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样说话有些唐突。”江复庭非常敏感的察觉到他的绪,立马换了个对策,话锋一转:
“我是陆长枯的大学校友,我见过他制作人偶时的样子,很认真,努力又敬业。说实话,你们刚才说不是陆长枯做的,我心里多少有些不快。所以前来和你们理论一下事实。”
江复庭非常巧妙的将话题带到了充满争议的问题点上,再次强行带动起他们的绪。
而刚才因为好奇略做停顿的人,成功因他这一番话促足。
这话看似不经意,但说得不清不楚的,信息量很大,艺术滚文学创作里,找枪手的,或者抄袭的,再或者直接像一个强盗抢取作品的,屡见不鲜。
法律在完善,可钻空子人的技术和能力也在同时完善。
各种肮脏手段层出不穷,叹为观止,总有你想不到的。
他这话也一石激起了千层浪,尽可能的推动旁观者的想象力。
一个两个三个……
随后激起了多米诺骨牌的连锁效应,‘一不小心’将这附近的一圈子人全都砸到,往这吸引。
戴眼镜的男生不善辩驳,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同伴说的话是真是假,本就是私底下的无稽之谈而已。
他的脸颊因为紧张和人潮渐起,而微微透红。
双手不安的藏在兜里搓了又搓,满满的碎屑全落在口袋里。
另一个男人子却不似他,在江复庭说完后,脸上明显涌起不屑,大言不惭道:“你是他大学同学,我还是他的初中同学呢!你光知道他现在,过去怎么样的,你知道吗你!你跟他同班吗?”
江复庭没有吭声。
男人先胜一筹,露出胜利者的姿态:“看!大学那么多人,不是一个系,一个年级,一个班的,你们两个中间可是隔了将近万人的距离!你别告诉我,你只是刚巧见过一次他做作品,就说认识他吧?”
江复庭依旧没有说话,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他微微移了下目光。
视线穿过熙攘拥挤的人群,看到偷鸡摸狗正准备往那个少年人偶下手的白唐。
他漂移的视线被心细的男人捕捉,那人以为是江复庭心虚了,更加高声的高谈阔论起来:
“要就这样,你也别说话了,什么也不知道,没资格说这些!我初中三年和他同班同学,还和他坐了半个学期的同桌,要说了解,我比你更清楚他们!”
“他们?”江复庭假装不明的抓住一个关键。
男人嗤之以鼻的笑了笑:“你还真什么都不知道啊?他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弟弟,叫陆、长、荣。”
江复庭既配合,又符合自形象的微微一愣。
围拢在他们周的人群,脸上有各自不同程度的茫然,茫然之后又隐隐约约嗅到一丝透着火药的八卦味。
那个男人说得愈发的起劲,完全忘了口无遮拦的道理:“你以为我刚才是无凭无据的跟朋友聊么?陆长枯虽然和陆长荣长得一样,但两个人气质完全不一样。”
“陆长枯一天到晚只会假正经,老师说东他不敢往西的,说是听话,就是个怂包!”
男人连嘲笑都不带丝毫的遮掩:“他那样的人,你可别
说学做人偶了,替老师们当管家婆都来不及呢。”
众人屏着呼吸听着他讲,深怕把这不为人知又充满爆炸的内容听漏了。
男人敛了笑,继续说:“至于陆长荣,他脑子灵活,跟我们闹的开,那时候就在私底下见过他会刻点小玩意,有的时候拿花布做衣服,我们还笑他比他哥还娘炮!你猜怎么着?”
江复庭挑了下眉,非常敷衍的明示自己的疑问。
“他跟吃了枪子似的直接把布甩我们脸上,说了句我这辈子都不敢忘的话!”男人绘声绘色的复原着当时的场景:
“他一本正经地说:缝个衣服就是娘炮,那你跟个娘们一样蹲着拉屎,就不是娘们了。有种你站着拉屎,这辈子也别穿花衣服。”
周围的人听到他这句话,都没忍住低低的笑起来。
“重点是他说这话的时候,特别正经,不对,也不是正经。”男人说着,又自我否认起来。
他努力在脑海里迷迷糊糊的找个比较合适的措辞。
但碍于从小混到大,实在没认真上过几天学,除了加减和九九乘法表,其他一概还给了老师,所以半天也没想出来。
江复庭看他冥思苦想,脑子里莫名蹦出那一天和陆长枯的仓促一见。
他凭着自己的印象好心提醒:“会来事儿,是吧?”
