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信息,看的我们一头雾水,意思是,让我们去找这地方呗?
那你直说啊,干嘛拐弯抹角呢?直接告诉我们蛇仙的藏身处,不就完事了么?
胡青青张开湿润的红唇,皱眉道:“这个陈山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鬼鬼祟祟的,躲在暗处不敢现身,还有心思给我们出哑谜?”
我摸着下巴苦笑:“青青姐,人家陈山火是咱们的大师兄。”
胡青青一脸傲娇道:“想让我认他这个师兄,他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女狐狸目中无人惯了,我道行和她平起平坐了,还没听她喊过我一声师弟呢,更何况素味平生的陈山火。
以胡青青的性格,等见到陈山火本人,非要数落他一番不可。
趁胡青青发牢骚的功夫,苏瑶羞答答惦着脚尖,红唇在我脸颊上印了下,然后快速帮我擦掉口红印。
亲完,小姑娘冲我甜甜一笑,我将她一把搂在怀里,心都融化了,夜会碟仙的阴霾一扫而空。
崔鹤拿着他师弟的手机,读了遍,面无表情道:“问。”
这位镜子洞的玄学前辈,性格沉默内向,惜字如金,从不废话,我们都习惯了。
我找到客栈老板,问他:“老板,咱们凤凰镇以西,是不是有条白马古道啊?”
那老板个头一米五,长得短小精干,也是个利索人,二话不说拿出张白纸,在上面瞎画了起来:
“凤凰山,以茶叶出名,这白马古道啊,古代是一条茶道,专门给南来北往的茶商走的,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茶商身边不带百八十号保镖,哪敢出远门啊?”
我咳嗽了声,示意他说重点,老板继续道:“曾经的白马古道,早八百年前就没了,就算有,位置肯定也特别偏僻,具体在哪,我还真不知道。”
我从兜里摸出二百块钱,递给他,老板接过钱嘿嘿一笑:“我记起来了,出了县城往西,走十来里的山路,中间有个岔路,往这边拐……”
他在纸上画出了大致路线图,我又问他:“白马古道上,有没有一个八仙饭店?”
老板摸着下巴寻思了下:“鸟都不往那地方飞,谁在白马古道开饭店?不赔本赔死啊?”
看来,只有到地方再找了。
我招呼大伙离开客栈,出发前往白马古道。
路上我也在寻思,陈山火为啥不直接报地址呢?非要和我们打哑谜,也不知是个啥意思。
离开县城,路就不好走了,凤凰县西边,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深山老林,脚下环绕着各种针叶,灌木,滑唧唧的苔藓,头顶暗的不见天日,进山后不久,气温顿时降低了五六度。
湘西原始森林里,特有的树木,是我在东北不曾见到的,有两人多粗,二十多米高的马尾松,更粗的鹅掌楸,周围随处可见刺梅,五颜六色的野蘑菇,如花朵般盛开着。
我怀里抱着小朵,在山路中前行,走了半个来小时,胡青青和苏瑶说了几句悄悄话,转过身道:
“你们等一会,我和苏瑶有点事,去去就来。”
我跟二傻子似的凑过去:“等等,我陪你们一起。”
胡青青和苏瑶娇美的脸蛋,顿时红透了,狠狠瞪了我一眼,她俩头都不回就钻进林子里了。
我这才恍然大悟,骚的不行,连崔太初都看不下去了,在一旁笑话我:“你这小伙啊,还迷糊着呢!”
在原地等了会,俩姑娘红着脸回来,大伙继续前行。
上午那会,终于到了传说中的白马古道。
所谓的古道,不过是一条两米见宽的山路,旁边立一路牌:“八仙饭店,正常营业。”
这里,距离凤凰县已经很远了,山路两旁,是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路面上白雾弥漫,别说活人,鬼都不往这地方来。
四周静的很压抑,这让我很奇怪,明明在春意盎然的森林里,既听不到鸟叫,也没有走兽的声音。
走到山路尽头,路边,伫立着一个歪歪斜斜的小饭馆,门前摆了破木头牌子:八仙饭店。
它一点不像饭店,更像临时搭建的厕所。
我们走进饭店一瞅,到处都破破烂烂的,十来米的空间,摆两张方桌,上面放着筷子筒,辣椒瓶。
这年头,不用一次性筷子的饭店,已经不多见了。
里屋厨房,钻出个圆鼓鼓的胖脑袋,那是个身材微胖的中年人,冲我们笑着招呼道:
“几位,来吃蛇啊?”
他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我们入座:“八仙饭店,只做蛇肉,除了蛇别的没有,草蛇干煸,香辣,毒环花蛇煲汤,三角头蒸着吃,竹叶青蛇和小母鸡乱炖,最香……”
原来,这是一家蛇馆。
我瞧这胖老板长相憨态可掬,就问他:“大哥,我们不是来吃蛇的,和你打听个人。”
百元大钞递上去,胖老板收了钱,乐呵呵端来茶壶:“打听谁啊?”
“老蛇花子。”
胖老板看了眼门外:“他快该来了,估计一会就到。”
从他口中我们得知,老蛇花子,其实就是捕蛇人,这是一个以蛇为生的古老,神秘的职业。
听到捕蛇人三个字,所有人脸色都一片惨白,寒武纪抓蛇,杀蛇,我们则是来保护蛇的。
陈山火却安排我们和捕蛇人见面,是个啥意思?
