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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曾经的李商

长灯载夜行 伊犁可甜 3813 2021-12-01 07:18

  她此刻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面对这件事,愤怒和惊恐错乱的夹杂在一起。

  咆哮如同火山正从体内厚积薄发,可当她一张嘴,脸上剧烈的疼痛仿佛一块从天而降的病,硬生生将她的声音哑了火。

  她痛苦地用一只手捂着脸,另一只手拖住陆长荣的衣领,脸上的恨意几乎想要就地将他撕成碎片。

  但在一阵阵痛意的提醒下,她被迫在这种可笑的形中维持着本就稀罕的理智。

  应有兰用浑是血的手,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其他的老师和院长几乎同一时间赶来,那时候的院长还不是李商。

  但江复庭从簇拥在一起的几个老师中,一眼将他人群中揪了出来。

  李商戴着呆板的黑框眼镜,看起来略微有些笨拙。

  穿着打扮从那时起就开始道貌岸然,廉价又标准的西装西裤,腋下夹着个文件夹,第一眼就让人觉得斯文又老实。

  只是他的老实,经不起人的推敲和考验,但凡稍微认真琢磨一下这个人,就会发现他的眼珠经常是飘着的,好像这个人没有什么扎实的根底,落不着地,终漫无目的的悬在那。

  看得久了,你就会发现再简单朴素的外表也掩不住这个人的心术不正。

  但这些细节并不会被人在意到,哪怕偶尔疑心微起,他一个虚头巴脑的小动作,就能将人的疑虑轻而易举的打散。

  应有兰被一群老师众星捧月的围拥着,短短几分钟,这片空地仿佛上演了一场大戏,这会到达了顶峰,七嘴八舌的关怀和指责让江复庭觉得自己处在一个鸟园子里。

  一时间,所有人都上赶着安慰应有兰,陆长荣被人排挤在外面,好像所有人都忘了这个凶手。

  救护车带着牵动神经的鸣笛姗姗而来,直接将应有兰和那个受伤的孩子一同拉走。

  所有大人小孩全都庄重地注视着救火车的股,携着漫天沙子消失在尽头,这才慢慢转过。

  他们终于想起来凶手了。

  周围的一群人像电线杆一样,不约而同的转过来,无数双眼睛全都落在了陆长枯和陆长荣两人的上。

  有不屑,有鄙夷,有骨子里的唾弃……陆长枯起来的动作很慢很轻,好像怕惊动着旁人,又怕刺激到他们蓄势待发的绪。

  他跟乌龟一样挪动着小脚,不动声色的平移到陆长荣面前,拿自己幼小的躯,强行铸造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钢板。

  只是这钢板连徒有其表的坚硬外壳都没有,看着就脆生生的,一踹就能断。

  他卑微地抬着脑袋,忧心忡忡地看着边围拥着他的大人,像一只入了狼窝的羔羊。

  江复庭开始替陆长枯担忧,他一没有陆长荣狗急跳墙的尿,二这小板可能还没个泡沫箱结实,三……

  三就是江复庭光是只在他的记忆里,都能感觉到他在这么多视线的注视下,心率已经恐慌到像一个壶里烧着的开水,发出高频的嗡鸣。

  所以他会拿什么和这些大人对抗。

  就在陆长枯要被这么多双犀利的眼睛穿出无数个窟窿的时候,江复庭听到这个

  体里传出了又低又虚浮的声音:“我弟弟,他……他肯定不是成心的。”

  现任的院长看起来并非完全不讲道理的人,也可能是因为事闹得太大,所以不得不讲道理。

  他从人群里走过来,在陆长枯面前半蹲着,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就算不是成心的,那把人咬成这个样子像什么样?!你们有什么诉求,都可以跟老师说,对不对?我知道你们也不想当坏孩子,可你们现在这样做,跟坏孩子有什么两样,你觉得大家还会喜欢你们吗?”

  陆长枯好不容易有的那么点勇气,支撑着自己抬的头,瞬间被说得面红耳赤,连仅存的那点勇气也蒸发的一干二净,重新拉拢着脑袋。

  院长看他认错态度良好,也没再多说,随后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的时候吐了好久。

  陆长枯并不难搞,平时就老实好讲话,这个已经是众所周知的,难搞得是陆长荣。

  大部分的时间都装聋作哑,想听的听点,不想听的全当听不到,一个星期也跟人说不了几句话。

  根据他的了解,应有兰也因为陆长荣的事了不少心,每一两个星期都要专门教化一次,但在这个小孩上就是没有一星半点的效果。

  院长又近乎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他略过陆长枯的子,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向了他后面的小孩。

