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洼地,一人闭目盘膝坐在齐腰深的水中,古铜色的上半身上肌肉虬结,背后背着两把铁锏,随着他有节奏的呼吸吐纳,四周的水波也盈盈扩散开来。
“这不是个人吗?”不远处,颜然趴在草里,小声地嘀咕。
迎接她的是徐鱼严肃的眼神,也不见他张嘴,一道声音传进颜然耳中:“别说话,免得打草惊蛇,找了两天才好不容易找到的。你以为那些感染者人人都像异形一样才好?随着不断的进化,他们终将回到人形。”
“没事,他现在顾不上我们,他现在应该在把那股刀气逼出来。”冥祺道。
一旁的颜然如释重负,忍不住说:“那他都又变回人了,为什么还要杀?”
“可笑,”冥祺冷笑,“那你怎么不想想他在回归人形的途中杀了多少人?而且这种高级感染者的意识并不是之前他是人类的意识,是随着进化而诞生出来的,他自己也没有身为人类的观念,为了进化,他只会杀更多的人。”
“这次我上,你不要插手。”徐鱼突然站起身来,朝那名感染者走去,“他已经发现我们了,但现在还没有攻过来,由此可见他的身体肯定出了问题,趁这个机会,我尽快把他斩杀。”
“但他的境界和你等同,会不会有点勉强?”冥祺皱眉。
“不影响,好久没有动手了,就当活动活动筋骨。”徐鱼边走边伸了个懒腰,“不然我总是害怕被别人打死啊。”
“你不是前段时间才被那个董即武打吐血的吗?”心里闪过这个念头,但被颜然死死压下。冥祺的话也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好好看,虽然你离这一步还太远,但仔细看总对你之后的道路有所帮助,记住他们的招式,不求你全部记住,但你要把攻守的互换刻在你的心里。”
徐鱼越走越快,突然一步窜出,右腿就朝那感染者头上甩过去。
但却落了个空,那名感染者不知何时,已经跳了起来,手握双锏就朝徐鱼头顶砸下。徐鱼腰部一扭,身子朝下倾,双锏险之又险的朝头顶擦过。而后他左手撑地,瞬间发力,将自己也震向半空中。接着,没见他有什么动作,手里却多了一把软剑,一下将其中一把铁锏缠住,用力一扯,铁锏顿时飞向高空。
“他那把剑是从哪里变出来的?”颜然朝冥祺问道。
“一旦修炼到开辟气海后,气海之中就会产生一个与自己相对接的小天地,虽然不大,但存放武器已经是绰绰有余。”冥祺答道。
“那不就是人形仓库了?”颜然惊叹。
“你说的有道理。但我对他的了解,这把软剑,唔......应该是他的裤腰带。”
颜然:“......”
就在颜然他们对话时,徐鱼两人已经在对了数十招。又是一招过后,感染者肩头被一剑刺了个对穿,徐鱼狠狠一拉,整个肩头被扯成两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将下方的水潭染红。
感染者吃痛,一声大吼,额头上出现了一道纹路,只见流下的血液和被染红的水飞到半空凝聚成一道道箭羽,方向一转就朝徐鱼攒射而去。
“啊!”看着这超乎常理的一幕,颜然不仅叫出了声。
“别怕,看样子,以前大家都还是低估了他,死在他手里的‘判官’怕是都不下于二十个了。也难怪,毕竟以前他都是直接和总兵对接的。除非组队,我们也不知道他的战绩。”冥祺耸了耸肩,看着颜然,“那家伙的脾气我知道,说好听点就是清高,难听点就是独。难得看见他对人上心,你是对他做过什么不得了的事吗?”
“没有啊,他以前在班里从来不说话,大家就孤立他,我看不过去就站出来帮他说了几句话。”
“这个理由,怎么听着这么让人无语?”冥祺扶额。
“那些血箭又是怎么来的?”颜然突然问道。
“你这跳跃式的思维方式是和谁学的啊?”冥祺叹气,接着说道,“这是每个感染者被感染时就被赋予的天赋,看来这个判官的天赋就是操作自己的血液吧?”
