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日上三竿,木生风随意地整了整衣衫发型,向撼海剑馆走去。
门卫拦住木生风,木生风只说自己是来学剑的,门卫看其年少不疑有他便放行通过。
木生风进了剑馆,便看到刚才进去的年轻人排列整齐正有序地演练招式,一个天生立眉满脸横肉应该是教官的中年男子正在行列中不断纠正剑童们的招式;中年男子往木生风撇了一眼便不再管,大约是这样年轻想学剑的小孩见的多了,只是没有家长陪伴稍显得不同;木生风也没走上去,这点规矩他还是懂得。
木生风看着这些剑童如自己以前一般努力站直身躯挥舞手中剑,露出一抹会心的笑容。
待汗臭味渐起,挥喊声高落,中年男子微点头便挥手放任剑童们各自休息。不是任何人都能感受恒星炸裂,死星永失;更多人剑上承载的不过是安身保命,虚假的大侠梦不过是深夜梦中掀起的被子一角。
木生风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教官已走到面前。
“小兄弟想学剑?”中年教官抱拳道。
木生风也赶忙抱拳还礼,这大约是市井人物的一种通用礼节,木生风暗暗记住。“ 却是有这想法。”
“那小兄弟从前学过剑否?”
“学过一些。”
“哦?”中年教官不置可否地点点头,“那可否一试?”
木生风点头答应,既然不需要用其他粗暴的手段彰显自己的能力,自无不可。
“小兄弟当前境界为何?”
“弟子现在境界是宇木境第一重。”
“哦?”中年教官稍小的双眼睁大了些,毕竟一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孩童境界如此之低并不太寻常,“那好,等会儿我会用同境界的实力来与你对剑。”
木生风不置可否,以前修炼的时候,大家起初也是只用宇木境第一重的实力与其互博,直到木生风随意便弹开葬刀的大刀后,众人便不再以第一重的实力来评判木生风了,而是改用第七重的实力,毕竟如此之大的世界树也是世之少见。
中年教官取了两柄木剑来,木生风一把接过。两人走到剑馆中央,互相施礼,后又各自退开。
中年教官双手握剑,木生风则将剑背于身后,赫然是东城剑法的起手式。
中年教官向木生风点头示意。
木生风会意,冲将上去,身上剑顺势砍出。
中年教官急忙提剑挡住,反手刺出;木生风则直接侧剑挡住刺过来的木剑,再反手使出一个剑花,如暴风梨花般刺出十几道残影。
中年教官收剑堪堪挡住,顺势跳开。中年教官借力跳开,不看围上来的一圈人,盯着木生风说道,“小兄弟剑招了得,是何处的传承?”
“弟子所习乃是家传——东城剑法。”木生风直接将剑山第八层的东城剑法套用过来,其实交手看来,用第七层中等程度的剑法已是绰绰有余了。
“好一个东城剑法,起手大猛无当,转手又轻灵异常,小兄弟年纪轻轻便能练到这种程度,当得上英才二字。”中年教官哈哈大笑,丝毫不以不敌木生风为忤,“我若是只用第一层的真气,怕是敌不得小兄弟。”
“既如此,小兄弟来这撼海剑馆何意?”转眼却看中年教官已是作怒目金刚状,怕是木生风答得稍有不对便会提剑相向。
木生风放下剑拱手道,“弟子家道中落,与双亲远走他乡欲避灾祸,不料途中遭遇强人。我孤身到此圣安城,无以为依,便想靠武艺为生。此前有所欺瞒,皆为生计故。”
中年教官摸着胡须眯眼说道,“你所说的武艺可是这东城剑法?”