“对,就是会来事儿,一点都不呆板。”男人下意识的就接上他的话,“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我肯定跟他干一架了,可陆长荣就不一样了。”
“我告诉你,他就是坐在那里对你笑,你都不觉得是笑,可他要是生气,你也不会觉得生气。他上就是能有一股气势镇着你。”
江复庭越听越觉得,他所描述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看到的陆长枯。
他的视线再次穿越了层层障碍往后看,白唐已经不知道何时带着那个人偶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在那里
江复庭又开始思忖着如何找台阶下,把边上的人驱散。
何况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很多话也不好再乱说。
他模棱两可的开口:“兴许是陆长荣不喜欢显山露水。”
江复庭故意将话藏了一半,剩下的就让他们自己瞎脑补。
可能是陆长荣自己将技术教给了陆长枯,让他一举成名,也可能其实作品是两人共同完成,陆长枯只是个署名的。
总之没人知道,那个叫陆长荣的人,在三年前就消失了。
也不会有人脑洞大开到,会不会是陆长荣占有了陆长枯的份。
江复庭这句薄弱的示好,让男人先前被气血冲昏了头的理智,也慢慢回归下来。
男人这才冷静了几分,慢了大半拍的意识到自己刚才那些该说的不该说的话。
而陪同他的小眼镜朋友,早就缩成了隐形人。
他顺着江复庭的话,底气不足的说:“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也那么多年没见了,反正当时那会的况是这样的。”
话音一落,周围十分隐晦的响起了此起彼伏,又乏味的唏嘘。
架没吵起来,说了半天也只是陈年往事,附带个人色彩的揣测,众人刚才还被调动的充满兴奋和好奇的绪,一下子跌入了无滋无味的水底。
闹闹的场景没持续太久,便因为索然无味的结果,三三两两的散开了。
见任务已经完成,江复庭也不愿再和他们多说,正准备转离开。
他警惕略过人群的视线,却刚好捕捉到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影。
那人穿着十分时尚,上的长款外也是今年初冬的限定新款,脖子上松垮的披着围巾,鞋子是男生群体鲜少会穿的皮靴。
至少在江复庭的认知里,自己应该不可能尝试这一类鞋子。
他边会穿的人,也没有。
来人的步姿十分悠然,掀起的刘海打了一层发蜡,露出那张漂亮,引以为傲的面孔。
陆长枯嘴角噙着万年不变,又标准的笑,远远就和江复庭的视线撞在了一起,似乎早就留意到了他的存在。
陆长枯还在大老远,就友好的抬起胳膊,对他挥了下手。
江复庭只得出于礼貌,被迫微微颔首。
不知道的路人看来,还真以为这两人是相熟的老友。
等人稍微走近了,江复庭才看清他的围巾带着卡其色的格子纹。
陆长枯整个人迎面而来时,就像行走的英伦风。
刚才说话的两个陌生男人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后的来人,还在自顾自的交头接耳着。
江复庭看着他两,嘴角忽然勾起狡黠的笑,他对着不明所以的两人叫了声:“哎!”
两个人果然停下自己的小动作,一同看他。
江复庭朝着他们后的方向一挑下巴:“这谁来了。”
两个人又一起回过头,在看到几乎要挨在他们跟前的陆长枯时,不由错愕的一怔,差点以为是自己眼睛花了。
右边那个男的大概就是被绪支配大脑的类型,冷不丁脱口叫道:“陆长荣?!”
江复庭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略微讶异了一下。
陆长枯平里八风不动的微笑,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那个男人大概是许久没见老同学,心里过于心潮澎湃,连眼力见都没了,直赶着往上迎:“陆长荣!真是你啊!我的个妈!我刚才还以为我弄错了,毕竟那么久没见了。”
江复庭几乎可以从这个男人的反应断定,这个陆长枯其实就是陆长荣。
就是不知道到底用什么方式,逃脱了科技的侦查。
陆长枯客气的笑容里,丝毫不掩自己的生疏感:“抱歉,你大概是真的认错了,我是陆长枯。”
男人有些不敢相信,加上被当事人驳回,难言的尴尬立马涌起。
他反而变本加厉的阻拦在陆长枯前,锲而不舍的追着问:“你真是……陆长枯啊?”
陆长枯明显强行压着自己的怒意,再次对他点头确认。
男人愣了愣,被他的拒不承认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难道那么久没见,双胞胎之间的格都是可以潜移默化的吗?
可是陆长枯本人都已经这样说,他难道还能和当事人自己去辩驳证明,说对方自己把自己的名字记错了么?
男人神色摇摆不定的住了嘴,最后讪讪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那可能真是太久没见了,你两长得一模一样,一点也分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