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的话音刚落,乔丽丽从接待室刚刚准备好东西走了出来,听到了女生说的话,便上前迎了过去,“遇见什么事了?来跟我说说吧,我做个简单的登记。”
女生听罢,抬脚便要冲着乔丽丽走去,可是扭头看见一旁还有三个人站在那看着自己,一时又有些害怕了,便立在那里不动了。
“行了,别抢了,就我去了,”徐絮一看,便又和夏侯渊说起来,“那边情况还是我比较熟,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汇报的,这有新的委托人了,别耽误人家的事。”
“行吧,那你去吧!”夏侯渊也是拗不过徐絮,终于点了点头,然后怀着复杂的心情看了一眼丁瑶,挥手,道:“注意安全,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
“得令!”徐絮说罢,便出门了。
“你别想多了,好好工作。”丁瑶说罢,也跟着徐絮离开了。
夏侯渊盯着门口目送着二人离开,这才长舒一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冲着刚进来的那个女生走去,“接待室说吧。”
女孩被夏侯渊这一句下了一跳,或许是夏侯渊的话没有说清楚,又或许是他说得太快,女生没能理解夏侯渊的意图,只是呆呆地看着夏侯渊,又望向了乔丽丽。
“这位是我们组长,”乔丽丽开口道,“他的意思是去那边的接待室谈,那里隐私好一些。”
“哦哦。”女生这才点了点头,然后拿着委托单往接待室走去。
“行了,你甭管了。”夏侯渊向乔丽丽示意了一下,然后拿着前台刚装好热水的水壶进了接待室。
女生没有急忙坐下,而是站在那里,看着夏侯渊。
夏侯渊关上门,用刚烧好的热水沏了两杯茶放在茶几上,然后坐在了沙发上,见女生不坐,便指了一下对面的沙发,“坐呀。”
女生这才坐了下来,但是低着头,不说话。
“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或许刚才在外面的对话有点上火,夏侯渊也顾不上什么礼节了,端起茶杯先喝了一口,“对了,怎么称呼你?”
“我叫施雨轩。”女生的声音十分的文弱,她揭开了蒙在物件上面的布,露出了夏侯渊本来就猜到了的那个相框,把它递给夏侯渊,“就是这个……”
夏侯渊接过相框,上面一张老人的胸像,从相框的尺寸材质和照片来判断,这应该是老人的遗像,只是遗像上面的老人面目有些狰狞,眼角和嘴角都流出了血。夏侯渊问道:“这是谁的遗像吗?”
女生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微弱,“是奶奶的遗像……”
夏侯渊看着那遗像,定了定神,然后说道:“想必,是老人的遗容原本和蔼,但是最近却变成了这副狰狞的模样,所以你来委托我们调查处理,对吗?”
“是的。”施雨轩低下了头,表情有些悲伤。
但是夏侯渊的问话没有停下,“奶奶是什么时候走的?怎么走的?”
施雨轩缓缓抬起头,“大概半年前吧,心脏病走的。”
“请你节哀。”夏侯渊说着,仔细地观察起遗像的每一个细节。他用手摸了摸遗像上有血迹的地方,然后看了一眼手指,发现手指上没有沾染任何东西,再贴着照片闻了闻,也没有嗅到任何异样的气味。于是又对施雨轩说:“从目前的状况看,遗像的变化只是照片成像的变化,没有影响到外界。它是大概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三天前,”施雨轩说,“三天前它就开始变化,到今天变成这样的。”
“也就是说,它不是突然这样的,而是有一个变化过程,是吗?”夏侯渊问。
“是的。”施雨轩回答。
“你喝口茶吧。”夏侯渊指了一下施雨轩面前的水杯,然后拿着遗像站了起来,“我要把遗像送到调查科去检验一下,你稍微等我一会吧。”
“好。”施雨轩没有多说什么,拿起水杯,喝了一口茶。
夏侯渊拿着遗像离开了接待室,三步并两步地跑上二楼,来到了调查科的鉴定室门口,正好碰见了于禁正从他的办公室出来也要往鉴定室走。
“有事?”于禁用眼睛扫了一下夏侯渊手里的相框。
“有事,”夏侯渊拿起遗像给于禁看了一眼,“就是这遗像,做个怨气值鉴定,再做个阴阳比测试,然后再做个魔气反应测试吧。”
“好嘞,”于禁接过相框,顺手推开了鉴定室的门往里走,“魔气反应也做?”
