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霜霜淡然凝视我,神情有如一口古井,‘波’澜不惊。
叭嗒,箱子盖开了。霜霜伸素手进去,拿出包了剑柄的小黄布包,细心打开。复又让双手托了剑柄,大大方方,郑重呈现在我面前。
美人赠宝剑!
可是这剑!无刃,怎么用啊?
我小小惊讶了一下。
“那个卢霜霜,你给我这个东西……这里面……”
霜霜微低眼帘,淡定:“先生是勇武过人之男儿,先生之勇,之武,又非世俗力士之拙勇,拙武。先生知道运神,用神。神念,心识之力,可化生万物。亦可毁却万物。先生内心纯善,可将此神用好。因此,这柄剑……”
霜霜信手将剑柄拈过,同时眼帘一抬,眸子炯炯有神地说:“剑虽无身,无刃。但却又有身,有刃。这把剑,佛家称慧剑,道家称斩鬼。慧剑破邪妄,斩鬼除妖崇。其中‘门’道,全系于心。因此,这是一把,需要用心来用的剑。”
我承认,这个时候,我没听进去什么东西。
可以骂我‘花’痴,可以骂我人渣。但我想说的是,你没遇到这样的妹子,你没亲眼看见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
那种静若处子的淡定。那一双仿佛看穿世俗人内心的眼睛……
说实话,我喜欢上她了。
她不像安小暄和方冰容,两妹子虽说前者美的惊天动地,后者温善可爱又有趣。可她们身上的人味儿,都太重。
而这个妹子。
给我感觉,就是一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如果,她成为我的‘女’徒弟来代替掉她姐,那该有多好。
我心里不免产生了这一丝比较YY的想法儿。
“先生,先生……”
“哦。”发觉妹子在叫我,我马上回过了神儿。
霜霜一抬手,将剑柄‘交’由我手上。同时,她收去眸子里的神采,淡淡说:“先生是可得大道的人,切记,不要纠缠于儿‘女’之情。切记,切记。”
我咧嘴一笑:“啥儿‘女’之情啊,我现在都还没对象呢。要说初恋,是有过,可那稀里胡涂,不知道咋回事儿就分手了。儿‘女’之情……哎!我是想纠缠,也缠不上啊。”
卢霜霜稍显惊了一下。
接着她熟练的一边给我沏茶,一边说:“先生不要这要说,我姐姐,不就是你命中要面对的‘女’子吗?”
我听这话,冷不丁,突然就泛起了一股子冲动。
然后我对卢霜霜说:“其实,我感觉相对你姐来说,你才是我要真正用心面对的‘女’孩儿。”
“哎哟……”
卢霜霜一个走神儿,没拿住盖碗,让茶汤把手指烫了。
我心疼,正要伸臂探手去呵护妹子的小手儿。
霜霜却在椅子里一个拧闪。
“先生,不用,我自已来就行。”
说了话,她将手指凑到粉‘唇’边上,轻轻呵气,吹了两吹,末了又拿眼角余光飞快瞥我一下。这才又倒掉碗里余茶重新沏过。
我问:“你没事吧。”
霜霜:“没事。只是,先生……我非寻常‘女’儿家,我……”
霜霜深吸口气,摇头自顾笑了笑,探臂帮我倒了一道茶。这才收身,陷在椅子里,抱臂低头,斜视茶海,喃喃说:“我出生,直至百天,一直都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渡过。百日那天,一个破衣老尼姑上医院找到父亲。尼姑说,我是她的徒弟。得知我将转生,她半年多以前,就从南方的小寺庙开始出发。然后,她徒步用两脚,走了半年多的路。”
霜霜讲到这儿,眼角忽地闪过一抹晶泪。
她伸手抹了一下说:“师父是出家人,不受金钱不说,还不愿得别人的施舍。师父说了,出家人,但凡能活,就别跟人伸手要钱,要物。她说了,这世上活在红尘里的人,都活的很苦。钱资,赚的很难。出家人,不可随便受用人家的东西……”
霜霜哽咽……
些许,她又说:“父亲说,他当时感觉对方是个要饭的。因此,不仅不同意见,还要找人撵走师父。”
“师父……她……她就这么,在医院‘门’口,苦守了十天。”
“十天后,父亲忍不住,就让师父到里面看我。就是那一眼,昏‘迷’数月的我,突然就醒了,然后先是哇的一声哭出来,接着又咯咯的笑。”
霜霜拿纸巾,飞快擦了下眼角泪‘花’。
“就这样,师父每年都要徒步来一次这里,然后教导我佛理,佛法。而这么些年来,父亲每次要给师父钱,给物,甚至说要捐给师父一座山,一个寺庙,这所有的一切,都被师父拒绝了。”
讲到这儿,霜霜幽叹:“先生,试问,天下有这样的师父。我这个做弟子的,如若不好好‘精’研佛理,我对得起她吗?”
