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布觉得夏阳不可思议。
自己好歹是北高丽的大皇子,北高丽将来的皇上,国主,打问你的婚事是体恤你,怎么还不知道好歹了?
不知道本皇子如今最烦的就是提银子这件事吗?
那是一星半点的银子吗?那是利滚利算出来的银子,是在你们楚王府的人嘴里生生长出来的银子。
那些银子若是如数拿来,北高丽全国都得勒紧裤腰带好几年,这不是让北高丽灭国吗?
你觉得签了协议银子就是你们的了?那不过是本皇子的缓兵之计,等本皇子想办法回到北高丽,厉兵秣马,养精蓄锐,拿下周边的小国,壮大自己的实力,然后一统蛮荒大陆,那时候,江紫烟别说喜欢银子,就是再稀奇的宝贝,本皇子也有办法给她弄到。
现在吗?这些银子是本皇子的命,给了你们,我还拿什么统一蛮荒大陆?
夏阳这一提醒,拓跋布马上想到了赖账的办法,喜滋滋的看着夏阳,“夏侍卫长不用担心,到了客栈,本皇子就派人回北高丽,两个月后,银子一两也不会少。”
关于夏阳的婚事,拓跋布接着关心,“夏侍卫长还没告诉本皇子,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喝喜酒,不知道本皇子有没有喝你们喜酒的口福。”
夏阳现在觉得拓跋布真的有病,且病的不轻。
这得是多少日子没见过酒了,才能馋成这样,锲而不舍的打问别人的婚事。
再说了,你既然知道我们的事情,就该知道我们之间的阻力有多大,若是能大婚,老子早就大婚了,孩子都该启蒙了,还会等到现在?
这些阻力一般人是解决不了的,别说你拓跋布是个外国人,还是个穷的叮当响的外国人,就是北晋人,一般的官员也不敢出头和夏家较量。
再说了,看着拓跋布装模作样就恶心,请你去吃喜酒,岂不是恶心自己的亲朋好友吗?
“谢谢本皇子,我们还没定日子,等定了日子,就给大皇子送请柬。”
讨厌归讨厌,好歹是来北晋观摩武比的,面子上还是要维护的。
“本皇子就等着夏侍卫长的请柬,三五个月本皇子还是能等的。”
三五个月?
拓跋布这是?……想在北晋过年?
夏阳原计划等武比结束,就请求父母找媒婆到叶府提亲,年前就把叶蝉娶进门。
拓跋布若是打定了注意要在北晋过年,自己的婚宴要不要给他下请帖呢?
说着,两人到了门房这里,“李总管,大皇子的随从呢?”
“见过大皇子,”李总管过来,回道:“大皇子的随从都在这里等着。”说着,指着门洞下人休息的小屋,道:“他们可能是累了,都在里面休息呢?”
按说,拓跋布和夏阳的声音已经够大,这些随从都是练武出身,耳力极好,听到主子的声音就该出来才是。
拓跋布顺着李总管看过去,见随从果然都在里面,只不过是睡着了。
浓浓的酒味飘出来,敢情这是喝高了?
拓跋布怒从心头起。
我们北高丽是个弱小的国家,我们出门在外,处处被人排挤,受人奚落,你们还这样不自爱,不自重,难怪北晋的丫环都敢算计我们。
北高丽是个游牧为主的国家,那些长在马背上的男人,对酒充满了向往,偏偏拓跋布把他的随从当成洁身自好的书生来养,别说这一路上为了赶路,怕误事,这些随从都是滴酒未沾,就是在北高丽,拓跋布也都约束着自己的随从。
今天到了楚王府,美酒佳肴摆在面前,早就忘了自己是谁。
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明天谁是谁。
这些随从人员不免就贪了几杯,现在正躺在床上醒酒。
拓跋布觉得自己太失败了。
这些是自己的贴身护卫,平时都是一副乖顺的模样,没想到,到了北晋,喝成这样,这不是丢人丢到北晋来了吗?
拓跋布一脸的沮丧,看在夏阳眼中,夏阳没吭声,若是再揶揄拓跋布几句,怕拓跋布找块豆腐撞死。
这里是楚王府,死了会脏了楚王府的地面,再说了,豆腐还得楚王府花银子买,太不划算。
“大皇子,您看,需要我派人把您和您的人送到客栈去吗?”夏阳有点同情拓跋布。
说是同情,只不过是好听一点。其实是真真的可怜他。
有了拓跋橙这样一个坑哥哥的弟弟,又被王妃娘娘坑了一把,接着又被月牙算计了。
若说被拓跋橙坑了,那是自己的血肉至亲,被王妃娘娘坑了,那是至高无上的王妃娘娘,没有人能比的存在。主要的是被月牙一个小丫头给算计了,你能说拓跋布不可怜吗?
