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是书香门第,是高门大户,出皇后,出太傅,出尚书,泼天富贵,圣眷浓厚。
大荣最尊贵的两个男人,皇上和宸王,都是宋皇后所出。
放眼天下,谁能跟宋家相比?
就算在那高调张扬,人人惧怕的严家面前,宋家也不会输阵。
可是宋家甘愿守着扬州府,宋家妇人,从不曾在京城久居过,更不似严家那般,妄图插手皇室中事。
这是宋家的决心,也是他们身为臣子的忠诚。
宋筠身在这样一个高门大户里,自然是无比风光尊贵的。
从小到大,祖父、姑姑、父亲、兄长都偏爱于她,不曾让她受过半点委屈。
直到,她遇见了萧砚,那个一身青衣长袍的恭王殿下。
皇家猎场里。
宋筠高兴地收起手里的弓箭,她射中了一只野兔。
这次皇室围猎,她缠着姑姑说了好久,姑姑才答应让她进来。
等会儿定要把这兔子拿回去好好炫耀炫耀,让姑姑看看,她的骑射功夫可没白学,省得日日听到姑姑说些什么没办法跟她娘亲交代的话。
红木雕花床顶四周挂着青色纱帐,用锦绳系在两边床柱上,屋子中间烧着暖炉,丝丝热意扑面而来驱散窗外偷漏进来的寒意。
矮案上点着香炉,淡淡的熏香让她神志清醒不少。
古色古香的屋子陈设,还有明灭跳动的烛火,让她有种莫名心慌。
迷迷糊糊间,无数碎片记忆涌进脑子里
喉咙干得发痛,她想喝水,试着挣扎起身。
里面的动静惊动了外间候着的人,十三四岁的丫头穿着绣花小袄急匆匆跑进来,清秀的脸蛋上全是惊喜,“玉竹姐姐,姑娘醒了。”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另一名年纪稍大点的丫鬟托着茶盘,上面放着副冷白釉瓷壶。
玉竹素来沉稳的脸上也露出喜色,连忙沏了杯热茶捧过来,“姑娘,您总算醒了。”说着,眼里就盈上一层水珠儿。
……
肃王联合外族在西北起兵叛乱,朝廷出兵镇压竟然大败,
……
绕过石林便是东边的院子,这里很偏,花草林木更加茂盛,哪怕人丁多如沈家,平时也少有人往这里来。独独的院子坐落在此,孤僻得就像它的主人一样。
这是沈三爷的院子,也是她的父亲。
沈琬昭脑海里闪过那些零碎的、残缺的记忆,沈老爷子正襟危坐在红木椅子上,神色严肃,逼迫的目光看着她:“”
……
“姑娘,”玉竹犹豫道:“您现在身子好转,咱们要不要去夫人那儿说一声?”
沈琬昭想了想,“那就去吧。”
云珠嘴巴张大吃惊地看着她,“姑娘,你怎么答应了?”
沈琬昭忍不住笑,“听你这话,好似我还不该答应?”
“不,不是,您不是向来不喜欢夫人那儿嘛,每次去都”
……
韩文进叫他宋二,那他的身份也不难猜了。
沈琬昭垂下眸子,眉头微微皱起,没想到会是宋家。
难怪,今日沈家所有都在留园作陪,除了她,就连一向心高气傲的沈琬宜都在。
扬州姓宋的不少,但能让韩文进结交的只有那个宋家,那株真正的参天大树。
……
沈老爷子在沈家很有威信,向来严厉,所以他一怒连王氏也站在旁边不敢多说话了。
……
“娘你说什么呢,就是顺个路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啊你,这脑子还是不灵光,以后嫁到夫家看你怎么办。”王氏这一刻全没有往日里的憨直,提点两人,“你们一路上可有碰到过别人?”
沈琬昭细细回想,“我走得远,人不多,但还是会遇着。”
“我瞧三丫头你也是个拎得清没这心思的,但宋渺身边多少双眼睛盯着?莫说还有些人见着他送你,就是只有一个人瞧见,这消息也会传遍那些有意和宋家结亲的人家。”
“我与宋表哥并未逾矩,一路上连话都没说几句,能有什么牵扯,更别说影响到他的婚事。”
大荣朝虽然也有男女大防,但还不至于这么严苛。
王氏叹气道:“你到底还是不了解那宋家是什么样的地位,都说扬州府有三大姓氏分庭抗礼,但能一样嘛。”
宋家是后族,不仅宋太傅乃朝中重臣,就连现在龙椅上那位都是宋家的外家子侄,何况还有个手握兵权的宸王。
“那宋大公子自然才貌出众,天资过人,但这都比不上他是宋家嫡长子。这么多年扬州府多少世家明争暗斗只为和宋家结亲,都抢红了眼”
……
视线慢慢转移到屋子正中间放的那几口箱子上,沈琬昭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心底一片怒意。
姜氏注意到她的视线,顺着往那几箱子衣裳和布料上看,再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沈老夫人,然后默默侧开身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沈老夫人手里转着一串佛珠,半字不提那些箱子的事儿。
一时间,屋子里所有人好像都忘了似的,各自回避视线。
……
对于这个儿媳,她早就不满了,别的人家都是婆母主事,谁敢不听?但连家不一样,长公主身份摆在那里,平日里她这个做婆母的也要退让三分,甚至以礼相待。
……
扬州府最近发生的大事,又和沈庭良有关的,无非就是那件。
运河决堤, 南边六县遭逢大水灾!
是了,崔家!萧晟说过,负责修缮河堤的人跟崔家来往密切,尤其是崔绍。
……
“赵大人查案的本事的确很厉害,但如果真的查不出来,他背后可是赵家,朝庭里谁敢因为查不出一桩案子就卸他的知府职位?”
宋筠瘪了瘪嘴,继续道:“而且赵大人,也算是个好官了。”
……
当初孙嬷嬷也是见奴婢嘴笨,怕姑娘没人陪着说话解闷儿,这才挑了性子活泼的云珠跟我一起伺候姑娘。”
沈琬昭点点头,这事她知道,而且接受了原主的记忆之后,她发现幸亏孙嬷嬷思虑周全,也亏得云珠话多,又会逗趣,让原主心思也轻快许多。
不然以原主什么都闷在心里的性子,还不指定能不能熬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