我听了这一席话,说实在的,我不知讲什么好了。
这里面,有感动,有惊讶,亦有震撼,另外还有对佛家的一丝不同理解和感悟。
总之,很复杂,这是真真的。
我拿起了剑柄,摇了摇头,打算转个话题,就对霜霜姑娘说:“这剑叫什么来着,是叫,斩鬼对吗?”
霜霜刚点了下头。
突然。
大华为,不甘寂寞地吼起来了!
我略显尴尬一笑,掏出大华为,一瞅屏幕。上面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
我想了想,伸手划开。
接通。
“喂,雷大炮吗?我是陈教授,我让人绑架了。”
昨晚儿散的时候,老三说过一句,说是陈教授遇见几个古玩界的朋友,他们一起离开会所,出去找地儿喝酒去了。
顺便提一嘴,昨个儿,这里的确有场拍卖会。但拍的卖的,全是些普通小玩意儿。所以,我以为没什么事儿。再者说了,陈教授只是个幌子,他的任务就是将老道他们带进会所,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这货打电话来,跟我说,他让人绑了。
要赎金吗?
我怔了怔,接着问:“教授,你这是,你……”
陈教授:“你稍等,有人要跟你说话。”
我以为是左原那帮人干的,所以做好了准备,要电话接通,我听到的却是一个意想不到的语气。
“哼,你跟陈大窟窿是一伙的吧。”
呃,陈大窟窿?这道号,蛮另类呀。
我说:“啊,您,请问您哪位呀,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对方:“甭他妈跟我扯没用的,前些日子,陈大窟窿领我们兄弟去东北收东西。妈的,结果我兄弟全没了。到现在,死活没个动静,你让我怎么跟兄弟家人‘交’待这事儿。这么着!陈大窟窿落我手上了,你要么拿一千万过来,给兄弟们出个安家费。要么,咱上东北,死活,你给我们把人找出来!”
我倒吸口凉气儿。
这才想起来,陈教授之前是跟一伙人去东北。回来,他就有了那个头盔,可一同跟他去东北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现在,这事儿捂不住了,人家找上‘门’来了。
想到这儿,我对绑匪A说:“大哥,怎么称呼?”
“哼!道儿上人叫我白江!你叫一声白哥得了。行,多余话不讲。这事儿你也知道轻重,跟我扯局子,扯条子,这都没用,到时候事儿捅了,大家一起吃号子饭吧。行了,你好好想想,回头再等我电话。”
嘟啊嘟……
电话撂了。
恰在这关头儿,轰,隆隆隆……
窗外,雷火行空。
呼!
一股子大风吹开茶室窗帘,绕室转了一圈,又将卢霜霜身上的一抹淡淡奇香送到我鼻端。
我深吸一口。
喃喃:“风雨‘欲’来香满楼啊!”
霜霜微怔:“先生,此言何解?”
我一挥手:“行了,多谢姑娘跟我吐‘露’心声,讲了你的身世。还有这把什么斩鬼,我会好好利用,仔细参悟其中的玄妙,看它究竟是什么神器。我还有事,不多说,先告辞了。”
霜霜好像知道我要干什么,当下面容微微一动,接着淡然:“先生,一路小心。”
我大咧咧一摆手:“没事儿,咱这皮‘肉’,结实着呢,抗折腾。”
我走出了屋,心里却有了一丝莫名失落。
谈不上是什么,按理说,我不应该如此‘花’痴。可不知怎地,见着霜霜这丫头,我就好像一见钟情了似的。
算了,人家佛‘门’中人,咱扯不上干系,还是好好琢磨下陈教授的生死吧。
回到了之前行拜师礼的地方。
刚进屋,媛媛就俏生生对我说了句:“师父!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可不许耍赖皮,玩失踪,否则,哼!徒弟也不是吃干饭的。”
说了话,媛媛很小‘女’生地伸手过来,亲切挽了我的胳膊。
我面对一屋子人苦笑。
众人皆呵呵。
我扭头对媛媛说:“行,这师父你也叫了,现在,你肯听师父话吗?”
“听,您叫我干什么都成,违法的,不犯法的,甭管什么,只要我卢媛媛活着,一准保你办妥妥儿地!”
我说:“好!现在,陪你妹聊会天儿去,师父有正经事要谈。”
“不!”媛媛撅嘴。
卢老爷子这时发话:“大媛儿啊,听你师父的,人家谈正经事,咱们都先出去啊。”
“不嘛……”
卢大头闷声,不说话,突然他一狠:“行了,大家坐这里慢聊啊,走,媛媛,我看看你这月零用钱还有没有,没了,再给你卡上转点儿。”
“嗯,好吧!还是我爸最贴心,知道我喜欢什么,那师父,我先走了啊。”这句没说完,媛媛就让她爹生拉硬拽给拖走了。
我面对一屋子人,我长松口气。
暄妹子,冰容妹子,抱以同情目光。
老三……
这货则是各种的羡慕嫉妒恨呐!
我扭头见‘门’掩上了,正要把陈教授的事儿讲了来。
岂知,祝老道嘿嘿干笑两声说:“那个姓陈的出事了吧。哼!出的好!这回,咱们就给他演一出打虎上山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