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伯没问题,那就行。”
于是,田甜微笑着答应了。
“谢谢你!对了,假如,这次要不是因为你及时送医,恐怕,我这条老命早就没了。”
“嘿,不客气!”
听着老伯笑呵呵的赞誉,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可是,因为太久没做饭的缘故。老伯家的锅碗瓢盆全都锈迹斑斑了。
无奈,只好重新购置。
下午,田甜就买回来了好些崭新的厨具。
于是,从此,她同时帮两家做饭。
清晨,一大早,她就去菜市场买菜,然后,做早餐。
早餐,无非就是些粥,汤粉和炒面之类特别家常的。
当然,大伯邀请田甜也一起吃。
此后,她和大伯就亲如一家人一般。
有了她,这个庭院和房子不再死一般的寂静和满目破败狼藉。
经老伯的同意,田甜还在院子里开辟了一小块菜地,种了一些葱蒜及茄子辣椒等常吃的蔬菜。
只要有空,她就脸朝黄土背朝天躬身侍弄着这些宝贝。
没多久,就一派生机盎然绿油油香气扑鼻的景象,不时,还有蝴蝶蜜蜂翩然其间。
天气好时,老人也常在田甜的搀扶下出来晒天阳,不会像以往一样总是独自孤独地龟缩在昏暗的房间里。
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老人的精神状态也明显的一天天好了起来,久违的笑容又重新渐渐爬上了老人的脸颊。
慢慢的,这个庭院里不时荡漾着清脆爽朗的欢笑声,常常,让路人侧目。
庭院里的温馨和谐不知让多少人艳羡。
也许,不知情的路人都十分坚信,他们就是嫡亲爷孙俩,是不折不扣的一家人。
当然,只要一有空,田甜就陪老人聊天。
她一直很好奇,老人的房间墙壁上怎么挂了那么多黑白相片,有风景,有人像......
一天,见老人高兴,她便忍不住好奇地打听起来。
原来,老人以前年轻时是一位摄影记者。
一提及年轻时的经历,老伯就前所未有的兴奋和激动,他可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讲上一上午。
有点像讲台上那个神采飞扬讲述《红楼梦》的中学语文老师,也像循循善诱娓娓而谈的历史老师,不知不觉的让田甜穿越到五六十年前的过去。
她每次都全神贯注的聆听着,像个老实乖巧又认真的学生。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的确感觉新鲜和好奇。
因为,这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经历和故事。
田甜自己也有爷爷,可他从来没有跟她说起过他的辉煌过去。
不过,听妈妈说,以前,爷爷在哪里当掌柜的,退休后,又在镇里的街上开了一家饮食店。
遗憾的是,爷爷在她十岁时就去世了。
似乎为了证明自己所说属实,有天,老人竟然拿出了自己一直珍藏的相机给田甜看。
他说,无奈,自己现在脚不敏手不灵,多年以来,都不能翻山越岭外出采风了。否则,肯定去郊外拍些美美的照片回来。
他还说:“一个人若能坚持不懈地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那是相当快乐的。”
闻言,田甜表示认同。
有一天,西红柿开花并陆陆续续结果了,甚是漂亮。
于是,老人心血来潮,想拍几张。
可是,因为双手严重变形,一点儿也不听使唤,相机却不争气的从他手里滑落了下来。
这一幕,正好被田甜看见了。
她放下手里的活,连忙上前,弯腰把相机捡起来,并拍了拍上面的泥土,然后,递给老人。
“哎!老了!真的不中用了!”他苦笑着无限悲凉的感慨道。
这时,田甜惊讶的发现,有两行泪,从老人那纵横交错的脸颊上缓缓滚落下来。
也许,尽管自己不服老,可是却再次证明了自己的衰老。
“老伯,要不,我帮你拍吧?可是,我不会使用。”田甜无可奈何的笑笑。
听她的建议,老伯不禁喜出望外:“好啊!不会,我可以指导你。”
于是,立即,老人就让她凑过来,他开关按钮开始如此这般的教导起来。
田甜由一脸懵的空白一片逐渐明晰起来。
渐渐的,她对照相产生了越来越浓厚的兴趣。
只要一有空,她就端着相机在庭院中摆弄着。
一会儿拍花,一会儿拍蝴蝶,一会儿又拍飞鸟。当然,也拍大伯。
当送到照相馆的胶卷洗出来后,她第一时间就拿回来给老伯查看,希望能得到老人的真心教诲和指导。
每当这时,他就带着老化眼镜认认真真地端详起来。
