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秦崇州哪里能忍,一手夺过身侧士兵的弓,一手抽箭。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支箭矢划破长空,直冲罗煞面门而去。
罗煞本就是为了激怒秦崇州,自是做足了准备,眼疾手快,动作迅猛,拔出腰间匕首,堪堪挡下这一箭。
罗煞心有余悸,虎口阵阵发麻。
若不是有这把黑玄铁的匕首,只怕寻常兵器挡不下这来势汹汹的一箭。
“是陛下的匕首。”常一认出来了。
秦崇州怎会不知。那是他送给赵承晞的生辰礼物。
二人都不知这匕首早已被罗煞据为己有,只当是近日赵承晞被挟持了,才夺走了赵承晞的兵器。
秦崇州紧接着又取一箭,拉弓欲发。
“侯爷要试试谁的动作快吗?”罗煞迅速把匕首架到赵承晞脖颈处。
秦崇州焦愤欲裂,又无可奈何。他不敢拿赵承晞的安危冒险。
秦崇州缓缓放下弓箭。
此举等于告诉众人,罗煞所言不虚。
果然纸包不住火,而且燃起了燎原之势。
“秦绪,快快……抽我一巴掌,这不是梦吧……陛下是女子,咱们侯爷还知道这事?”秦秩满脸写着不可置信,拉拉秦绪的手臂问道。
“这种时候你就安分点行吗?”一脸黑线的秦绪只想把秦秩的嘴缝上。
“那那个小晞姑娘是……”程田汉喃喃自语。
大家心里都有了答案,却迟迟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流言都是真的?
“你想如何?”秦崇州杀意毕现。
“不想如何。”罗煞笑得无畏无惧,“我此番前来,一是为你们解疑答惑,告诉你们,当今陛下的登基名不正言不顺,二嘛,便是护送咱们陛下安全抵达护国军营。如今任务完成,我也该告辞了。”
“你以为你走的了吗?”秦崇州一抬手,万箭蓄势待发。
“你不怕伤到我们尊贵的陛下的话,就尽管射吧。”罗煞话毕,不知把什么东西往地上一掷,瞬间烟雾弥漫。
“不要射箭!”秦崇州一声令下,众人不敢轻举妄动。
烟雾散去,哪里还有罗煞的影子。
秦崇州疾步来到赵承晞面前,见她呼吸平稳,心下稍安,俯身刚想将她抱起,刚一凑近,猛地一顿。
这个气息……
秦崇州眼眸愠色渐浓,糟了,着了道了……
宋陵修见状,不解,低声问道:“侯爷?”
秦崇州直起腰,吩咐道:“常一,你把……陛下……抱进去吧。”
众人只当秦崇州是避嫌,没有多想。
闲杂人等退去,营帐里只剩秦崇州,宋陵修以及昏迷不醒,躺在床上的赵承晞了。
宋陵修把了脉,眸光微闪,似有疑虑,又细细查看了赵承晞的面庞,额角,耳后等处。
秦崇州见宋陵修的动作,便知道宋陵修也发现了不对劲。
宋陵修起身,和秦崇州对视一眼,二人不约而同地秘而不宣,往外走去。
常一等人在外焦急等待,见了宋陵修,三步并两步围上前来,问道:“宋公子,陛下没事吧。”
“无碍,放心。”
“你们在此看守,不准任何人进去。”秦崇州下了命令,往另一营帐走去。
“你可看出什么了?”秦崇州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宋陵修摇摇头,眉头紧蹙:“并未看出异常。只是……脉象上……”
“脉象如何?”
“每个人的脉象都不尽相同。我这段时间一直为陛下调理身体,陛下的脉象我再清楚不多,这分明是另一个人的脉象。你是否也已看出此人并非陛下?”
“此人身上没有龙涎香的味道,反倒是脂粉气颇重。”
“原来如此。”
“是易容吗?你可看出端倪?”
“怪就怪在这。我细细查看了她的额角,耳后,下巴等易容面具的边缘处,并未发现不妥。”
“你的意思是这个人不是易容?”
“易容面具多以猪皮为基础材料,加以药物处理,使其更加轻薄透气,贴合皮肤。但是最好的面具材料其实是人皮,顶级的人皮面具需要先将人迷晕,再从活人脸上生生捥下,手段极其残忍。但这样的人皮面具最贴合人的皮肤,基本上可以以假乱真。”
“那这种人皮面具就可以完全看不出来吗?”
“我也只是听师父提过,这种人皮面具辅以药物,再通过施针,可以使人皮面具与本身皮肤融合,找不到边界处,便可完全成为另一个人。”
“你的意思是便再也无法回到本来的样貌?”
“不错,但是人皮面具含有毒素,久而久之面部会瘙痒溃烂,无药可解。”
“这种设想可切实际?”
“我是无法做到,一是因为易容并非我的兴趣,我只是习得些皮毛。二是制作这人皮面具过程残忍,有悖医者悬壶济世的初衷,因此我也只是听师父简单提起过,并未深入钻研。不过天大地大,这易容术本就是个别门派的密宗,有人精通此道也不足为奇。”
秦崇州一声冷笑:“他们真当本侯认不出来?”
“难不成敌方是想让这个假冒的陛下宣布退位?”
“传位圣旨需要陛下亲笔书写,加盖玉玺,只是易容成陛下并无作用。”
“他们应该不知道我们已经看穿他们的诡计,倒不如将计就计。只是陛下是女儿身这一秘密如今已经公之于众,我们已经陷入被动。”
“方才听那人所言,意在引导大家质疑陛下继位的名正言顺。再过几日,流言发酵,大家知道丽妃腹中之子并非皇家骨肉,只怕让越王继位的呼声会更高。”
帐外传来秦绪的通禀:“侯爷,陛下醒了。”
秦崇州眸中寒光凛凛:“走吧,且看她演的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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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王府。
赵承晞悠悠转醒,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钩花雕画的床上,手脚却都被紧紧缚住,动弹不得。
赵承晞依稀记得自己出了风越城没多久,就摔下马晕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我被赵璋谋识破身份了?被抓回来了?
赵承晞一边猜测一边挣扎,想挣脱绳子,可惜都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