“是极,除家传绝技外,其余皆可倾囊相授。”
“好!”中年教官转怒为喜,对木生风说道,“那小兄弟可否现在演示一轮?”、
木生风自是点头答应。
中年教官见此更为高兴,对周围围作一圈的剑童说道,“东城剑法不弱于撼海剑法,今日尔等有幸可得一观,还不速速退开。”
剑童闻言纷纷退后,给木生风腾出一大块空地。
木生风捡起地上木剑,深呼口气,将手中剑背在身后,轻声说道,“起手式,力落千山。”
木生风舞得极慢,力图将一招一式分解开来,既有剑法之霸道,也有舞剑之优美。对于将东城剑法传授出去木生风心中认为并无半分不妥,更何况在这个虚拟的世界。
“第一式 东城有山”
“第二式 歧路难行”
...
“第十式 山海路尽”
木生风轻风剑舞,一套剑法下来已过去半个时辰。所有人皆被这力量感十足的剑法所吸引,可谓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木生风收剑,他并没有使上剑意,仅是把招式演练了一遍,倒使得包括中年教官一行人皆是色沮。木生风示意,中年教官回过神来,叹道,“小兄弟剑法之精妙,此前我也只在太安城做事时见大公子舞出过这样的剑法。小兄弟日后必大有可为!”
木生风稽首道,“弟子别的不求,但望长待圣安城求一家团圆。”
中年教官挥手说道,“小兄弟今日起便是这撼海剑馆的第二教官了。也别说什么弟子了,我姓肖,单名行,小兄弟不嫌弃日后称呼一声肖大哥便行。小兄弟在我剑馆教上三年,日后天高自可任君飞。”
木生风大笑,连忙说道,“多谢肖大哥!”
“还不知小兄弟名姓?”
“小弟姓木,双名生风。还望肖大哥日后海涵。”
“自无不可!”肖行大笑道。
肖行又叫其余剑童纷纷给木生风拜师行礼,多数人照做,倒有几个不忿,自持年纪比木生风大拉不下脸面。最后还是被肖行打骂一顿勉强行了礼。
如此这般,木生风便在圣安城定下根来。
过了两月,加上木生风心性和善童心未泯,已与剑童们打成一片,即便是此前不忿的年少人也都尊称一声小教官。众人听闻撼海剑馆出了个小天才,其剑术不下于肖馆主,更是惹得报名撼海剑馆的人倍增,也使得木生风在圣安城小有名气。
白日木生风便安心在剑馆教习,天暗了便借游玩之名出去探查情报。
经过大半年的探听,木生风对谢林成有了更深的了解。
谢林成年纪轻轻,已是第三境百华境修为,并且此人不妒才,对于有才德的修士更是大为笼络扶持。这一点让木生风有了接近谢林成的计划,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木生风的跟脚并不清楚,不免令人存疑。对于此木生风也没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毕竟自己孤身一人刺杀,可没人帮忙糊弄个身世出来。好在木生风也已编造出一套具体的身世,就算要去查求真伪,往返也得期年以上,这段时间应该也够木生风杀掉谢林成了。
有了计划,木生风便开始实施。撼海剑馆的剑童中有一人家里是做马车生意的,在城里也算是富庶人家。木生风提出要租借一辆马车往返钻石海和圣安城之后,那家人还给木生风报了个低价,只是暗示木生风多多教授自家弟子,木生风自是满口答应。
这马车不是凡间普通马车,此前木生风徒步需要四天才能从钻石海走到圣安城的路程,有了这辆马车便只需两个时辰。
于是木生风自此往后,便白日继续在剑馆教习,天暗了便坐马车去钻石海,直到子时才回返。肖行问及,只说是磨练剑术。肖行见木生风对剑馆上心,教得也认真,便不再多问。
此前肖行见木生风丝毫不忌讳传授“家传剑法”,心中有愧,便提出互相传授各自剑法,木生风对这位外表粗狂内心豪爽的肖大哥颇有好感,心下不说,内心有了更大的想法。
