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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第一次的失控

长灯载夜行 伊犁可甜 3879 2021-12-01 07:18

  而另一个小男孩看起来明显比陆长荣挂彩的还要惨,整张脸都是血淋淋的。

  他的脸颊上还有两口清晰的牙印,被咬破了小半块挂在脸上,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血腥,伤口充分地说明陆长荣不仅动手,还动了口。

  除了那两块被咬的,他的脖子上还有几道指甲的抓痕,额头同样有被砸开的口子,灰和血脏兮兮的在他脸上和在了一起。

  小孩子打架能打成这样,说明是真的下了死手。

  陆长枯难得不像以往,做万事皆笑的和事佬。

  他不着痕迹的往陆长荣跟前稍稍多走两步,侧过子,有意无意的将他遮掩一小部分,护在自己的后。

  站定的时候,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人用一个很小的力气,小心拉了拉。

  陆长枯随即将人挡得更严实。

  这里孤儿院里的老师,大多不会真的跟你讲道理,江复庭在记忆里待了那么多天,已经深有体会。

  根本没有所谓的真正的道理,因为这些老师就是道理,他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他们说对的,那错的也是对的。

  可他们要是说错的,错的也是对的。

  如果他们上出现了前后相悖的话,那你也必须乖乖听着。

  被老师挑到刺,拉去教化,那也只能怪你运气不好。

  而现在判断对错的方法,从应有兰目前的站位来看,就是以弱者为理。

  何况陆长荣本就沉沉的不太讨人喜欢,在这种时候更加难脱罪。

  应有兰几乎想都没想,就蹲在了那个受伤比较重的小孩边上,她语气虽然依旧不好,但已经带着明显的偏向意味:“到底怎么回事?陆长荣!是不是你又在惹事?”

  “回回都是你,你能不能稍微安分一点?能不能少招点麻烦?你把人打成这样是想干嘛?啊?小小年纪就学会不择手段的毁人容吗?”

  陆长荣跟聋子一样什么都没听到,一言不发的杵在陆长枯后,活像一根定海神针。

  陆长枯挂起了招牌赔笑,试图好言好语的理论:“我弟弟他胆子比我还小,他应该不敢随便动手的,应老师,您要不……”

  他话还没说完,应有兰就开始对他劈头盖脸的一通骂:“你长没长眼睛,没看到人都被抓咬成这样了?你们两个还有没有点良心,真不愧是两兄弟!特别是你弟弟,还咬人!真跟个畜生一样。”

  陆长枯被她刻薄的话语骂得浑一颤,羞辱的言语几乎要让他浑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可当他想要张嘴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干,连半句辩驳的话都不敢说出来。

  就连此刻挡着陆长荣的躯体,都架不住应有兰凌厉的气势,开始摇摇坠,双腿发软了。

  只是背后站着的是自己的亲弟弟,他说什么也不能倒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让自己定在那。

  就在江复庭替陆长枯满心担忧的时候,他感觉到体突然被后的一股力量一推,本就没什么力气的体,轻而易举的被推开了。

  陆长枯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一脸错愕的回过头看着陆长荣,他压着声音质问:“你要干嘛?”

  陆长荣罕见又缓慢地抬起了头

  四周忽然起了一阵无名风,将陆长荣脏兮兮的头发吹得更乱,发丝间被吹走了灰尘,又被新的涌来的灰尘覆盖上。

  江复庭在陆长枯的记忆里待了那么久,第一次正眼看清了陆长荣的模样,毫无疑问跟陆长枯长得一模一样,却是截然相反的气质。

  特别是那双没有一丝灵气的漂亮眼睛,又深又沉,里面仿佛装了厚厚一层黄土,感觉像从死人上扣下来似的。

  江复庭看得整个灵魂都随之发紧。

  这确实是一个六七岁孩子的眼神,而不是属于七老八十老态龙钟的人吗?

  被震到的,同样包括了此刻的陆长枯,和后眼瞎心也盲的应有兰。

  陆长荣的目光越过了前的陆长枯,用一种狩猎的表死死盯着那个受伤的小孩,盯了小片刻后,他擦过陆长枯的子,而出,往前多走了两步,用恬淡的语气说:“你自己说,我为什么要跟你打架?”

  “我……我……”男孩在他眼神强势的威胁下,心虚的拢着脑袋,下意识的驮着背,想要将自己缩起来。

  应有兰有一种被一个小孩挑衅了威严的感觉,满含怒意的声音更加尖锐:

  “小小年纪看不出来,还会人了是吧?哪学来的这东西,以后是不是还想屈打成招,做院里的霸王啊?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孤儿院!不是给你撒野的场地!”

  陆长荣神色不变的将那看笑话的眼神转移到了应有兰的上,应有兰喋喋不休的嘴炮放到一半,忽然发挥失常,卡了壳。

  陆长荣平静的瞅着她,就像眼前的人不过是个跳梁小丑,他有意无意的低喃着:“是谁教的呢?”

