坨铎大师做法的事,我们既没有明确地告诉白秋萂,却也没有刻意瞒着她。
不过,她像是提前知道一样,十分配合。我稍微一想,也就释然了:坨铎大师是她找来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么浅显的道理她岂会不明白?
谭辙用轮椅把沉沉入睡的谭澈推近地下三层的停尸间。这里是冯叔叔死亡的第一现场,截止目前为止,冯叔叔的死还没有个说法,这里本来是被敬茶封锁地,但事出有因,谭磬侗又给敬茶那里打了招呼,所以我们下去的时候,负责看守的人员已经借故撤离。
密道狭窄,谭澈又睡得跟死猪一样,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塞进去。等他顺着滑道落在密室里,谭辙早等在那里将他一把拉住。
我和赵风筝也先后钻进去看了一遍,密室里的血迹已经干了,灯火通明,戾气浓重,与之前别无二致。
谭澈闭目靠在墙壁上,谭辙和坨铎大师正聚在一堆低声说话,似乎在为开坛做最后的准备。
他们嘀咕了一阵,谭辙走过来问我:“白秋萂呢?”
赵风筝指了指滑道外面,接话说:“在外面守着呢!她本来也要下来,但是这是停尸间,她一个女流之辈,进出不方便,我们让她在外面等着了。”
我瞥了她一眼,心说:你自己不也是个女流之辈?
谭辙点点头,对我们俩说:“那……这里也没其他事,你们也先去外面等着吧。”
赵风筝点点头,含情脉脉地看着谭辙,扁了扁嘴说:“那你小心点。”
谭辙默默点头。我有些不放心,看了一眼站在密室中间的坨铎大师,低声问谭辙:“你们……不是要开坛吗?怎么不见你们准备开坛的法器?”我顿了顿,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说:“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我和赵风筝去准备。”
谭辙摇摇头:“坨铎大师说暂时不用。没关系,要是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会跟你们联系!”
我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轻道一声“小心”,然后就跟赵风筝一起从滑道上爬了出去。
我们从停尸柜里爬出来的时候,白秋萂正等在外面。她脸上惨白,不知道是被太平间里的冷气吹的,还是被吓得。
她见我俩出来,赶忙迎上来。她把赵风筝扶起来,帮她拍了拍胳膊上蹭到的灰尘,赵风筝并不喜欢别人跟她如此亲近,条件反射的往旁边躲了一下。
白秋萂浑似不觉,赶忙问:“怎么样了?澈澈怎么样了?”
赵风筝说:“坨铎大师已经准备开坛了,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我看白秋萂脸色不好,就劝她:“咱们都等在这也只能干着急,不然你先回去吧,我和赵风筝守在这就行。”
白秋萂摇摇头:“不,我想在这等澈澈出来。”
赵风筝皱眉沉思了一下,也劝她:“要不你还是上去等着吧。这里是太平间,我和刘米是修道之人,有罡气护体,自然是不害怕,但是你……这里阴气重,在这呆的时间长了,肯定不会有啥好事。”
白秋萂看了看赵风筝,又看了看我,权衡之后只能点头:“那好吧,我回楼上等着,要是有什么事,你们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
赵风筝轻轻点头,说:“放心吧。”
白秋萂走后,我看着赵风筝轻笑一声说:“看不出来嘛,你还有什么护身罡气?”
赵风筝白了我一眼:“我只是不想她在这,别扭。”
太平间门口有一把红漆木靠椅,赵风筝一把拉过来,大剌剌坐了上去,眼睛一闭,不再搭理我。
我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你有没有觉得很奇怪?”
赵风筝眼睛一瞪,说:“有话就说。”
我说:“这个坨铎大师好像在故意避着咱们两个。上一次在他家,他单独把谭辙和白秋萂叫进了房间,这一回又独独留下谭辙护法。我总觉得他是在刻意回避咱们两个,好像……好像不太希望咱们两个见到他做法开坛。”
赵风筝撇撇嘴:“是你神经过敏吧?每个人行事各有一套规则,尤其是做咱们这一行的,规矩禁忌数不胜数,不同的门派就有不同的规矩。坨铎这样的还算好说话的。我还见过一个人,做法的时候需要脱光衣服。那场面,啧啧……”
赵风筝咂咂嘴,满脸的嫌恶,就好像那些辣眼睛的画面被她尽收眼底一样。
我想了想,还是摇摇头:“不行,我还是放心不下。”我想了想,坚定地说:“我……准备去坨铎家里看看!”
赵风筝“腾”一下从靠椅上坐起来:“你疯了?你想闯坨铎的家?他道行可是很深的。家里说不定有什么厉害的角色镇守,你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你自己搭进去。”
我摇头说:“你放心,我有分寸,我就是进去看看,不会乱动他的东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更何况,不是还有你吗?万一有什么事,我会跟你联系,让你去救我的!”
赵风筝“哼”一声冷笑道:“你可别指望我。我忙得很,谭辙在里面不知道啥时候能出来,我非要等到他平安出来才能放心,才没心情去救什么猫三狗四的。”
我咬着牙狠狠啐了一口,骂道:“赵风筝,你够狠!”说完,也不听她继续啰嗦,扭头就走了。
我之前坐着白秋萂的车去过一次坨铎大师的家,虽然不算熟门熟路,但是好歹能凭着印象摸到街区,只是这里四处黑灯瞎火、阴风阵阵的,着实有些渗人。
我在小巷子里来来回回转了三圈,才终于看到坨铎大师家门口的那棵老树。
四下里寂静无声,楼上黑咕隆咚一片,我朝四周看了看,心道幸亏这附近的人大多数都搬出去了,否则,还真不容易下手。
在家的时候,我爬树也是一把好手,再加上在外面历练了这么久,手脚的功夫很是有长进,所以根本就不费什么力气,就攀着大树,爬上了坨铎家的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