然后,便委婉的指出不足之处,比如,这里光线弱了,那里光线强了·······。最后,老伯总是一句“总的来说不错,有进步。”来鼓励和勉励她收尾。
随着日复一日的实践,加之,田甜的天赋,聪慧及一点就通的超强的领悟能力。
不久,田甜就能拍出像模像样的作品了。
后来,老人允许她带着相机外出采风。
于是,她俨然一个尽职的记者,胸前挂着一个相机悠哉游哉地走街串巷。看到美的,稀奇的,经典的都拍下来。
当然,可不能胡乱拍。
要知道,胶卷可不便宜。二十一元一卷呢。
于是,田甜自然惜之如金。
三年后的某个春日,阳光灿烂,百花争艳,蝴蝶翩翩起舞,一切都是勃勃生机的样子。
老伯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神清气爽脚步轻盈,所以,走出院门,独自信步在马路上。
他漫不经心的一边走着一边看着一边感受着春天的气息。
可谁也没想到,一场可怕的悲剧将不期而至。
老伯遭遇车祸,身故。
当闻讯赶来后的田甜扒开围观的人群,见血肉模糊的老伯一动不动地横躺在路旁时,她不禁目瞪口呆。
老伯的脑后有一大摊鲜红的血迹,鞋子和拐杖分别散落在好几米远外。
这不堪入目的惨状,简直要把田甜吓坏了,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以为这只是自己做了一个噩梦。
良久,一个激灵把她催醒。
于是,她慢慢地挪动着如灌了铅般的双脚,在老伯身旁站定并缓缓蹲下身,然后,鼓足勇气的用颤抖的手指向他的鼻孔前探了探,接着,又触电般的缩了回来
啊?没风了?真的没风了!
天啊,没有气息了。
这时,田甜瞬间就崩溃了,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夺眶而出。
这些年以来,老人的音容笑貌如电影般的一一呈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是啊,这个老人虽不是自己的亲爷爷,可是,几年的相处,怎么也有几分感情。
可是,他,怎么就这样走了?
田甜正伤心难过着,忽然,耳畔传来了一阵由远及近的急促刺耳的警笛声,不一会儿,身穿制服的交警便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他们勒令围观群众往后靠了靠,然后,迅速地拉上了警戒线。
戴着口罩和手套,头戴蓝色帽子,穿着白大褂的法医们先后跳下车来,其中一人提着个箱子,径直走向老伯横躺处。
领头的那位疾跑过去,第一时间俯下身试探老人的鼻息和颈动脉,遗憾的是,他确定已经没有生命体征了。
他沉重地摇摇头,起身。
还有一人抱着个相机对着现场“咔嚓咔嚓”不停的拍着照。
然后,法医们认真勘察着现场。
“有谁目睹了案发经过的?”有个年轻警官问。
一阵沉默后,有一个瘦小的男人被人推了出来,他一边扭头不满的嗔怪后面推他的人,一边扭扭捏捏的来到警官面前,局促不安地站定。
随即,他小声陈述着事发经过。
原来,刚刚,当他走到这个路段时,突然,听到“嘭”的一声巨响,把他下了一大跳。
当他转身循声望去时,只见,一辆红色的摩托车倒地,驾驶员也倒在一旁,一脸痛苦的样子。
可是,可能因为戴了头盔的原因吧,那个驾驶员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后,就推着摩托车便一瘸一拐的走了,看上并去无大碍。
相比之下,被撞飞好几米的老人就惨了。
在被撞倒在地的瞬间,他还蠕动了一下,后来,就不见动弹了。
老人脑后有一大摊血,我估计伤得不轻。
可我还是赶忙奔跑过去,想看看还有没有救。可是,很惋惜,没气了。
“那辆摩托车开得快不快?”
“快,特快!”那人脱口而出。“感觉他不是作为交通工具用,而是炫技。每天都在这条路呼啸来呼啸去的。”
“是啊。吵死了!”
“吓死人了!”
“对。都没人管!”
·······
这时,围观的人七嘴八舌的附和着。
“那,摩托车是往那个方向开过来的?”警官又问。
“我这样走,他迎面开来。”为了表达得更清楚些,他演示给警官看。
“这位老人呢?他是朝那边走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没看到。因为,我在前面走。应该是横过马路吧?我猜。”
“还有,你是否看到摩托车的车牌号?”
“没有牌啊?反正,我是没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