  平静的口气没有丝毫起伏。

  应有兰仿佛被一个根本瞧不上眼的垃圾,猝不及防的捅破了自己糜烂到发臭的内心,被打得有些束手无策。

  陆长荣在她一脸菜色的注视下,学起了陆长枯的招牌笑容。

  只是两个人的立意就不一样,陆长荣只学到了笑容好看的皮囊,笑不出他那谦逊的亲和,反而多了不少的嘲讽意味。

  应有兰的面色被他的讽刺,嘲弄得像油菜花一样绿到几乎发光。

  陆长荣假意思索了一番,自问自答,连语气都不加以掩饰,变得轻讽:“这里好像也没有别的老师教过我,是吧?应老师。”

  他话说完的瞬间,应有兰从头到脚都凝固了一瞬。

  不知道是不是他直勾勾的眼神太吓人,就像恐怖片里的小孩在看到什么脏东西时,好奇又探究的样子。

  黑色的眼珠似乎能将所有的光都吸走,只剩下大片沉。

  应有兰本能的有些毛骨悚然,但碍于她不仅是个老师,平里还是个嚣张跋扈的刁横形象,怎么可能让自己在一个孩子面前出丑。

  她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给自己增加底气,随即声音尖锐地叫骂:“陆长荣!你什么意思?现在还学会忤逆老师了是吗?再长大一点,你是不是还要忤逆社会了?今天学会咬人,明天就要去杀人?”

  “还有你!陆长枯!”应有兰对陆长荣埋下了畏怯的种子,转而将矛头又指向了陆长枯:“你就是这么教你弟弟的是吗?你看看他

  都学得什么东西,我告诉你,他变成这样,长大以后要是杀人放火,你也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她咆哮的模样,像被人踩了尾巴从而气急败坏的猫,刻薄的样子收尽江复庭的眼底。

  要多狰狞有多狰狞,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

  她似乎还想像炮火一样狂轰滥炸,但架不住陆长荣一直盯着她森森的笑。

  那眼神看得她愈发难受,甚至大白天的,都说不出的瘆得慌。

  陆长荣趁她喘息的片刻,用彬彬有礼的语气,毫不客气的回道:“应老师,你太抬举我哥哥了,我能成长得那么迅速,还得感谢这一年来到这以后,您的精心栽培。”

  江复庭看着他脸上得意的讽刺,心里一沉。

  这个时候的陆长荣相比同龄人,心智相当成熟,可孩子终究是孩子,只要逞到一时的胜利就以为自己胜利了。

  陆长荣享受到了这一时胜利的畅快,却没去替自己可预见的悲惨未来考虑。

  他以为他说了这些,就能让应有兰害怕并且迷途知返吗?

  显然现实是不可能的。

  可小孩子下棋最远也只能预测到后面的两步,更多的未知可能和后果大概也只有亲经历了,才知道,原来不仅仅是这样。

  应有兰豹头环眼的样子吓得周边看闹的小孩,一个个的全都噤若寒蝉,连最后一点的玩味都四分五裂了。

  接着江复庭只看到她带着凶神恶煞的气势走来,陆长枯的脚已经被吓成了一滩软泥,一动也不敢动。

  就在他略有些摇摇晃晃的时候,体被应有兰用力一扯,陆长枯当即磕磕绊绊的往前踩了几个碎步,但依旧稳不住重心,面朝着大地,行了一个十分亲密的大礼。

  他甚至都还来不及多喘口气站起来,应有兰连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朝着他后的人走去。

  陆长枯连忙慌慌张张的撑起体,可笨拙的四肢窝囊的像打了麻药,怎么也支不住他的重量,他费尽力气,额头上的汗像雨一样往下滴,却怎么也站不起来。

  好不容易稍微直起了点子,又跟没有骨头的泥鳅一样,软趴趴的扑回地上,陆长枯咬了咬牙,满脑子都是自己那个不屈不挠的弟弟。

  就在她整个人浑浑噩噩,不知所措的时候,后背突然爆发出一女人凄厉地惨叫。

  高亢的声音在本就一触即发的氛围内,彻底打破了仅有的平衡。

  陆长枯被惊得狠狠哆嗦了一下,刚才还没有力气的体,如同一只惊弓之鸟,猛地一弹,回过来,看清了眼前发生的画面。

  周边的其他小孩子,一个个脸上全都浮现出惊恐的表,男孩女孩的惊叫像远处卷来的大风,此起彼伏。

  江复庭感觉到陆长枯的胃里猛地抽了抽,隔了一夜的汤汤水水都在胃里翻江倒海,像水枪似的,顺着喉管突然一涌而上,到了喉咙口。

  但他体上再怎么恶心,都不及眼前的画面恶心。

  应有兰的脸颊跟那个受伤的男生一样,被咬掉了大块,但显然比那个小男生咬的还要惨,表皮和脸颊上的嫩藕断丝连着,里面的肌组织都清晰可见,血像裂开的管子,溢得她脸上到处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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