“做吧!”夏侯渊也跟着于禁往里走,“最近魔类活动猖獗,还是小心一点。”
于禁点点头,然后将遗像递给一个戴眼镜的男子,“小张,怨气、阴阳和魔反。”
“好的,”男子接过遗像看了一眼便开始设置检测设备了,“稍等片刻。”
“辛苦了。”于禁说罢,又重最里面一个坐在电脑前面的年轻女子喊道,“那谁,娟,早上徐絮拿走设备出单子了吗?”
“出了!”女子喊着,眼睛不停地扫视了电脑屏幕,对比着数据,“单子在我这,等一会儿送去。”
“放你那就行了,等她还回来,让她签字。”于禁回复道。
“好嘞!”女子始终没有看于禁一眼,只顾在那里做数据对比。
于禁没再和那女子说话,而是转身问夏侯渊,道:“话说,出什么事了,离上班还半个小时呢,徐絮就找我来要设备了。”
夏侯渊好不容易才因为新的委托而渐渐从刚才浮躁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听于禁这么一问,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没给于禁好脸看,“你回头直接问她吧。”
“嘿,这什么态度啊……”于禁一脸迷茫地望着夏侯渊,不得其解,“吃枪药了?”
“差不多吧。”夏侯渊插着手,喘气也变粗了。
于禁一见夏侯渊这架势,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没再多说,“得,我也甭问了。”
夏侯渊知道自己态度不太好,但是实在不想继续说关于丁瑶的事,所以话锋一转,问道:“结果快出了吧?”
“有结果了吗?”于禁冲着刚才拿走遗像的男子喊了一句。
“马上,马上!”男子给了回话,“数据出了,我标记一下。”
“别标记了!”夏侯渊马上制止道,“我看那遗像对委托人还挺重要的,别在上面标东西了,数据跟我说一下得了。”
“得嘞,那等我出了报告给您送办公室去吧,”男子把遗像递还给夏侯渊,“其实也没什么,怨气值和魔气反应都没有,阴阳比是1.13比1。”
“这……”夏侯渊听到数据一愣,然后缓缓地接过遗像,“合着就阴气稍重一点?”
“可以这么说。”男子耸了耸肩,然后继续忙别的了。
“这是怎么回事?”夏侯渊十分不解。
“怎么了?”于禁打开鉴定室的门,示意夏侯渊出去说。
夏侯渊走出了鉴定室,然后又仔细地观察遗像。突然他发现遗像上的老人表情没有刚才那么狰狞了,眼中和嘴角的血也少一些了,这就更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你跟我说说怎么回事。”于禁追问道。
夏侯渊长吁了一口气,言道:“就这遗像原本是正常的,最近上面逝者的表情突然开始狰狞了,然后刚才我一看又觉得没那么狰狞了。”
“又没怨气值是吧?”于禁点了点头,“这和我前一阵检测的一个东西特像。”
“什么东西?”夏侯渊问。
于禁回忆了一下,然后给夏侯渊讲了起来,“就一小姑娘,养的小狗死了,然后每天晚上就梦见这狗,但是这狗一天比一天凶恶。我们检测的小女孩本身、她的父母、她的家里和埋小狗的地方,都没怨气值残留,就是阴气稍重。”
“那是怎么回事啊?”夏侯渊连忙追问。
“你听我说完啊,”于禁接续讲,“结果一分析,就是因为她把小狗的狗牌放枕头底下了,再加上她无比思念那小狗,就使得她思念所产生的灵子和小狗残留在狗牌上的灵子相互纠缠,让小狗的魂魄有一部分总是舍不得离去。然后我们就让她别枕着那狗牌了,当天晚上就好了。”
“那我明白了,”夏侯渊听完恍然大悟,一指这遗像,“这或许就是一个意思。”
于禁点了点头,“说的就是啊,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解开这委托人的心结。”
“我知道了,谢了,”夏侯渊一指楼梯口,“那我先去忙了。”
“那成,你先忙。”于禁一挥手,便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夏侯渊拿着遗像,一路小跑地下了楼,来到了接待室的门口。
就在接待室的门口,夏侯渊的脚步突然停下了。面对这样的事情,其实很难开口,但是事情还要解决,这就必须要找到一个切入点。夏侯渊思考了几分钟,才打开了接待室的门。
“你看看,”夏侯渊走到施雨轩的面前,把遗像还给了她,“奶奶的脸是不是稍微舒缓了一点?”