说到可怜,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是有道理的。
拓跋布被坑被算计,还顶着一张温文尔雅是脸,没有一点被坑被算计的自觉,简直就是活该。
拓跋布正在考虑要不要夏阳派人,大门外停下一辆豪华的马车。
车上下来一对年轻夫妇。
拓跋布看过去,见那对夫妇女的娇小可爱,男的伟岸英俊,在夕阳里,就像是从天上的谪仙降落凡尘。
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看在拓跋布眼里,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江紫烟和南宫昊堪称璧人,再就是眼前这一对了。
再细看,都是老熟人。
那男的正是北辽摄政王铎多,女的是湘月公主。
湘月被庆元帝指婚给北辽摄政王铎多后,由郡主册封为公主,和母亲碧华长公主成了一样的身份。
别的和亲公主到了异国,基本上都活的不幸福,跟前没有自己的亲人,更得不到帝王的喜爱,在悲悲切切中度过一生。
眼下,见湘月公主红光满面,粉面桃腮,分明是被幸福包裹着的女人才有的容颜,怎么会在和亲公主的脸上看到?
何况,和亲公主一生都不能回到自己的故土,除非两国交战,和亲公主被杀,为了羞辱和亲公主的母族,才会把尸身送回。
像这样大张旗鼓的回到母族,还在街上招摇,甚至到朋友府上访问,这是绝无仅有的。
简直不可思议。
北晋的公主能回到北晋,是不是预示着自己的胞妹拓跋兰也能回北高丽探望年老的父母?是不是姑妈也能回北高丽一趟?
拓跋布在这里有的没的乱想,那对璧人已经站到了大门外。
大门外又停下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个美妇,怀中抱着婴儿,身后丫环婆子跟着一大堆。
拓跋布怀疑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马车不大,怎么能塞得下一车的女眷。
美妇过来,笑着给那对璧人说道:“王爷,王妃,小郡主睡得可香了。”
“嗯,那就好,我们一同进去,给二妹一个惊喜。”湘月公主接过襁褓里的婴儿。
摄政王铎多又从湘月公主这里把婴儿抱走,笑道:“本王的小棉袄自然是本王抱着。”
湘月公主笑道:“抢着抱几天得了,等月月长大嫁人了,别说抱着,就是看一眼怕是也得跑几千里路。”
“那就给她找个上门女婿,反正不让我们的月月离开我们身边。”
眼看着就是个女儿奴。
拓跋布有些羡慕摄政王铎多,美女在侧,一家其乐融融,来北晋做客都带着王妃和女儿,这得是多爱自己的妻子和女儿。
在拓跋布的认知里,觉得南宫昊和江紫烟才能称得上是神仙眷侣,没想到,摄政王铎多和王妃也是这般的恩爱。
自己多久没见到妻子和孩子了?
整天国家大事,却忘了自己除了是北高丽的大皇子,还是人家的丈夫,孩子的父亲。
自从见到江紫烟,别的女人再也走不进心中,就连那些女人生的孩子也入不了他的眼。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江紫烟奋斗,若是有朝一日,自己登上了顶峰,定会把全世界都给江紫烟。
虽然他确定江紫烟不爱他,甚至还坑了他,他对江紫烟的一片心却是可昭日月。
现在看到别人伉俪情深,自己也羡慕起来,想起自己那个为了联姻而娶来的原配,拓跋布就觉得恶心。
若不是原配生了一大堆的孩子,孩子不能没了娘,早就把这个糟糠之妻赶下堂去了。
江紫烟才是点亮他生活的人,只要想起江紫烟浑身都是动力,一切的不可能都化为了可能,一切的苦难都迎刃而解,为了江紫烟而去做任何事情都甘之若饴。
台阶下的人看到了拓跋布,夏阳也看到了摄政王铎多和湘月公主。
夏阳越过拓跋布来到摄政王铎多和湘月公主跟前,“见过摄政王,见过公主殿下。”
夏阳高兴,当年曾经和摄政王并肩作战。虽然那时候摄政王总是在王妃娘娘跟前转,夏阳没少送摄政王白眼,毕竟摄政王是为了王妃娘娘好。再说了,摄政王不是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吗?
在蓬莱山的时候,主子为了东海的战事,把王妃娘娘托付给摄政王,摄政王把王妃娘娘保护的好好的。
就冲这一点,摄政王就是个可以交往的人。
夏阳的热情超出了拓跋布的想象。
原本和江紫烟认识的时候,摄政王铎多是死皮赖脸的跟在江紫烟身后,自己是江紫烟邀请到护国侯府的,而摄政王铎多则是放着驿站不住,厚着脸皮住进了护国侯府。
轮交情,自己和江紫烟是嫡亲的朋友,摄政王铎多是后来的,能比得了?
夏阳这是病了还是傻了?
“哈哈!”摄政王铎多声音洪亮,一下子就把门里门外的眼光都拉了过去。
“夏侍卫长越长越年轻了,想必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本王猜猜,夏侍卫长是不是要娶媳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