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从一开始就注定了会不欢而散，虽然不会大大出手，但一肚子气是难免的，在陆羽看来，这样的年夜饭不吃也罢。

　　反正是陆羽搞不懂老爹为什么非要每年除夕聚一下，真的要是关系不错的话，常来常往反而很正常，可是陆羽从记事开始，每年也就是过年能看见自己的二伯，其他时间二伯仿佛不在星球上一样。

　　事实上，每次二伯家里有什么事情的时候，陆爸都会去，二伯家里灯坏了，要换水龙头了，都会喊陆爸过去修。

　　可是陆羽从来都没有看见二伯主动来自己家一次，即便是陆羽在高考结束那一年办升学宴，二伯也没有出现过，这在陆羽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果然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自己这个穷家让二伯有些丢脸了，小姑倒是没嫌弃过陆羽家，但长期在外面做生意，也照顾不到陆羽一家。

　　当然陆爸也没有想过让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来照顾这个家，作为家里的老大，陆爸从小吃了不少苦，为了弟弟和妹妹，很早就出来工作，挣钱补贴家用，才让弟弟和妹妹能够念完高中，那时候的高中可比陆羽的大学值钱多了。

　　这些事情陆爸从来都没有在陆羽面前提及过，还是小姑告诉陆羽的。

　　对此陆羽也没有埋怨二伯和小姑的意思，因为那时候的生存条件就是这样，家里有三个儿女，能养活就不容易了，想都上学根本就负担不起，作为家里的老大做出牺牲也就自然而然了。

　　但这不是二伯鄙视轻慢陆爸的原因，陆爸更没有因此要求回报过什么，反而每年将他们聚在一起，忍受他们的白眼和傲慢。

　　结果顺带着陆羽这个大哥，在堂弟和堂妹面前也没什么地位，感觉跟陆羽交往是多耻辱的事情似的。

　　“爸，二伯又把家里的垃圾带来了！”

　　等到二伯和小姑离去后，陆羽看了看二伯带来的礼物，都快过期了，心中一阵阵冷笑。

　　“不是还能吃吗？说什么风凉话，滚回自己房子里去。”陆爸不悦道，部愿意听陆羽的说自己的弟弟。

　　陆妈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对陆爸道：“还不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陆爸缩了缩脖子，威严顿失，连忙道：“不是还要看春节联欢晚会吗？你累了一天了，早点睡吧！”

　　陆羽在一旁笑了笑，看见一家人其乐融融，心里开心，这才是真正家的感觉。

　　第二天大年初一一大早，陆羽就听见自己屋外老妈的大呼小叫声，“叫你不要看那么晚，你就是不听，现在起不来了吧！”

　　接着陆爸懒洋洋的声音传来，“早一点晚一点还不是差不多，又不是让你去超市抢鸡蛋，着什么急啊！”

　　陆羽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才早上七点半，打了一个哈欠，掀开被子下地穿衣服起床。

　　昨天晚上陆羽也很晚睡觉，发了不少祝贺的信息，也受到很多新年的信息，还接到一个高中同学聚会的邀请，只是时间有点不对，想去也去不成就回绝了，结果被同学骂了一顿，感觉自己做错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似的。

　　“起来了！”

　　陆妈看见陆羽开门，语气变得温柔许多，陆爸也趁机逃过了一劫。

　　吃过早饭，一家人拎着大包小包出门，来到了汽车站，坐上了前往石臼湖的汽车。

　　每年只要家里没有什么大事，母亲初一的时候都要回老家一趟，在老家住个二三天才回来，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母亲的老家虽然距离芜城并不是很远，可是没有直达班车，需要转一趟车，然后再走十几分钟才能到，可是每年母亲依然坚持回家几趟，以前都会带着陆羽一起去，但至从陆羽在金陵打工后，一年也就来一趟了。

　　走在前往魏家村的路上，陆羽看见路边有几栋新盖的小二楼，和周围大多数破旧的房屋显得格格不入，这里的经济条件并不好，但人总喜欢自己的面子，只要有一点钱，就会将自家的房子翻新，这样才能有新媳妇进门，否则就只能打光棍了。

　　不过这些年，有些头脑灵活的村民开始利用石臼湖的资源养殖水产，据说效益还不错，但这些人致富之后，马上就到城里购买房产，虽然户口还在村子里，但子女已经在城市里上学了，这也导致了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越来越显得冷清，也只有过年的时候，外出打工的人才会返乡，让冷清的村子有了一点人气。

　　一路走来，陆羽感觉到了过年的气氛，现在很多城市都禁止燃放烟花炮竹，美其名曰污染空气，容易引发火灾，这也导致了过年的年味越来越淡，也只有在农村还能听见鞭炮声，感受到那种过年的喜庆。

　　陆羽一家很快走到一栋路边三层小楼门口，院子里正在杀鸡洗菜的人看见陆羽一家人时，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了笑容，“大姐、姐夫、小羽来了啊！”

　　“小舅、小舅妈，新年快乐！”

　　这是母亲最小弟弟的家，因为距离村口最近，所以每次回来都是第一个拜访小舅家，并在小舅家住下，然后再去其他亲戚家拜年。

　　小舅家去年盖起了三层小楼，楼上楼下有四间卧室，平时家里只有小舅和舅母两人，两个儿子都在外地打工，过年才回来。

　　“小羽，你来了！”

　　“没大没小，叫哥哥”，陆羽看见二楼魏俊才伸出脑袋道：“你大哥呢？怎么没看见人影？”

　　“他啊！今年去女方过年了，还没有回来呢？上来啊！”魏俊才冲着陆羽招了招手道。

　　都说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句话一点都没有错，正是因为双方的家境都不这么好，陆羽反而和娘家人更亲近一点。

　　陆羽走上二楼，看见魏俊才正在看书，有些好奇道：“大过年还在学习啊，你不是在福州找到一份工作了吗？”

　　魏俊才有些腼腆的笑了笑道：“书到用时方恨少，这句话以前不懂什么意思，等到上班之后，才真正的明白是什么意思，现在有些后悔没有读研了。”

　　“还有这个想法不错啊！正好你才毕业不久，现在考研究生还来得及！”陆羽调侃道。

　　“晚了！”

　　魏俊才显然没有考研的意思道：“现在考研的竞争同样激烈，要是提前二年还有希望，现在很多东西都丢掉了，再找回来不容易了。对了，你现在还在打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