  陆长荣恢复了先前的沉默寡言,只是单纯的用自己的目光回敬着他。

  一个黑得望不见底,一个浑得塞满了世间百态,同样看不见底。

  两双眼睛隔着几十年的鸿沟,在同一个地点,以某种说不出的巧合,交相辉映着。

  院长在他目光的交锋中,带着点大人不与小孩计较的意味,收敛了自己的锋芒,让自己在这片刻变成一个和蔼的中老年人,既而温吞地开口:“你要是觉得你委屈,那我给你个机会,你自己好好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那么短暂的几个呼吸,陆长荣对外界的排斥似没有那么厉害了。

  可心虚的大人有些急功近利,站不住脚,深怕自己做的那些三三两两的龌龊事被人抖落出来。

  陆长荣言又止,好不容易准备开口的时候,李商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突然蹦了出来。

  江复庭清晰的感觉到陆长枯的心跳差点跃出口,边上陆长荣的眼角抽了抽,方才好不容易将封闭的心房撬开的那么一丝缝隙,又轰然重新紧闭。

  李商装模作样的夹紧了上的文件夹,对着院长展尽谄媚的笑:“院长,你看他平时好好地也说不出几个字来,见着老师不打招呼,也没见他面对长辈把人当一回事,这子大家都清楚。您想就这样简简单单的撬开他的嘴,简直比登天还难。”

  院长听着他的话,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陆长荣这个人……除了他哥,和谁正儿八经的沟通交流过。

  他转回头的时候,陆长荣果然已经将嘴牢牢地闭上了,某一瞬间,他甚至都觉得审问那些杀人凶犯都没这一个自闭的小孩子难搞。

  院长捏了下眉心,有些吃力地站起来,可能上了年纪,蹲得久了,不仅脚底发麻,还血液不畅,起

  的时候摇摇晃晃的。

  李商立马油滑的探出自己另一只空余的手给他做拐杖。

  院长摆了摆手,没有接下,满心满意发愁着陆长荣的事,问道:“那问不出来,也得问吧!不然你打算怎么办?连这件事起因都弄不明白,你要怎么解决这事?要以后他还犯呢?那么多小孩在这,再出这样的事,这后果担得起吗?”

  李商乖乖地听着他训,等他借着训将心里堵着的气宣泄掉了一些后,才讨好地开口:“也不是没有办法,顽劣点的,带到教化室里教育一番就好了。”

  院长还当他能想出个什么好对策来,听到这一番话直接不客气地嗤了口气,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这要你讲?他又不是没被教化过,要是有用,至于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每个来院里的小孩,之前的经历都是不同的,别提他去年来的时候都六岁了,谁知道他之前上经历了什么,来时就这个样子,你难道不了解?”

  “我知道,我知道。”李商连连应着。

  江复庭见他这点头哈腰拼命恭维的样子,又想到现今高高在上的坐在办公室里,一脸势力的嘴脸。

  风水这东西转起来还真是快。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唯唯诺诺地应完,也不遮掩自己的来意,自告奋勇地说:“教化这种东西也是看人的,应老师终究不过是个女人,真的要训起孩子来,这些孩子稍微哭哭闹闹,就舍不得打骂了。”

  院长并没有亲眼见到过他们所谓的教化,只知道当初他们推荐这个项目时,自己还是持反对意见,只是他们好说歹说,自己才同意先试验看看。

  但仅仅只局限于试验,却没想到治理熊孩子的效果那么好,试验着,试验着,这个项目就彻底定了下来。

  在大多数况下院里孩子的教化都是应有兰亲而为,至于李商肩负着的任务更像一个教导主任的工作。

  只有碰上过分顽劣的小孩,让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时候,他才会亲自出来教导一下。

  那些小孩在进去和出来时,反差大到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要不是外面有进出的监控拍着,并且长着一样的脸,他们都要怀疑小孩是不是被掉包了。

  院长从他没有说完的话里,听出了他毛遂自荐的意思。

  他听说过李商教化成果的战绩,没有一次失误。

  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是该痛痛快快应下的事,他却突然之间如鲠在喉,委托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他自己也是个有孩子的人,儿女双全,要说跟小孩接触,和这里偏年轻的老师里,他其实更有沟通相处的经验。

  院长略有迟疑的将目光落在陆长荣的上,总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

  他总觉得这个孩子单单表面上看过去,似乎并没有那么坏,也没有他们嘴上形容的那么顽劣不堪,好像被人无端端的了个假面具,障了所有无知者的眼睛。

  或许面具被得久了,连他自己都以为自己是那个样子。

  说到底,一个才六七岁的孩子,如果不是掉入龙潭虎,命被威胁,坏又能坏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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