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辈分,南宫昊应该喊南宫芳一声姑姑。
现在南宫芳一口一个不要脸来辱骂太上皇,单是这一项就够杀头的了。
二堂内的官员还有侍卫,御林军,衙役,都看向南宫昊这里。
是接着审问还是直接定罪,还是马上斩首?
南宫昊不是没见过嘴尖牙利的女子,自家的小媳妇就是个睚眦必报,铜牙铁嘴不服输的小女子,每次和小媳妇较量,自己都是铩羽而归,以投降告终。
现在南宫芳一连串辱骂皇爷爷的话,听上去是那么刺耳,南宫昊一瞬间就有杀了她的冲动。
能忍让自家小媳妇,不见得就能忍让南宫芳。
夏阳最是了解自家主子,南宫芳这样嚣张,无疑是在给自己掘坟墓,除了死的快一点,没有任何好处。
南宫昊见地上的女子骂起来没完,冷着一张脸,半晌没说话。
就在夏阳做好拉人出去斩首的准备时,南宫昊反而心平气和的坐下来。
程谦被带了进来。
地上的女子见到程谦,不顾一切的站起来,几乎是扑向程谦那里。
“父亲,您受苦了!都是女儿连累了您!!”南宫芳说着冲到了程谦面前。
早有侍卫上前拉开两人。
程谦愣了瞬间,马上开口,道:“都是为父不好,没事给你说什么以前的事,害得你一个小女子身负家仇,小小年纪就卷入这种纷争。”
好一场父女情深。
南宫芳的样貌并没有多少人见过,除了程谦,也就南宫芳跟前的两个丫环和南宫芳最熟。
眼下战事没有结束,南宫芳的十万大军正在和叶家三爷的人马交战。虽是有娜仁可汗的兵马加入,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一切都还得自己解决。
前方的战报说叶家军节节胜利,活捉南宫芳指日可待。
不等叶家三爷下手,南宫芳自己撞上门来被捉,仿佛有些不合情理。
程谦一瞬的愣神,出卖了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份。
这人不是南宫芳。
程谦为何要配合此女子演戏?
南宫昊看够了两个戏精的表演,眉头攒紧了,冷冷道:“把他们两个押下去,等日后处理。”
南宫芳不等有人过来,怒道:“本郡主自己能走!”
说完向前走去。或许是跪的时间久了,到了程谦跟前,踉跄一下,跪倒在程谦脚下。
程谦不由的去拉,南宫芳顺势起来。
一切看上去合情合理,没人知道南宫芳和程谦之间有什么。
南宫昊坐在上首,倒是把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南宫芳往程谦的手上塞了东西。
“夏阳。”南宫昊轻声叫住准备押解他们的夏阳。
只是一个眼神,夏阳便明白了南宫昊想说的话。
南宫芳被押了下去,夏阳趁着程谦不注意,一下子抓住了程谦的左手。
程谦开始挣扎反抗了一会儿,甚至想大喊着给程芳沟通,被夏阳捂上嘴,一丝声音也没飘出唇外。
程谦也不知纸条上写了什么,只是在夏阳从他的手上轻松拿走纸条的时候,看得出来,上面的字是程芳写的。
不知道上面是什么内容,若是被南宫昊看出端倪,必定会对芳儿不利。
倒不是程谦有多么在乎这个养女,毕竟养了这么些年,在这个养女的身上灌注了比亲生儿女更多的情感。
若不是为了皇权,程谦也许会把南宫芳当成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
想要冲上去夺下纸条,知道自己是螳臂当车,便垂下脑袋,彻底的放弃了。
纸条上写着要程谦把一切推到南宫芳身上,好保全自己的性命,意图他日东山再起。
“程谦,这个南宫芳是假的吧?”南宫昊冷冷的睥睨过来。
“假的?罪臣不知,只知道这是罪臣养大的女儿。”程谦装的很无辜。
程谦大概觉得世界上只有他和他的养女程芳是最聪明的。
南宫昊看到纸条上的字,不仅知道了眼前这个南宫芳是假的,就是两军阵前的那个怕也是假的。
真的南宫芳可能已经逃走,等待他日东山再起了。
前方的战事明显的对南宫芳不利。
开始的时候,娜仁可汗只调派了两万兵马,匆忙之中加入战场,不久就被南宫芳的人歼灭,导致叶家三爷率领的叶家军一度陷入包围。
等娜仁可汗把娜仁塝捉住,调集了全部的铁骑赶到战场,解救出叶家军,南宫芳的兵马便开始节节败退。
眼看着大势已去,南宫芳实施了第二方案。
派其中的一个丫环在前方指挥,另一个丫环回到蓟州城给程谦送信,若是程谦能免了死罪逃出生天,日后还有东山再起的希望。
若是程谦死了,南宫芳就等于失去了左膀右臂,毕竟这么多年来的谋划都是程谦牵的头。
