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假扮北狄茶商萧禹的崔远山,两天后回府。
扮作北狄茶商萧嘉的裴元卿决定,纵容小娇妻两日。
第一日,裴元卿带足了沉甸甸的荷包,打算揽着司马嫱,骑上河曲马,逛遍河州美景,尝尽河州佳肴。
可惜,大清早的,给司马嫱梳洗妆扮,他就犯难了。
之前他嘲笑过,白芍时常替司马嫱扎麻花辫子,分明是想偷懒。然而,他那双拿惯了虎头红缨枪的手,只能翻出连司马嫱也嫌弃丑陋的蜈蚣辫子。哦不,说是蜈蚣辫子,那是拉低蜈蚣的颜值。
还有一袭玫瑰紫二色刻丝及膝窄袖褙子,据说是某成衣铺的镇店之宝。很遗憾,裴元卿连正反面都分不清楚。
最后,影卫忍不住出声建议,河州很流行女扮男装。
玫瑰紫缎带束起部分乌发,穿了同色袖袍,端的是清秀贵气。裴元卿唯恐司马嫱这雌雄难辨的绝色招致太多狂蜂浪蝶,出门前为司马嫱戴上了双面玉纱斗笠。
河州生活了一小撮东夷居民,东夷女人皆是戴着纯白绣花纱巾遮面,只露出妩媚动人的眸子。因此,司马嫱这身不伦不类的打扮,没有引起过分的注意。
裴元卿牵着司马嫱吃早膳,挑选了一间整洁干净的酒楼。
馓子清香松软、脆酥味美,泡热乎乎的牛乳后入口即化。酿皮子色泽晶莹、透明如玉,浇上辣椒油、陈醋、蒜末、酱油等佐料,色香味俱全。黄酒肉的味道真真妙不可言,一片鲜嫩羊肉两口温热黄酒。
司马嫱乖乖巧巧地享受裴元卿的投喂,偶尔赏个甜美笑容。
她并不知晓,隐藏在角落里的影卫,颇为苦恼无人分享他发现的小八卦。作为影卫,他过目不忘,早已将小王妃进入河州后吃过的食物汇报给裴元卿。牛肉韭菜包子、手抓羊肉,是小王妃花了铜板买到的。未曾想,家主牢记于心,刻意避开这些吃食,图个新鲜感。
“奴奴,这里的北狄寺庙很有特色。”裴元卿半蹲身子,掏出素帕,替司马嫱擦了擦油腻小嘴巴,笑道。
北狄寺庙,外表是圆顶廊柱型,以绿、蓝、白为主色调,看上去淡雅明快;内里大殿宽敞,拱桥形状门窗上镶嵌了五彩斑斓的琉璃。
司马嫱偏爱亮晶晶、圆滚滚的珠子,对北狄寺庙毫无兴趣。于是,她夸赞了一句卿卿真好看,大概意思是北狄寺庙还不如裴元卿好看。
裴元卿听后,抚了抚额头,有些哭笑不得。
第二日,裴元卿给司马嫱梳妆,借鉴了昨日的经验。
高高扎起的马尾辫,和裴元卿同款的浅蓝色箭袖骑装,配上狐狸面具,犹如北狄神话中的水精灵,正适宜赛马。
呼揭马场近来推行双人赛马,获胜者可以带走一匹骏马。
双人赛马,即男女搭配骑着呼揭马场蓄养的马种,穿过森林地带、跨过丘陵区域,临近终点,还要跃过数十只栏杆,比赛分外刺激,挑战难度颇高。
东夷女人不会骑马,大魏女人会骑马却拒绝同乘,北狄女人不屑于与男人同乘,南蛮女人数量稀少。许多男人,为了赢得赛马,只能寻找比较彪悍的西戎女人,好声好气地恳求。
“奴奴,选一只你喜欢的马儿。”裴元卿笑道。
裴元卿选中一只三河马,皮毛乌黑油亮,瞧这结实体质、匀称结构,脚程和持久力就不差劲。他猜测,小傻子平日里挺爱同河曲马玩耍的,必定也喜欢三河马。
然而,小傻子伸出白嫩嫩的小指头,戳了戳没有断奶的小马驹。卧槽,这小马驹和小傻子相似高度,骑上去不够放下大长腿,别说比赛了,森林地带都穿不过。
“奴奴,让卿卿帮忙选择马儿,好不好。”裴元卿柔声哄道。
可惜,司马嫱哼唧一声,别过粉扑扑的脸蛋,小手臂环抱。
“奴奴乖,这回赛马让卿卿做主,卿卿待会儿就寄信给芍芍,务必带来黑黑。”裴元卿低下脑袋,碰了碰司马嫱的小额头,笑道。
黑黑,奴奴想黑黑了,还有白白,很久没有一起玩耍。
司马嫱先是点头如捣蒜,尔后与裴元卿拉拉勾。
蓦然,她听得一段充斥着张扬个性的笑声,下意识地颤抖了小身板,扑入裴元卿的怀里,不敢探出半颗小脑袋。
来人瘦瘦高高,肤色白皙透明,神似白无常,正是察罕不花。
察罕不花瞟了一眼裴元卿那头银发,并未靠近。
北狄是西戎目前的秘密盟友。纵使他瞅着裴元卿带来的小家伙有些眼熟,也不敢张狂到随意开罪北狄贵族。
“奴奴别怕,他赢不过你的夫君。”裴元卿一面俯下身子,附在司马嫱的耳边柔声细语,一面轻拍司马嫱的背部,心疼万分。
察罕不花搂着他新买的大魏少女赛马,假装并不在意输赢。
察罕不花的骑术,在整个西戎数一数二,极少遇见对手。或者说,倘若有对手胜过他但是身份卑微,那就对不起,察罕不花将在月黑夜风高之际,带领三百骑兵,杀光他的家人。
当然,察罕不花没有将裴元卿放在眼里。
北狄人擅长骑棕熊,没见过骑术高超的。
瞧吧,火枪一声令响,察罕不花拥着一直处于瑟瑟发抖状态的大魏少女,骑上大宛马,流星一般地冲出去,锐不可当。反观那位北狄茶商,叫什么萧嘉,跟个娘们似的,马速慢吞吞。
察罕不花正愁找不到乐子,也放慢了脚步,等待裴元卿。只见他吹着下流的口哨,肆无忌惮地欣赏各个参赛者所带的小姑娘。偶尔,像个浪荡子似的抛去秋波,招惹得熟知他的坏名声的小姑娘哇地一声哭啼,唯恐日后被掳走,祸及家人。
“驾驾……”司马嫱握着鞭子,软软糯糯地喊道。
紧接着,裴元卿和司马嫱的三河马,宛若一道闪电,劈开前方的路,顺便带起的风声,刮了察罕不花数个耳刮子。
察罕不花确定,北狄茶商怀中的小家伙正是胆敢从沧河逃之夭夭的大魏小哑巴,便扬起鞭子,奋力追赶。
结果,察罕不花第一次输掉赛马,愤怒得取出匕首,杀掉大宛马。
“卿卿,爱你。”司马嫱吧唧一口裴元卿的侧脸,笑靥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