难道那捕蛇人,也是寒武纪的成员不成?
崔鹤端坐在桌边,袖子里,隐隐透着镜子阴冷的光,他整个人,都变得如镜子般锋利起来。
其余人,也暗暗做好动手的准备,巴掌大点的八仙饭店里,阴冷的杀机四现。
胖老板立刻瞧出了不对,倒吸了口寒气,躲在一旁不敢吭声。
等了十来分钟,远处传来两道空灵的脚步声。
来了!
我朝门外瞧去,捕蛇人有两个,一老一少,都穿着旧军装,他们腰上系着蛇皮口袋,袋里涂满了蓖麻油,蛇爬不出来。
大伙盯着他们身上的旧军装,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他们不是寒武纪的人。
两个捕蛇人进了饭店,坐在另一张桌子上。
老的那位,大概五十来岁,皮肤黝黑,满脸疤,像是被什么东西把整张脸咬烂了,一只眼是瞎的,另外一只浑浊的眼,死死盯着我们。嘴角无意识抽动着,牵动满脸疤痕,看起来就像一条又冷又毒辣的老蛇。
老蛇身边那少年,应该是他徒弟,那是个瘦瘦小小的半大孩子。
东北爷们普遍粗线条,来到湘西,我发现这边的人,个头普遍不高,大多偏瘦。
那孩子也脸色阴冷地看着我们,目光带着明显的敌意。
胖老板热情地招呼他俩,又小声给我们指点:“这位老蛇匠,非常有名,他一辈子在云南,湘西的地界捕捉大蛇,以此为生,有一年,他赶着一只巨蟒蛇,从桂林到西双版纳,赶了整整三个月。”
“你们看,他脸上那些伤,全是蛇咬的,他身体里带毒,别说蚊虫不敢叮他,就是吐口唾沫,都能毒死一堆蚂蚁!”
……这捕蛇人吧,可不容易,手艺都是祖传的,你们看他两衣服上的扣子,都是自己缝的,里面是用毒虫和蜂蜜做成的药丸,被蛇咬了,解开扣子就能解毒。
胖老板收了我的钱,所以介绍的格外仔细:“他们那腰上,扣的是一幅六块装的竹片腰牌,那东西可以伸缩,防止大蛇缠腰。”
我眯着眼,细细打量这一老一少的道行,内心更放松了——师父只有开悟境,那少年更是连气场都没接触过,完全是一生瓜蛋子。
老蛇将手里装满蛇的麻袋,递给胖老板,换来一沓钞票,他数都不数,塞进口袋里,依旧用那只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我们。
我们这一桌,道行最弱的,都是罗刹境圆满,可他却毫无惧色,咧着嘴冷冷一笑:
“寒武纪……好大的场面啊,湘西能人辈出,还轮不到你们这帮狗杂种撒野!”
我连忙冲他拱了拱手:“老师傅,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寒武纪的人。”
崔太初也开口道:“相反,我们是来和寒武纪对着干的。”
崔鹤简明扼要道:“寒武纪,杀!”
老蛇整个人愣住了,疑惑地打量着我们,过了半晌,他哑着嗓子问:“你们来八仙饭店干啥?”
“来找你。”
我直视他:“你知道寒武纪,就一定也知道,他们在湘西的图谋,我们要尽快找到蛇仙,保护它不被这帮人害死。”
老蛇点了点头:“好,我带你们去。”
他起身,和徒弟离开八仙饭店,大伙跟在后面,苏瑶好奇地问他:“老师傅,我们说啥,你就信啥,你不起疑心啊?”
老蛇回头瞅了瞅她,狰狞地笑道:“我一辈子和毒蛇打交道,连善恶都分辨不出,那我就白活了!”
“直觉告诉我,你们不是坏人。”
我对捕蛇人这个行当,起了深深的兴趣,边走,边向他打听,老蛇也不忌讳,告诉我:
“人有人道,蛇有蛇道,小蛇是不挪窝的,大蛇就不一样了,树干粗的蟒蛇,一扭腰,就是几十米远,能跑过蛇的动物,还真不多。”
“大蛇不好追,遇到厉害的大蛇,我几个月都未必能抓的住它。但既然有人抓蛇,也有蛇抓人,被蛇缠住的人,腰被越勒越紧,这叫阎王缠腰,可你偏偏看不到,是啥东西在勒你,最后硬生生断腰而死。”
“我们这个行当,一般人理解不了,捕蛇人,拜的反而是蛇仙,我们抓毒蛇,怪蛇,妖蛇,以此为生,但真正有仙气,能化出人形的蛇仙,我们是万万不敢碰的,你们要去找的那位蛇仙,就是整个湘西,所有捕蛇人的灵魂图腾。”
“蛇仙也恨那些毒蛇,所以我们这行当,是被它老人家认可的。”
我递给他根烟,老蛇接过来不抽,夹在耳朵上,反而是旁边的小徒弟,熟练地吞云吐雾。
“寒武纪要来湘西捉蛇,他们,就是捕蛇人的死敌,你们和寒武纪作对,你们是朋友。”
老蛇走的很快,带着我们在原始森林里七饶八绕,走了好一阵,他突然间停下脚步,用鼻子使劲嗅了嗅,失身道:
“前面有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