程谦见南宫昊看出端倪,狡辩一句,马上想到第二方案是要保证自己两个人活下去。
眼下丫环回来送信,肯定是芳儿已经逃出生天,自己若是侥幸不死,他日定能东山再起。
想到这些,程谦马上一副痛心疾首,痛改前非的模样,顿足捶胸道:“都是罪臣糊涂,当年应了英王,帮英王养大这个不在族谱上的小郡主。”
“也是罪臣嘴贱,给芳儿讲了英王的事,本是要芳儿以此为戒,谁知她竟然起了谋逆之心,实在是罪臣的错。”
这是要把罪责推到南宫芳身上了。
“程谦,你的意思是南宫芳谋逆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南宫昊本不想和程谦啰嗦,为了让刺史府的官员心服口服,也为了让全天下的黎民百姓知道当今圣上不是乱杀无辜,更为了以后有乱臣贼子想要跳出来和朝廷为敌时,首先想清楚,自己是不是朝廷的对手,一定要当着大家的面前,把程谦彻底击败。
“楚王殿下明鉴,罪臣是太上皇亲点的状元郎,一心只效忠于太上皇和当今皇上,哪里能和英王同流合污,做出有悖君臣之礼的事情来。”
程谦一副受了南宫芳蛊惑的样子,仿佛因为南宫芳的所作所为连累了他成为了罪臣。
“这么说,在英王府上做记事也是南宫芳指派的?”
刺史府的官员并不知道程谦的历史。
只知道程谦是太上皇亲点的状元郎,后来得到庆元帝赏识,这才派了蓟州刺史的差事。
原来没有入仕之前是英王的记事。
怪不得对英王谋逆的事知道的一清二楚。
程谦虽然没有告诉手下的官员,说出程芳就是南宫芳,是英王留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血脉,却是在闲聊的时候,会不自觉的说起当初英王谋逆的事。
自以为天高皇帝远,没人把这些告诉当今的皇上,不想现在自己成了阶下囚,这些官员想起以前程谦说过的话。
南宫昊的问话让程谦哑口无言。
当时南宫芳还没出生,这个事情是不能安到南宫芳头上去的。
程谦急忙跪下,道:“都是罪臣无知,要报英王的救命之恩,这才跟在英王身边。”
程谦急急的解释,“不过,英王谋逆的事,罪臣的确没有参与,最多就是收养了芳儿。”
“再说了,芳儿只不过是个刚出生的婴儿,能知道什么?”
“罪臣也是不忍一个小生命还没出生就死去,一时犯了恻隐之心,也是为了报答英王的救命之恩,这才收养了芳儿。”
程谦不断的解释,刺史府的官员都看向南宫昊这里。
大家都知道,英王谋逆犯了王法,他的九族都要被诛,有刻意藏匿收留者,同罪。
程谦却收养了英王的亲生女儿,还说什么报恩之类的,这就不算触犯王法吗?
“程谦!”南宫昊听的烦了,见众官员也都明白过来,边喝住程谦。
“十多年前你就是漏网之鱼,本该感激上天对你的宽容,好好做人。既然英王把自己唯一的血脉交到你的手上,就该把南宫芳养大成人,好不该给她灌输谋逆造反的事情,让她今日又闯下杀身大祸。其实最该死的人是你!十多年前你就该死去!若不是你,就没有今日的战祸,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去!”
南宫昊极力抑制着心中的怒火,到了此时,还是发作了。
“这么多的家庭因为你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都是因为你的一己之私!扪心自问!你收养南宫芳,是纯粹的为了报恩吗?!”
这个道理谁都懂,不就是为了利用南宫芳的身份,号召当初追随英王的旧部,为自己将来得天下做筹码。
试问,若是南宫芳起事成功,能坐上皇帝的宝座?还不是为程谦打天下。
见南宫昊揭穿自己,程谦的厚脸皮上也不见有变化,依然不紧不慢的说道:“反正罪臣现如今是阶下囚,楚王殿下愿意怎么说都行,罪臣接着就是。”
“你倒是想把屎盆子扣到别人头上!”江紫烟冷不清的进来,身后还跟着容嬷嬷几个。
江紫烟躺在床上,只是迷糊一会儿,睁开眼看不到南宫昊,再无睡意,便起身来到外屋。
见容嬷嬷和春花秋月守在外面,干脆带着大家来到二堂。
原来只想着来看看,并没有打算进去,听到程谦死不要脸的和自家昊子争辩,就想着一脚踹死他。
这样的人渣有什么可辩论的。
江紫烟进来,一句话挡住了程谦,接着道:“当年就该把你这个祸害铲除,省去北晋的钱粮供养几个士兵还能上阵杀敌,被你白白的消耗这么些年不说,连你养大的女儿也要替你背黑锅,你还要脸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