施雨轩接过遗像看了看,她每日都看着这遗像,细节之处自然是十分清楚地,所以她很明显地感觉到了遗像上奶奶的脸庞没有那么骇人了,眼角与嘴角的血也少了,“这是怎么回事?”
“奶奶一定对你很重要吧?”夏侯渊没有立刻解释事情原由,而是坐在了施雨轩的对面,和她聊了起来。
“我是奶奶带大的,”话一出口,施雨轩的眼眶便湿润了,她把遗像紧紧地抱在怀里,嘴角微微有些发颤,“我爸妈工作忙,就奶奶最疼我。”
夏侯渊见施雨轩并不避讳聊起这些,便继续说了下去,“也应该是和奶奶相伴的时间最长吧?”
施雨轩点点头,眼睛瞟向一旁,开始回忆起来,“是的,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奶奶接送我,给我做饭,给我买我喜欢的娃娃,睡前给我讲故事。”
“所以你有什么话都先跟奶奶说,做什么事都会先想到奶奶,是吧?”夏侯渊端起暖壶,给施雨轩面前的茶杯里蓄满了水。
施雨轩的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声音也开始哽咽了,“我根本不敢想象,没有奶奶的日子,我该怎么过,回到家里,没有奶奶,我都不知道要做什么……”
“所以你就把奶奶的照片一直摆在你的卧室,是吗?”夏侯渊指着遗像问道。
“是的,”施雨轩擦了擦眼泪,同时用疑惑眼神看着夏侯渊,“你怎么知道?”
夏侯渊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解释起来,“因为只有放在你的卧室里,你才可能整宿整宿地和遗像近距离接触,也正是因为这样,遗像上奶奶的脸才会变得可怕吓人。”
“为什么?”施雨轩说这句话的音量比之前说话时大得多。
夏侯渊继续说道:“因为你在睡觉的时候,你对于奶奶的思念所产生的灵子活动会更加活跃,再加上夜间时候遗像上所夹带的逝者生前的托念灵子活动活跃,两者之间就会相互作用,使得逝者本身应当散去魂魄灵子不能得到完全分散,逝者难以进入到轮回之中,以至于逝者的魂魄十分痛苦,所以托念灵子就会阴气加重,使得遗像上逝者的容貌发生改变。”
施雨轩只能听个一知半解,但是很聪明,大体是明白的,于是声音弱弱地说道:“意思就是,是我过于思念,让奶奶受苦了,所以遗像变可怕了,是吗?”
“人总要长大的,不是吗?”夏侯渊其实不擅长讲些大道理,可是这会儿也只能说起来,“人生老病死,没有例外,带着奶奶的期望好好活下去,才是你应该做的。”
“可是我太想她了!”施雨轩失声痛哭起来,眼泪落在了遗像的相框上。
夏侯渊起身又蹲在了施雨轩的身边,然后抽了几张纸巾递给她,“你应该让她活在你的心中,而不是让你自己活在记忆里,这也是为了你的奶奶好。”
“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施雨轩抽泣了几下,然后接过纸巾擦干了眼泪,又想顺带着擦一下相框上的眼泪,谁知她一看那遗像,竟发现照片中奶奶的表情恢复到了和蔼的样子,不禁大吃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你说出了你的心结,托念灵子恢复正常了吧。”夏侯渊又抽了几张纸巾,帮施雨轩把相框擦拭干净,然后坐回了她的对面,“遗像是不适宜长期摆放的,更不应该放在卧室。回家以后就把遗像收起来吧,带着对奶奶的思念开始新的人生,加油!”
施雨轩点了点头,然后用布把遗像包裹好抱在怀里,站了起来,向夏侯渊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
夏侯渊连忙站了起来,冲施雨轩友善地微笑了一下,然后帮她打开了接待室的门。
施雨轩也笑了笑,走出了接待室,向着夏侯渊又是一鞠躬,然后便离开了。
夏侯渊站在接待室的门口,望了大门外,目送着施雨轩离开,突然联想到了自己的大哥,心中想着,如果大哥不在了,他也能这样安慰自己吗?
夏侯渊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他也知道想这些没有用,他想起荀彧要自己准备有关夏侯惇资料的事还没弄完,便上楼去准备资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