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护工的照料,田甜也能放心离开医院了。
回到住处,她推开院门,庭院里一片漆黑。
加之,万籁俱寂的静,瞬间,让人感觉格外的阴森,诡异和恐怖。
于是,田甜连忙伸手去摸垂挂在墙壁的开关吊绳。
哦!摸到了,摸到了!
当她伸手在墙壁上胡乱一通抓挠后,总算抓到一根细绳时,她简直难以抑制心中的欣喜,不由得在心中呐喊起来。
然而,奇怪的是,这灯,并没有如从前一般随着“啪”的一声响陡地亮了。
田甜纳闷极了,同时,也不甘心。
于是,她又连续往下拉了几遍,可是,还是没有像她所期待的一样,头顶的小灯将眼前一亮。
此刻,她沮丧极了。她害怕的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心里怦怦直跳。
天哪,怎么办?
在这没有月光的夜里,她感觉如墨汁般的黑铺天盖地地笼罩着柔弱的自己,仿佛自己的周围站满了黑衣黑斗篷目露凶光青面獠牙的恶鬼妖魔。尤其是院子里。
想到这儿,田甜不禁蹲下身,深深的埋着脑袋,紧闭双眼。
然,她尽管使劲地蜷缩着自己幼小的身躯,但仍不可避免地瑟瑟发抖起来。
可是,当她冷静下来后,不禁哑然失笑。
嗐,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鬼!
只是自己联想丰富的想入非非了。
或许,庭院中的那些或高或矮或大或小的黑影,根本就是些小树或花,唉,自己却非要牵强附会的妖魔化。
于是,她起身,仗着胆子硬着头皮咬紧牙关地迈开步子,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犹如一只乱撞的无头苍蝇一般。
在跌跌撞撞中,有好几次,她都差点摔倒。
没有双目的辅助,前行,只能凭感觉,记忆和运气了。
田甜第一次深深地体验了盲人的艰辛和不易。
终于,她摸到楼梯的扶手了。
当随着“吧”的一声响,电灯骤然明亮了时,她那颗一直紧绷悬挂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她实在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情。
看着眼前亮如白昼般且毫无异样的庭院,田甜不由得舒心的笑了。
哎!可怕的心魔啊!
才区区三四十米宽的庭院,在平常,也许只要两三分钟便能轻轻松松走过来;可是,在黑暗中,却如同徒步万里长征般艰辛,如同过了一个世纪般煎熬。
她禁不住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猛然,她发现,院门洞开着。
这才想起,刚才,在慌乱之中,自己忘记锁门了。于是,赶忙疾奔过去反锁上。
确实,对于孤身一人的女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安全更加重要的了。
白天,人们身居一所大房子里,也许,不会有多少恐惧,然而,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
因为寂静,哪怕有一点点声响或影子,都有可能通过自己大脑的加工打磨而平添上神奇的异样色彩和灵魂,因而,让自己更加害怕,越害怕就越想,越想就越害怕,如此恶性循环。
于是,这晚,田甜怎么也不能安然入眠。
为了减轻自己心中的恐惧,她只好房里整晚都亮着灯。
这样,总算在混沌之中睡去。
第二天,田甜像以往一样,先去医院看望老伯伯。
来到医院,只见,老人正在打点滴。
田甜把医用床上椅子打开,又热情地把热气腾腾的早餐放在上面,请老人用餐。
见这个小姑娘为自己忙前忙后的,老人很是欣慰。
不一会儿,老人仿佛下定决心似的跟田甜说:“干脆,你帮我去银行把钱取出来好了。我懒得出门。”
起初,她有些犹豫,原本欲拒绝,可是,当老人那期待的目光和自己的目光相遇时,她又于心不忍。
她想,也许,老伯真的身体不适,也不便,且又真心相信自己。若自己再拒绝,是不是显得太不近人情呢?
所以,想到这儿,她就不再固执己见了。
“好吧。如果,老伯信任我,我就去。”田甜嫣然一笑道。
“当然。”
“那,您想要取多少?”
“先取六千吧。如果不够,以后再取。”
“好的。密码是······?”