木生风一确实是借海势磨练剑术,更多的却是为了养望,俗称作秀。
做马车生意那家便姓马,马家人提出让马家子弟一起去钻石海修炼,木生风心下暗喜,如此倒是免了自己一番功夫。
那马家子弟便是此前不忿年少中的一人,唤做马立,根骨虽不算好,但吃的了苦,也耐得住性子。
这马立见了木生风在海边的修行,内心尊敬之情更甚。因为木生风修行是漫步入海,直至海漫过胸膛才止,然后便在海中舞剑,舞得不是自家剑法,却是肖行的撼海剑法。
此前木生风在剑馆中只行教授之事,自己却不练,马立虽然明白其剑法不俗,但剑法讲的便是终日不挫,以近大道。旬日不练,心中也嘀咕怕是个伤仲永的下场。
马立是个年轻人的性子,比他小六七岁的木生风能在海中肆意舞剑,自己也脱光衣物塞进马车里,提剑入了海。由于身高的缘故,马立走得比木生风还要深入些,马立提剑想舞,脚下却使不上力,一个浪潮打来险些翻身。马立狠狠地盯了盯木生风,这想得什么缺德修炼方法。脚下却是不动,依然奋力站住舞剑。木生风知道身后马立是什么情况,他却不管,只自顾自舞剑。
撼海剑法如果在剑山里最多只能登上第七层,剑山第八层恰好有一剑法也是以海为基,唤做琼碧剑法。木生风修炼看似在演练撼海剑法,其实是在力图将琼碧剑法融入到撼海剑法中。待谢林成到了圣安城,木生风要让谢林成知道自己是个不出世的天才,城中赫赫有名的瀚海剑法在自己手中哗然换了个样。
其余剑童问及马立修行之事。马立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窘样,只是闭口不谈。后来木生风实在受不了马立整日在身后大喊大叫,不是木剑飘远了,便是呛了海水;便转身教他如何安稳立于海中,并将改良版撼海剑法传授于他,还告诉他若其余剑童想来可以一并叫来。
马立得了新剑法,心中自喜,又想炫耀,便将关系好的几人一起蛊惑来。
之后来人越来越多,剑馆剑童几乎全都来了,在海岸上赫然是一副威风凛凛的形象。过了几日,有几人吃不了苦便偷偷溜走了,大部分人得了新剑法都安心在钻石海修炼。
后几日,肖行看剑童们所修撼海剑法与以往不同,他是知道剑童们几乎都会一起与木生风去钻石海修炼,便去问木生风。木生风只说自己是在海上修炼得了感悟,便自作主张改了剑法,然后当场给他舞了一遍。肖行虽然觉得祖宗之法不可变,但改良后的撼海剑法确实威力更强,也不多说,还提出往后一起去钻石海修炼。这让木生风大喜,离自己的计划又成功了一步。
如此又过了半年,肖行还特意将下午的剑馆修行也改为去钻石海修炼。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
谢林成到了。
木生风还是在周围剑童泛起星星眼的议论声中得知。
谢林成爱才若命,自己的名字一定会传到他耳中,自己只需做姜太公作壁上观即可。
这一日,剑馆中,肖行对木生风说谢林成的护卫找上了他。木生风顺着问道何故。肖行拍着木生风肩膀笑道,“自是听闻圣安城出了你这百年一见的天才。世子惜才之心一向广为人知。便在今日下午世子将会去钻石海看你修炼,你可得好好表现。”
“我晓得,不会给剑馆丢脸。”木生风点头道。
“何关剑馆的事,若是世子看上眼了,一朝麻雀变凤凰也是未尝不可。”
“可这剑馆的事儿...”
“这一年你做的甚多,无论是我还是剑童们都看在眼里。此前约定就此作废。”
“不可,”木生风止住肖行,“肖大哥待小弟不薄,这三年之约小弟势必是要做完的。”
肖行看见木生风坚定的眼神,按下话头,改嘴说道,“无论如何,下午你可得打起精神,好好表现。”
“省得。”木生风这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