大锤的手紧了又紧,终还是忍了下来。要不是看在恩人的面子上,他定要绑了这两人扔到水塘里喂鱼去!
“滚,别再让我看见你们!”
杜三锤说完,头也不回的进了自家宅子。仆从们便执棍来赶。
看热闹的人唏嘘,指着两人议论纷纷。这年头敢骗杜三锤的人可不好找啊。
李萱和赵宗两人本就受了伤,这会儿又被揭穿假神医的面目,又羞又窘又愤恨,只得在杜家仆从的驱赶下狼狈逃走。
“萱儿,之前你到底是不是在骗杜大哥?”
两人逃出浦昌,在一片郊外野地停了下来。赵宗甩下李萱拉着他的手,带着几分谴责问道。
李萱本就心情不好,这会儿又被赵宗质问,心中的火儿就往外冒,“是,我是骗他了。可我骗他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拿到他们家的灵芝给你疗伤!”
赵宗瞬时便蔫了下来,想起他受伤时李萱对他的悉心照顾,又哄道:“好萱儿,都是我不好,是我连累的你说谎骗人。”
李萱只不理他,背着身子抹眼泪。
见李萱哭了,赵宗就越发慌乱,笨嘴笨舌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哄。眼神瞥见路边的野花,想起李萱很爱花花草草,就跑过去摘了一把,过来递到李萱面前,“萱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就别生我的气了。”
见赵宗哄她的笨拙模样,李萱噗嗤笑了。接过了野花,凑到鼻尖嗅了嗅,哼了声道,“那你哪里错了?”
“我不该质问萱儿,”赵宗很快答道,但又补上了一句,“但是萱儿,骗人是不对的,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李萱的笑容在脸上僵了僵,暗骂赵宗不识好人心。她帮他拿灵芝疗伤,现在他倒还怪起她骗人来了。
扔了那把野花,李萱跺脚离去。
赵宗一脸迷惘,他送了野花萱儿不是高兴了吗,怎么又生气了。
望了眼地上被李萱踩了一脚的野花,他抬起了自己的手看了看也有点委屈。
刚才摘野花时不小心被刺扎到了拇指,不知道那刺是不是有毒,他的拇指上被扎到的地方肿起了一块,又麻又痒。
——
草长莺飞,柳嫩花红,李思旅游似的走走停停。这一日行到一座城中,见路旁围着一圈人,便也凑了上去看热闹。
谁知道围上去一看,热闹中心竟然站着李萱和赵宗,老熟人啊,李思勾唇一笑。
李思路途上一路慢慢悠悠,有时候救人治病还要多耽搁几天。李萱两人则是冷战赌气中,两人本来是从家里偷偷溜出来想着再次行侠江湖呢,结果是也无心风景只闷头赶路,这么一月有余,也超过了李思。
此时李萱拉着赵宗要走,赵宗的双腿却被一个人死死抱住。
那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神医您就行行好,救救我大哥吧。您是神医,一定能治好他的。只要您治好了我大哥,我一辈子听您的差遣。”
李思便看向一旁的一个瘦削男子,男子身形清瘦,脸上已经瘦的脱了相,蜡黄蜡黄的。
他全身几乎没有一丝力气,坐在一辆由椅子改装而成的轮椅上,嘴唇蠕动着,微弱的声音在嘈乱的现场根本就让人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赵宗见祈求的男子实在可怜,就让李萱帮他治治。人群也跟着起哄。
李萱都快被赵宗这个傻子气死了,这人的大哥是绝症,他自己都说找了多少大夫都治不好他了,赵宗却偏还让她接这个烂摊子。
她要是有法子治也就算了,可关键是她也治不了啊。
眼见看热闹的人也跟着起哄,李萱只好道:“我有三不治,第一不治无名无号之人,第二不治恶人坏人,第三不治看不顺眼的人。”
“你姓甚名谁,在江湖上是什么名号,是否做过坏事恶事?”
李萱振振有词,刚才这人已经说过姓名,根本就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辈,第一条就能把他剔除了。
男子愣了愣,他虽然没什么名号,但是他从未做过一件坏事。因为从小生活困顿,他一直都是帮扶弱小的。
男子的苦苦哀求并没有打动李萱,却把赵宗感动的不行,“萱儿,你就救救他大哥吧。”
李萱被这个憨货气死算了,她打算不管赵宗,自己离开。却在一转身时看到了人群里的李思。
她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李思手里幡儿上的两个字吸引了注意力,圣医!
他们这一路来,光是听圣医的事迹了,什么治好了这个的不治之症,治好了那个的陈年病根,连女人不孕她都管治。一路上全是对这个圣医的夸赞,连说书的都编起她的故事了。
当听到这个圣医名叫李思的时候,她简直气的要吐出一口老血。但是想想她那个继姐医术根本没学会多少,也就释然了,一定是跟那个废物继姐同名同姓的人。
但是,看着眼前的人和幡儿,她呆愣片刻,心中随即涌上了一腔怒火,还有一种不知名的酸意。
“你这是什么眼神,要吃了我吗?”李思轻笑。
听到李思的声音,赵宗回头看去,见李思明眸皓齿,杏眼含笑,便想起了之前大寿宴席上那个清丽明艳的女子。不由地眼神一怔,颇有点欣喜,“李思,你怎么也在这里?”
听出他话语中的欣喜,李萱顿时回头看他,眼中带着怒气。赵宗见李萱又生气了,懵了一下,不解的问道:“怎么了萱儿?”
“你开心什么!”李萱颇觉委屈,她两年来风餐露宿是为了谁,骗那杜三锤又是为了谁。他倒好,为了杜三锤跟她生气,现在看见李思还这么高兴。
赵宗摸摸脑袋,“我、我没有。萱儿,你不要生气了。”
“这位大哥,李萱根本没法子救治你大哥,你又何必求她?”
李思懒得管两人的争风吃醋,直接就给李萱挖坑。
那人看了看李思,又看了看李思手上写着圣医的幡儿。他从南方往北而来,还没有听说过圣医的旗号,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女子。
然而李萱一听此话就急了,“你说什么,谁说我没法子救治他大哥了!”
“那你怎么不救?”李思轻挑眉梢,好整以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