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眼珠子快速的闪动了一下,眼底深处竟透出一丝诡笑,下一秒钟,就闭合消失了。
;现在咋办?;孙禄抓耳挠腮。
;总不能站在这儿等结果。;
;你退后,让我来!;
;别冲动!;我再次拦住想要付诸暴力的孙屠子,上前一步,仔细观察门内的状况。
;不对劲啊。;
;哪里不对?;孙禄问。
;静海说过,这人面尸蛾是由尸气凝聚而成,按理说,我们身在尸蛾的肚子里,应该无时无刻都受到尸气阴煞的困扰才对。;我不知道孙禄什么感受,反正由始至终我都没感应到明显的尸气。
疑惑间,门内的‘头发’像是受到某种力量的驱使,忽然四下散开,仿佛刻意为我们让出了一条通道。
;哪儿来的光?;孙禄这次也发觉了蹊跷。
按理说张喜不在,我们手头上没有任何的光源,但是此刻,门后的通道中,却洒满了惨白色的光,这让我们的视线没有任何的阻碍。
然而,我们依然看不到发丝虬结的通道尽头,那是因为,这通道的长度,远远超过了一辆集卡货车的长度,倒像是一整列另类的火车车厢似的。
;这算什么?请君入瓮?;孙禄询问的眼神看向我。
;我们有别的选择吗?小心行事!;
说着,我反扣阴阳刀,毅然迈进了门里。
起初门背后,除了能容一个人直面通过的通道外,周围就全是盘结的头发,可是当我两只脚都迈进去的时候,四周的景象竟顷刻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仅仅一门之隔,我们却仿佛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原先的头发都不见了,四下看去,竟是数栋外形高低不同的建筑。
孙禄跟着跨了进来,呆愣片刻,一声怪叫:;诶呦,这里怎么看着眼熟啊?;
;废话!;抬头间,我终于找到了光源。
我们置身在一片庞大的建筑群之间,夜空中玉盘似的一轮明月,正将光芒投洒笼罩着‘整个世界’。
孙禄像是反应了过来,表情更加吃惊:;这这不是咱们学校吗?;
我微微点头,没错,这里正是记录了我们人生最重要时光,教会我们专业知识的医学院!
;有点意思。;孙禄原地转了半圈,朝向医学院的主楼,;这里十成十还是妖蛾子制造的幻象,但如果人真的藏在这里,这一来倒是容易找了。;
他冲我眨眨眼:;还有谁比咱们哥们儿更熟悉这儿?;
我没接话,只在心里嘀咕:这恐怕才是最应该怀疑的所在啊。
孙禄打了个手势,边往主楼走边含糊地说:;有时候我就想,如果云姐是老师,当初由她教咱们,咱们祸禄喜三把刀,那绝对得承包整个年级成绩的前三,说不准将来还是咱国家行业领域内的标杆人物呢!;
我忍不住笑:;屠子,你那脑瓜子平时都装的什么?我说,你是不是觉得,季雅云‘老师’还得是穿着裙子短得遮不住腚的职业套裙,再戴一副平光的金丝眼镜?真要那样,你还能有心思上课吗?;
两人胡说八道,是因为眼下实在没有具体方向。但好就好在,作为这所医学院的毕业生,我们对这里的环境太熟悉了。哪怕是没有明确目标,只作地毯式搜索,也不难把人找出来。
两人都抱着这个想法,不谋而合决定从主楼开始找。
大楼内没有丝毫亮光,敞开的大门黑洞洞的,像是夜色下怪物的巨口。
两人才一进去,孙禄就明显打了个寒噤。
;我去,怎么这么冷?;
我同样感受到一股莫名的阴冷,但可以肯定,这并非是由尸气造成的,而是另一特殊的湿冷。
虽然百思不得其解,但我还是提醒孙禄:;这里不对劲,保持警惕,可能随时会有野兽出没。;
孙禄;切;了一声,看向我,确认我没开玩笑,愕然问:;这又不是野生动物园,学校里怎么可能有野兽?;
我摇头:;我也不清楚原因,但我能肯定,这楼里有股山林的气息。;
没错,三闯关东山,特别是这趟从四灵镇回来,我对山林的味道实在太熟悉了。
虽然是在现代化的教学楼里,但我能清晰的感觉到,丛林中那种特殊的气味。
我没有详细向孙禄解释,但他对我的信任是无条件的,先是说了一句;地方太大,分头找;,跟着又自我否决:;算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因为是主楼,占地面积最大,只搜索了第一层,就花费了接近一刻钟。
往回走的时候,孙禄抹了把脸,咬牙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总共八层楼,再加上后边连通的副楼图书馆全部找一遍,那得到什么时候了?;
刚好经过总务室,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咯噔一下,顺手推开总务室虚掩着的门。