“没有密码。”
于是,田甜拿着存折就走出了病房。
然,却被银行工作人员告知,要户主的身份证才能办理取款业务。
无奈,她只能有些失落的返回医院,向大伯索要身份证。
可是,当田甜再次返回到银行大厅时,却猛地发现前面排了长长的队伍了。
终于,透过小小的窗口,她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一沓厚厚的大钞及证件。她迅速的把它们一股脑儿地放进自己的挎包里,并赶忙小心谨慎地拉上拉链,仿佛害怕被旁人抢了去一般。
可是,田甜刚迈出银行的大门,正急匆匆的往回赶时,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她抬头一看,只见,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旁边还站着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妹子,行行好!给点钱吧?”他楚楚可怜道,“我们坐火车时,钱包被弄丢了。瞧,孩子都两天没吃东西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父女俩吧?”
此情此景,差点彻底点燃了田甜心中的仁慈和恻隐,就在她即将要动摇时,忽然,想到现在据说骗子猖狂横行,又不由得生疑。这,是不是在演的苦情戏呢?
再说了,钱是大伯的,自己能动一分一毫吗?
于是,她坚定不移的抬起前进的脚步,想要快速离去。
然而,那个男人却仿佛不甘心,仍然移步上前阻拦她离开。这,就更让她坚信,这里面有不可告人的端倪和蹊跷。
她更加恼怒了,于是,她几乎是孤注一掷的夺路而逃。
走进医院的大门后,她捂住那依然怦怦剧跳着的心脏,仍然心有余悸。
当她害怕的回过头确信那人没有跟梢后,她才稍稍安慰些。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他没有强抢。
若是他强硬抢劫,自己怎能是他的对手呢?再说,那么多钱,万一不幸被掠夺了,自己拿什么还?还有,老伯伯的住院费咋办?
想到这而,她不禁全身冒冷汗。
一回到病房,田甜就立即把钱,存折及身份证都一一给了老伯,并请他查验。
接着,老人又拜托她去缴费。
田甜把这些天的缴费单都拿出来,一一平铺在床头柜上,她大概的把上面的数字口算一下,发现是五千元左右。
于是,她拿走伍仟壹佰元,剩下的就给老伯保管。
果然,一共是五千零一十七块三毛五分。
田甜拿着收据及找回来的零钱回到病房,并交给老人后,就去上班了。
今天,在银行耽搁了太多宝贵时间了。
她抬手看看左腕上的表后,不禁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显得焦虑不安的样子。
不用说,是时间太晚了。
为了不耽误自己的工作,田甜只好一路疾跑着前行。
可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在蒋先生下班回家之前做好午餐。
于是,她禁不住有些惭愧。
一个礼拜后,老人病情相对稳定了,便办理了出院,回到了家。
有了这次噩梦般心有余悸的经历,老人再也不敢去外面吃饭了。
可自己又行动不便,这可怎么办呢?
他左思右想后,还是想请田甜帮忙。
这天,田甜从外面回来,一跨进院门,就见老伯伯坐在石桌旁。于是,她大大方方地打了一声招呼。
当她转身正欲离开时,老伯又叫住了她,并示意她坐下来聊一聊。
于是,她疑惑的坐下来,不明就里的盯着老人看。
终于,老人开口了。
“姑娘,你知道请人买菜做饭,要多少钱?”
“你要请人?”
只见,老人点点头。
“是这样的,如果请钟点工,就论时算钱的,大概是八至十元一小时;如果是住家,就三五百元。”
“哦!你能帮我吗?”
可这时,田甜却面露难色道:“老伯,不是我不愿帮忙。可是,我已经有东家了。中午和晚上都没空。除非,除非是早餐。”
“这样啊。”老人脸上写满了失望,接着,低下了头。
他沉思片刻道:“要不,你把那个活辞掉?帮我做饭。我给你双倍价格。怎样?”
可是,田甜微笑着摇了摇头。
“三倍。”
看着老伯高高竖起的三根手指,她还是坚定的笑着摇了摇头。
他百思不解,问:“为什么?”
“如果我无缘无故的炒了前一个东家的鱿鱼,那么,我就成了没有诚信的背信弃义之徒。而我不想成为惟利是图言而无信没有原则的人,我更不想故意让人为难。”
“那你哪个时间有空啊?”
无奈,老伯只好让步。
“早上九点半之前;午后,十二点到四点;晚上,六点半以后。”
“那么,既然你不远辞去前一家,那么,我们就和他的时间错开——早上,八点左右吃早餐,下午一点左右吃午饭,七点左右吃晚饭。行吗?”
“行是行。只是,这样,会不会太晚了?”
“没关系。习惯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