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量海,迷魂岛。
蜃光缥缈轻舞,海风吹乱轻浮的雾。
“哈哈哈……”
迷魂孤岛上,放荡的笑声直冲云霄。
珠宝堆列成山,狼铩和熊罡二人横卧在上,手中端着金樽,身上洒满酒痕。
周围群美环绕,雪白酥腻的肌肤和珠宝缤纷的色彩相映成辉,交织出旖旎迷离的梦幻色彩。
遗玉媚眼含笑,娇波慢顾,玉手捧着酒壶,为二人斟满金樽,腻声说道:“这迷魂岛上啊,只要是你们想要的东西,是应有尽有,只是有一件东西啊,是万万动不得的。”
“呃……什么东西?”
狼铩打了个酒嗝,半醉半醒的问道。
遗玉媚波流转,侧眼看向忙的不亦乐乎的熊罡,他身旁堆了不少盘子,正埋首在鱼香肉味中,吃得大快朵颐。
“哎呀,你又动不得,为何还要问呢。”
“你怎么知道本密探动不得?”
遗玉笑的更浓,却频频看向一旁的熊罡,似乎颇为介意。
狼铩狭长的眼睛露出一道精光,顷刻会意,将耳朵倾了过去。
遗玉捻起兰花指,和着鲜红的嘴唇附了上去,细语一番。
狼铩轻狂大笑,仰头将手中的金樽一饮而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说道:“这有何难,你带我去即可。”
“哎呀,你若真有这本领,事成之后,可不要忘了奴家。”
遗玉伸出嫩藕般的手臂,攀向狼铩的脖子,有意无意地吹了口香气,媚眼如丝地说道。
“那是当然。”
“好,你跟我来。”
遗玉转过曼妙的身段,袅袅向雾中走去,狼铩扶着醉意,踉踉跄跄的跟在后面。
熊罡仍坐在原地大口吞咽,他浑圆的眼睛始终抓着盘子,双手齐下,往嘴里送着那十里飘香的山珍海味。
……
雾越来越浓,不知走了多久,仿佛从未前行,又恍惚日行八万里。
狼铩的酒意清醒不少,前面遗玉的高挑身段在雾中摇曳,仿佛一朵含着露水的昙花。
“你要带我去哪?”
狼铩压了压眉峰,嗓音不知因饮酒过度,还是心中不安,居然有些沙哑。
“你既然想去,又何必问。”
遗玉没有回头,依旧扭着风情在前面带路,她所走过的地方,到处都有春风吹动。
“要是不知道去哪,本密探岂不是一直要在路上走下去。”
酒醒后,风微寒,狼铩醒了醒狭长的眼睛,裹紧单薄的衣襟,驱逐不期而至的料峭。
“不会,路总有走完的时候,怎么,和我一起走,你还会感到无趣么?”
遗玉咯咯娇笑,纤细的腰肢像是柔弱的花骨,摇动如云的发鬟,如同在薄雾中随风起舞的花瓣。
“这倒不会。”
狼铩咽了口痴迷,实话实说,遗玉的身材真是无可挑剔,该肥的地方肥,该瘦的地方瘦,怎么也看不够。
风止,雾凝。
遗玉停下脚步,起舞的花瓣不再翩飞。
“到了?”
狼铩有些惊奇,情不自禁地问道。
遗玉没有回答他,转过身,如血的红唇瞬间点破浓雾,格外醒目。
狼铩狭长的眼缝霎时绽放出璀璨的精光,遗玉不知何时褪下了衣裙,身上似乎只穿了一层雾。
不对,她似乎本来穿的就是一层雾。
只不过,周围的雾越来越浓,她身上的衣服倒显的薄若无物。
“就在里面,你要我,还是要它?”
遗玉的眼中含着烟波,露出雪白的贝齿,轻轻咬了咬鲜红的嘴唇。
狼铩颇为惊异,狭长的眼缝睁大不少,这是怎样的选择,里面的东西虽然奇特,但比起遗玉来说,恐怕不值一提。
这世间所有的妩媚,仿佛都集聚于遗玉一身,她的一颦一笑,就连桃花盛开,春水解冻,惊雷蛰动,彩蝶纷飞,都比不上。
“怎么,你选不出?”
遗玉看到狼铩默不作声,轻移碎步凑了上去,芬芳的清香像是刚开封的陈酿,惹人生醉。
“那是何物,怎么能同你相提并论?”狼铩沉了沉眉峰,问道。
遗玉轻锁红眉,娇声说道:“那是世间的人都想要的东西,而我,只有男人才会要。”
狼铩顿时睁大眼睛,究竟是什么东西,世上的人都想要?
