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咱们商量的好好的,今早趁着林氏敬茶,一起就把那事儿讲出来,免得以后林氏在这宅子里立住脚跟,咱们就是想把这管家的权利交给老七媳妇,底下那些奴才们也会阳奉阴违。”
不怪继夫人会心急办成此事,实在是因为她当年嫁进乾家的时候,就狠狠吃了大亏。继夫人家世平凡,不过有个做济宁知府的远房叔叔,这位济宁知府为和乾家打成一片,眼见乾老太爷丧偶,便从族中侄女中选了继夫人嫁往乾家。
临出嫁前,知府夫人千叮咛,现在管家的是乾家大太太,继夫人是新媳妇,虽然为长,但究竟是填房,不好一进门就与大太太争夺管家的权利。最好等个一年半载,先博了乾老太爷的喜好,再慢慢筹谋此事不迟。
继夫人小门小户,哪里懂得这些,她本就为嫁进高门而诚惶诚恐,自然把知府夫人的话当做圣旨一般谨遵不逾。谁想又过二三年,继夫人就是想管家,可下面的仆妇们根本不服教导,大房的势力已成规模,完全不容撼动。继夫人这才悔不当初,总觉得自己当年就该趁着老太爷对自己的新鲜劲儿,一举夺下这管家的大权。
故,今日她才会积极为嫡亲的老七媳妇费尽心思,甚至不惜要和二房的独苗乾觅反目。
乾老太爷被她磨的实在无法,便道:“怨不得你在家的时候总拿老大媳妇没法子,怎么不仔细瞧瞧现如今的情势。这宅子虽然对外只说是乾家为迎娶林如海之女而耗费巨资置办的,可宅中妇孺又有几个不清楚它的来历?那是邢家为免得林氏委屈,掏了自己的腰包。我冷眼瞧着,头午邢家的姑娘来,几个丫鬟婆子竟只知道对其阿谀逢迎,待咱们家的女孩子却不冷不淡。”
继夫人面色沉郁:“这些眼高手低的狗奴才,看我不发卖几个,她们也不晓得我的手段。”
乾老太爷冷笑:“发卖?你可有她们的卖身契?我不妨这么猜,或许邢家就为留一手,那房契也没在林氏手中。”
继夫人一听这话早就慌:“老爷,那可如何是好,我早答应了小七。况且你也明白,我不是那种厚颜无耻的人,实在是没了法子。这宅子就处在凤尾胡同中,来往不是达官就是显贵,于小七在仕途上不知多少的益处。”
乾老太爷对这个小儿子也总是束手无策。
他晚年得子,自然万般宠爱,愈发惯养的这位七老爷无法无天。在济宁府还都好说,然而到了京城,乾家连世家的末流都排不上。继夫人眼馋林氏的陪嫁丰厚,更觊觎现全家人住着的豪宅。
乾老太爷犹犹豫豫,然继夫人的几句话却打消了乾老太爷的迟疑。
“老爷当初要亲自带着觅哥儿,我本就不同意。二房的家产是你主张收回公中的,觅哥儿虽小,可他向来与大房走的亲近,大房那夫妻俩不是省油的灯,少不得在背后诟病。他们不敢明着数落老爷偏心,却会觉得是我这个后妈吹枕边风,叫老爷你下了那个决断。再者,新妇林氏又天生妖妖娆娆的媚人,我怕觅哥儿整日沉迷于女色之中,不如叫老七媳妇在这里盯着。老爷是知道的,老七媳妇是最稳妥的人。咱们不妨就和觅哥儿说,只是借住,等林氏有了料理家事的能力,他们夫妻再搬出去也不迟。”
继夫人心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只要乾觅和林氏肯答应,今后搬不搬出去,可就容不得他们作数了。
乾老太爷良久没吭声,继夫人还想再加一把火,忽有外面小厮进来回报,说曹大人家的女眷打发人送来一筐水蜜桃。
乾老太爷大喜:“曹郁与我同为恩师弟子,我虽然年长许多,不过恩师当年仙逝时,曹郁和我同去拜祭,他待我十分有礼。觅哥儿进翰林院当差,曹郁也曾出过不少气力。”
继夫人心思一动:“不如叫老七媳妇出面招呼,再叫林氏一旁历练历练。”
小厮忙道:“回禀老夫人,曹家的婆子已经去了四少奶奶处。小的知道这个消息也是四少奶奶打发人来回禀的。”
继夫人脸色大变:“四少奶奶不懂规矩,怎滴你们也不懂。她是新妇,如何敢一进门就管家招待客人,这,这岂不是明着打乾家的脸面,指责乾家后宅无人?”
小厮哆哆嗦嗦不敢回答。
乾老太爷不悦道:“好了,我早说过,宅子里恐怕都是林氏的耳目,不信,你只管找个婆子或丫头来问,看她们究竟是听你的多,还是听林氏的多。”
乾老太爷挥手屏退了小厮,低声与继夫人道:“咱们没两日就要回济宁,你休要多惹事端。叫老七媳妇帮着管家,我会与觅哥儿商量,你不要再插手。”
继夫人眼见一番唇舌就是白费,几乎没气个倒仰。
这边,岫烟亲自将乾家大姑奶奶送到大门外,后者拉了岫烟笑意不断:“你放心,觅哥儿是我的嫡亲侄子,林氏又是我亲自帮着撮合的,难道我会瞧着他们小夫妻被欺负而袖手旁观?你先莫和邢太太说此事,等我腾出手料理了那老妖婆,再叫邢太太知道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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