面对迎面而来的漫天血箭,徐鱼深吸一口气,挥动起手上的剑,将撞上来的血箭击的粉碎。血箭越射越快,剑影也快的只剩下道道残影。很快,漫天的血箭一干二净。
失血过多的感染者脸色苍白地看着徐鱼,不甘的大吼一声,抡起铁锏又冲了上去。徐鱼也不后退,长出一口气,体内突然传来雷电轰鸣声,震得人耳膜生疼。两人身影相交,金铁交击声又乒乒乓乓响了起来。
“赢了,”冥祺出了一口气,“失血过多,他现在只是困兽犹斗罢了。”
不等颜然开口,接着说道:“震上震下,震惊百里。震来虩虩,笑言哑哑。震惊百里,不丧匕鬯。气海四境第二境,通过压缩气海,使其到达临界点。因此气海之中气机暴动,方才有了这种景象。”
冥祺看着颜然,挑了挑眉:“如何?我这波抢答溜不溜?”
“厉害,厉害。”颜然干笑。
“我和以为是你把他给那啥了,他才对你这么上心。说实话,我还到蛮想看看他那样的。不如,你努努力?需要什么我给你说,我绝对帮你。”
看着直直盯着自己身后的颜然,冥祺咽了口唾沫,缓缓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脸平静地徐鱼。
“这,这么快?”冥祺干笑。
“是啊,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还是蛮有当媒婆的天赋的?用不用给你介绍一份工作?”徐鱼突然笑了起来,笑的冥祺浑身发毛。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徐鱼突然板起脸,看向颜然:“走吧。”大步朝前面走去。
“我呢?”
“你先给那感染者挖个坑,让他入土为安再来吧。”
“你......”
“加油,我相信你。”
徐鱼转过身,看着灰溜溜地跑去埋人的冥祺,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容。
......
“嗯?”陆铉龄木然地看着自己手中的一份光图,旁边是堆积成山的尸体。
“这么快就死了一名判官了吗?是什么人做的?刚刚才把衍朝南部直属军和这些散修杀完,怎么又出现了不稳定因素?嗯。有些距离,但还是去一趟的吧,希望不要让我失望啊。”收起光图,陆铉龄喃喃道。接着朝南面走去。
......
大衍京城,皇宫。
“禀陛下,臣同洛喻君使用炮轰、火攻、水淹等方法已过五日,但那道看不见的结界仍旧牢不可破。臣斗胆奏请陛下,还望陛下定夺。”
皇帝看着眼前的温固送呈的奏折,无奈地叹了口气:“‘里面’还是没有消息吗?”
“陛下,还是没有。”太监那颤颤巍巍的样子让皇帝突然感觉一阵心烦,正欲挥手屏退时。殿门外响起了火急火燎的声音——“报......!”
“进来!”
看着跪下的太监,皇帝开口:“何事要报?”
“禀陛下,刚刚收到蒋家家主口述,称正好有一支最精锐的队伍前段时间在永安境内,并说还请陛下放心,半个月内,必将查出幕后之人,恢复永安往日太平。”
“那便好,那便好。”皇帝松了口气,“你将此份口述转送到温固和洛喻君那里,传我旨意,让其原地待命。”
“遵旨!”
“都退下吧。”皇帝一挥手,殿内顿时变得冷清起来,眯了眯眼,皇帝说道:“可惜当初离入世只有一步之遥啊。”
“唉!”长长的叹息声在殿内回荡,此后再无动静。
......
“你感受到了吗?”天穹极深处,一男一女闲庭信步,所过之处自然而然的出现了一条道路,好似古籍之中的忘忧仙人、神仙眷侣。
“看来那个小家伙还没有下定决心啊,用不用我们现在去见见他?”女子笑道。
“再等等吧,”男子沉吟,“自己下定决心,总比我们强求的要强。”
“但我们快没有时间了,我感觉到此界对我们的排斥越来越强。”女子皱眉。
“唔。再等五天,最多五天,我们便出手干涉,然后便飞升回归。”
“好!”
......
“扑通!”惨叫声戛然而止,一具身体倒在地上,已经失去生机。
所有人鸦雀无声,就连到嘴边的尖叫和哭声都硬生生咽了回去。
看着这残忍的一幕,也不是没人想过反抗,但反抗的,尸体现在都还没有凉掉。有人忍不住一头撞在墙上,但想要撞死谈何容易,满脸是血的他们又被拖了上去。接着又是血腥的场景开始上演,众人不约而同的闭上眼睛,心里只有早日解脱的念头盘旋。
“轰隆!”
众人急忙看天,但映入眼帘的是白的晃眼的炽光灯。
“轰隆隆!”轰鸣声不绝于耳,终于墙面出现道道裂痕。不堪重负的墙壁轰然倒塌,讲台上的怪物只来得及嘶吼一声就被从烟尘中飞出的一把长剑钉死在前面上。
徐鱼一脸淡定地走了进来,打量着下方激动地面孔,缓缓说道:“各位,玩的还适应吗?”
众人喜极而泣:“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