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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黑风寨里的血与泪

  磨盘山八百里被吃成不毛之地,这个说法其实并不准确。

  准确来说,是野外的人都被妖魔吃光了,但是人类在这里并未灭迹,而是有相当一部分的人类被圈养起来。

  这很正常,换位思考一下就非常明了。

  人类以畜牧植物为食,妖魔则以人类为食,尽管大部分的妖魔智力低下,凶残蛮戾,但是不代表它们就会固泽而渔。

  人类社会文明发达后会为了生存圈养家畜种植粮食,妖魔当然不会输于人类太多,其中智力较高的妖魔当然也会动脑筋学习人类先进的制度。

  磨盘山内有两大妖王坐镇,分内外两域,基本上算是一个粗糙的原始社会制度,为了生存,圈养人类为蓄粮也很正常。

  否则真的把领地内的人类全部吃光之后,那么妖魔就会不战而溃,为了饱肚而自相残杀了。

  魔风寨乃是磨盘山外围区域的一个山头势力,头目为一头势力强悍的黑熊妖,聚拢了一批妖众,算是磨盘山外围一股不可小视的势力。

  在荒漠石林中,一座粗糙高大的简陋山寨格外引人注目,大体用根根粗大的圆木搭建,山寨外有妖众巡逻,易守难攻,戒备森严,制度明显,算得上是一股‘先进’的势力。

  夜幕下,山寨内部腥臭难闻至极,便溺之物随处可见,简陋的建筑内火光湛湛,影影倬倬,不时有各种诡异悚然的啼叫声传出,地面被一层暗褐色的粘稠物所铺满,里面隐隐有白森森的骨骸掩埋其中,分明就是一地的血肉尸骨,宛若噩梦中的鬼蜮重现人间。

  山寨最内部有一个用木头围栏堆彻的窝棚,里面有上百个人类拥挤其中,有男有女,就是没有老小,这么多人被迫挤在狭窄的窝棚内,连翻身都困难,时刻浸泡在便溺之中,不少人皮肤已经溃烂,各种臭味混杂一起,弥漫着一股宛若地狱般的可怕味道。

  隔壁则是一座由被啃得精光的骸骨堆砌而成的小山,与畜生般木然的人类交相呼应,完美地体现出磨盘山区域人族所承受的苦难。

  “吱吱吱~”

  一阵刺耳的吱吱声自远处响起,黑幕中出现两道耀眼的火光,待近一看,却是两个手持火把,人立而行的巨型耗子。

  其中一个灰毛大耗子来到窝棚前,用人类在自家鸡棚中挑选肉鸡的眼神肆意地环视着窝棚内的男女,很久就有了目标,歪头对身边体型略小的黑毛耗子示意。

  黑毛耗子收到命令,马上拟人地谄媚一笑,把手里的火把交付于灰毛耗子,然后动作麻利地打开窝棚的大门,毛茸茸的爪子一探,就踢起两个赤身裸体,眼神恐惧的男女。

  尽管这对男女恐惧到大小便失禁,却丝毫不敢反抗,温顺地任由黑毛耗子妖把他们扛在肩膀上,旋即两头耗子妖得意洋洋地扬长而去。

  直到两头耗子妖走远,窝棚内恐惧颤抖的赤裸人们才松了口气,本能地为自己又能多活一阵而感到庆幸。

  两头耗子妖一路走去,沿途不少奇形怪状的狰狞妖魔纷纷打招呼,耗子妖趾高气扬,非常傲慢,爱答不理的。

  妖魔们被冷落也不恼,只是憨厚一笑就各自回归本职,要么打闹耍乐,要么打熬体魄。

  耗子妖扛着两个男女来到一个类似厨房的场所,一口大锅正在灶台上汩汩沸腾,锅里烧的是开水,灶台旁边放着一些姜葱等配料,有一个披着围裙的狰狞猪妖,正在甩开膀子在磨一把钝刀,地上还有钩子等器具,无一例外皆是被血迹腐蚀深刻,地板上更是有洗刷不掉的陈年血污。

  “朱大哥,食材给您取来了,您准备好没?”刚才还倨傲无比的灰毛耗子妖一见到猪妖马上就变了副面孔,谄媚无比地口吐人言。

  猪妖闻言抬了抬眼帘打量了下黑毛耗子扛着的两个男女,鼻子蠕动哼了声,瓮声瓮气地说道,“嗯,准备好了,马上就可以收拾下锅。”

  “呵呵,真是辛苦您老了。”灰毛耗子妖示意黑毛耗子妖把人放下,然后上前假意帮忙添柴生火。

  “得了,知道你小子会来事,等会开锅后,先给你颗人心尝尝鲜。”猪妖非常满意灰毛耗子妖的表现,吭哧吭哧地哼道。

  耗子天性贪吃,如非馋嘴难得开荤的人肉,灰毛耗子妖也不会讨好这头粗鄙肮脏的猪妖。

  这年头不但外面的人类日子不好过,连它们这些妖魔日子也过得不顺畅,最近物资越来越缺乏了,圈养的人类已经严重不够吃,连大头目黑熊妖也只是偶然才肯宰杀一两个人类来解解馋,麾下的小妖则没这个好运了,如果想要一偿鲜美的人肉,非得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去巴结那些得势权贵不可。