他很想问,但不能问。
因为,没有必要。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来看,越是在乎的东西,往往就越是得不到。
所以,他不能急,要镇定。
“这个宝贝,可以号令世间万物。”
可还没有等他完全镇定下来,遗玉媚眼流转,顺口打破了他的打算。
“这还用选?本密探虽然对号令世间万物不敢兴趣,但已经答应了你,就不能食言,快带我去试试即可。”
狼铩挺起胸脯上贫瘠的正气,激昂说道。
他无论装的多么镇定,但他的语速向来不会隐瞒,一直都是那么快,像火一样,燎燎而起。
“你可知道,那个宝贝一旦开启,我们就再也不会相见。”
遗玉的眼波依旧妖媚,却夹带了几分忧愁,更显娇弱。
若无相见,怎会相欠?相见争如不见。
不过才见数日,哪有那么多感触,狼铩当然不会觉得遗玉是在表露真情。
她会这样说,多半是舍不得那个宝贝。
“你尽管放心,本密探只是想见识下那到底是个什么宝贝。”
“只要你见了它,就必定会打开。”遗玉垂下眼波,忧声说道。
“你不是说,还没有人可以打开它,会何却对我这么有信心?”
狼铩沉了沉眉峰,他虽然也不相信这世上有不能打开的东西,但在遗玉的眼中,可以看到顾虑。
她在顾虑什么?
“对呀,凡是到了这里的人,都会选择我,唯独你,坚持要去打开它。”
遗玉抬起眼波,凝视着狼铩,她用手抚弄着长长的发梢,身上的雾越来越淡。
“你看,我这么美,还不会老,可以一直这么陪着你,为什么还要惦记那宝贝?”
狼铩狭长的眼缝中塞满迷离,对于眼前的景色来说,确实是天下无双,独一无二。
但是,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不仅仅是这样的女人,还有呼风唤雨的野心。
狼铩望向浓雾,里面有一个无助的孩童,他不是乞丐,却要遭人唾弃,沿街乞讨。
雾中的街很长,有一道深巷,很黑暗,像口深渊。
深渊中有一个女人,也是衣不遮体,却没有丝毫羞惭,满脸媚笑的拉扯着过往的男客。
那是她的生活,也是孩童的折磨。
孩童知道那是她的母亲,却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如同知道他有父亲,却不知道在哪。
他本该很同龄的孩童的一样,享受无忧无虑的时光。
可天道不公,他连吃口饭都要受尽欺凌。
这是为什么?
直到长大后,他才明白,那所谓的母亲,究竟在干些什么勾当。
他无法原谅她,更无法面对自己,也无法留在那条记忆的长街。
他走了出去,走了很远,路上有雾,亦从不回顾。
在路上,他遇到过很多女人,他不敢碰她们,因为那是结痂的伤口。
一旦揭开,就会撕裂灵魂。
直到走到现在这个女人的面前,他虽然有了冲动,但依旧会惶恐。
风外传来笙歌声,那是梦里的女子在吹奏,梦里的雾更浓,但他还没想过要看清。
狼铩的身体一阵痉挛,眼神瞬间恢复了平淡。
“少废话,快带我去!”
遗玉娇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媚声说道:“好,你执意要去,我无话可说。”
雾的深处反而没了雾,就像有到尽头便是无。
这是一台石壁,青苔长了个遍,潮湿的藤蔓交错缠绕,掩盖了它本来的颜色。
石壁上有一个半圆的环,上面已斑驳不堪,分不清是铁还是石,但却有淡淡乌光闪烁。
“就是它,只要你能拉开这个环,就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遗玉媚眼横顾,面向石壁,脸上冷淡了不少。她不会明白,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能摆脱她的诱惑。
“让开,看本密探大显身手!”
狼铩更为冷淡,他从想过,女人就是他的归宿。
遗玉没有说话,识趣的避向一旁,妖媚的玉脸上沾着丝丝雾气,她没有再看石壁一眼,狼铩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她回首看向浓雾,雾的下面,都是白骨铺成的路。
那些,全是她得胜后的功碑,但现在看来,都是些失败的残垣。
只要有一次失败,曾经的荣耀就会黯然失彩。
狼铩绷紧了瞳孔,伸出手抓向圆环,乌光吞下他迫不及待的眼神,显得更为强盛。
没有声音,圆环已经被拉开,石壁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虚无。
但狼铩已经不见了,随之不见的,还有一旁的遗玉。
海面上卷起滔天巨浪,如巨龙蜇伏,呼啸天地。
很快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风暴的中心,就是那座孤岛。
岛上已没有人,只有数之不清的石块,线条柔顺,像女人的身体。
唯独一个石块很是奇特,圆圆滚滚,硕大无比。
漩涡愈卷愈烈,很快攀升向天际,仿佛一道擎天而立的柱子。
隐隐褐光开阖吞吐,环绕着漩涡卷起的顶天水柱。
一道沉闷浑厚的声音在海天之间响起,如奔雷滚滚,狂风作作。
“如梦幻一般的人间居然将我困住,简直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