;刚才不是已经找过了?;
;你看看那后边。;我抬手指向门内。
总务室里空无一人,但桌上的书本文件都摊开着,像是白天还有教职员办公。
孙禄顺着我指的方向看去,很快;嘶;的倒吸了一口气:;这不够严谨啊。;
我让他看的,并不是房间里头,而是透过后面的窗户,外面的情形。
同样是月光笼罩下,那里有一栋三层建筑,不算宏伟,却是独立的。
孙禄疑问:;副楼怎么不见了?那三层楼是干嘛地?;
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应他,而是走进总务室,来到一张办公桌前,翻看一册摊开的文件夹。
只看了两眼,我心里就一激灵。
孙禄跟了过来,他虽然生活中有些粗鲁,但观察力不逊于我,同样也从文件上看出了端倪。
;2008年的文档?;
我点头,目光再次转向后窗:;我跟图书馆的管理员闲聊的时候,听她说过,学校在11年经过一次大规模的翻新,阅读楼在原建筑的基础上扩大了占地面积,并且和主楼连通。;
;这么说,那栋三层楼是原来的图书馆?咱们回到了翻新前的学校?;
孙禄不忘补上一句:;你说那个管理员,是姓丁的那个老姑娘吧?从毕业就留校做管理员,四十多了还没男朋友,就上回,我回学校的时候碰见她,她还向我打听你来着。;
见我变颜变色,他也严肃起来:;学校翻建前,咱都没来过这儿。文档日期是2008年3月,咱真回到2008的医学院了?;
;嗯,你刚才可能没留意,关于这一点,线索实在很多。;
;是啊,这一说我想不留意都不行了。总务的人仗着职位便利,任何时候办公用品都是头份的,怎么可能现在还在用这老掉牙的电脑?;孙禄指了指另一张办公桌上堪称笨重的电脑机箱。
;唉,希望千万别是我想的那样。;
;哪样?;
;回头说,咱们先去图书馆看看。;
我也懒得再绕,直接推开后窗,翻了出去。
出了主楼,外边那种山林独有的气息竟更加的浓重。
我把手在鼻端扇了扇,朝着图书馆的方向加快了脚步。
;我知道你说的‘味儿’是哪种了。;来到图书楼前,潮湿阴冷的气息已经浓郁的连孙禄都感受到了。
我让他小心,说季雅云未必一定在这里,但楼里多半有着未知的危险事物。
孙禄点头的同时,还是忍不住问我,如果有危险,制造危险的可能会是什么?总归不可能真跑出来一只大老虎吧?
我说真要是老虎那不可怕,你手里的乌鬼之刃,普通野兽见了都要退避三舍。
;就怕;我顿了顿,;就怕是认识的。总之你小心提防,但别轻举妄动。;
比起主楼,图书楼要容易搜索得多。
关键一点,除了开放时间,为了保护图书,大多房间都上了锁。
虽说是找人,但我们也不愿过度破坏母校的设施,所以并没有破门搜查,只循着那特殊的气息一路上到了三楼。
孙禄说:;到了这儿,就有那么点熟悉了。;
他这么说,是因为后来我们熟悉的图书馆,是在现有的基础上扩建翻新的。由于校方一贯遵循俭朴实用的作风,所以楼内的设施布局并没有经过大成本的翻修。
而这老楼的第三层,在后来是和前面的主楼二层连通的,我们经常下了课就经由二层来图书馆,自然就有熟悉的感觉。
照旧是挨个房间的找,同样都上了锁。
眼看快到头了,孙禄忽然鬼使神差的问道:;那老姑娘还是姑娘吗?;
;你觉得有意思吗?;我狠瞪了他一眼。
孙禄咧咧嘴:;我相信你不是那样的人,可当年风言风语那么厉害,我也好奇嘛。话说当初你和老姑娘在小仓库里到底干啥了?她怎么会穿得那么‘简陋’跟你一起跑出来?;
我说:;这件事我一直没跟人解释,是因为答应过替丁老师保守秘密。;
;跟我也不能说?;
;唉,其实也没什么。;我也想舒缓一下一直紧绷的情绪,长吐了口气,;丁老师之前有过一个男朋友,就是她的‘前任’,是这图书馆的管理员老师。两个人交往很深,对方许诺,等她一毕业,自己就和妻子离婚,和她结婚。;
;有老婆?;孙禄瞪眼,;我靠,那不是下三滥吗?;
;有老婆,又和别的女人还是在校的女学生有私情,那的确让人不齿,可那男的也是对丁老师动了真格的。他真的跟自己老婆提出了离婚,并答应净身出户。可是第二天下班回去,他就发现,老婆儿子都死了。开煤气,自杀。
那次丁老师找我,是因为无意间看到了我在学校论坛上发的小广告。你也知道,当时我是正没钱,为了糊口,哪还管什么原则。
她找我,是想让我这个蒙事的阴倌帮她,再和那男的见一面。没错,那个男的,在办完了老婆孩子的丧事后,也自杀了。就吊死在这三楼尽头的杂物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