  想到这里,灰毛耗子妖不禁怀念当初刚到磨盘山时的美好光景,那时候可是摊开肚皮随便吃,顿顿人肉管饱,哪像现在这般日子艰难,也不知道两位大王什么时候才肯率领它们入侵外面的大好世界,那里可是有吃之不尽的美味啊~

  越想越饥饿,灰毛耗子妖不禁吞了口唾沫,望向那两个即将被屠宰的男女目露凶光,恨不得直接把他们连皮带骨吞个囫囵。

  这对倒霉男女早就吓得噤若寒蝉,相互拥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胯下便溺流之不及,只是长期的圈养早就摧毁他们反抗的意志,现在的他们不过是温顺的家畜,哪怕面临被宰杀烹煮的命运,也生不出一丝的逃跑意图。

  猪妖拿起磨了半天的钝刀端详片刻,自感差不多了,旋即把目光投向那两个男女,随后定格在那个皮肤白皙的女子身上,狞笑一声,提着刀就往女子走去。

  女子见状哀呼一声,直接吓得昏过去,男子急忙放开抱着的女子,仿佛丢到烫手山芋般退到一旁。

  这就是复杂的人性。

  猪妖扯住女人油腻打结的乱发,用力往后拽,露出纤细的喉咙,一刀割喉放血,旋即开膛破肚掏空脏腑,咄咄数刀就肢解了女子,最后全部丢下锅里烹煮,不时添加一些调味佐料,很快汤汁就变得粘稠乳白,散发出异样的香味。

  三头妖魔盯着那口吞咽口水,只是黑熊妖还没吃饱,它们也不敢造次,只好忍着满嘴的哈喇子,让黑毛耗子妖把满满一锅肉汤端走。

  男子被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通体酥软。

  猪妖提起血迹斑斑的钝刀,狞笑着朝男子走来,准备如法炮制,这次不同与之前,它们可是能分一杯羹的。

  男子绝望地任由猪妖摆布,眼睁睁地望着那柄夺命钝刀朝自己脖子割弃,恐惧到极点之后,突然生出一股解脱之意。

  或许死掉更好,起码不用再时刻胆战心惊地承受那份罪孽。

  莫名间,男子麻木的眼眸中掠过一丝轻松,眼角湿润,认命般闭上眼眸。

  轰隆隆~

  就在钝刀堪堪接触到男子咽喉皮肤之际,突兀间山寨外传来一阵巨响,旋即整座山寨都抖了几下,仿佛要坍塌般。

  猪妖体型肥胖,一时不慎就摔到地上,男子也死里逃生,惊诧且茫然地瞪大眼眸。

  “怎,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其他势力在攻打山寨?”灰毛耗子妖抱着脑袋,惊骇地乱囔道。

  磨盘山万妖齐聚,当然不可能一团和气,妖性桀骜凶蛮,除了对人类凶残之外,连同类也是一视同仁,再加上现在物资贫乏,互相吞噬火拼时常有之,故灰毛耗子妖才会有感而发。

  “不好了,有修士进犯山寨,快快有请大头领镇压之!”

  不等灰毛耗子妖困惑多久,马上就有妖众解答了它的疑问。

  有修士进攻山寨?

  谁活得这么不耐烦了?

  听闻山寨外妖众的呼喝后,灰毛耗子妖和刚刚挣扎起身的猪妖意识中同时冒起这两个疑问。

  而刚刚逃过一劫的男子却闻言一震,心中似乎有种异常的感觉在滋生。

  人类修士吗?

  终于有人要来救我们了吗?

  阿爹说的都是真的啊,原来我们人族,真的有人还没忘记我们这些苦命的同胞啊……

  霎时间,男子泪流满面。

  猪妖见状戾气大盛,提刀就准备一刀结果了这个可恶的男子。

  倏忽之间,空气中‘倏’的一声,猪妖惊转头,发现一道黑影直山寨外极速袭来,不及躲闪,就被那黑影结实撞上。

  嘭~

  灰毛耗子妖顿时目瞪口呆,只见原来猪妖所在的位置被一颗巨石取代,而猪妖却被砸成一坨烂肉,那个死不瞑目的硕大猪头咕噜咕噜地滚到它脚边,狭长的大口一张一合,似乎在劝诫它赶紧逃跑。

  山寨外,一个孤零零的人影一手托着一块马车大小的巨石,一手提着一具两米多高的猿妖尸体,一步一顿地朝山寨走去。

  山寨前巡逻的十几个妖魔目露恐光,那人每走一步,它们就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仿佛手中兵刃都无法保证自身的安全。

  “洒家今日就当一回和尚,送尔等罪孽深重之辈往生极乐,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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