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风筝没有说话,我追问了两句,她显得有些不耐烦:“我的事你少管。”
我被她一句话堵的说不出话来,就愤愤地坐在一旁看着大火把贡树的尸体烧成灰烬。
气氛一时沉闷下来,只有大火烧着干柴,噼噼啦啦作响。
过了许久,我开口问她:“哎,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赵风筝把余烬踩熄,挖了个坑,把贡树的骨灰搓进去埋起来,头也不抬地说:“找谭辙,找老龙窟,然后回家。”
我皱了皱眉头:“我师妹呢?就任她死在这大山里?那天我问过贡树,他没有抓到焱焱,焱焱应该藏在这密林深处的某一个地方。”
我顿了一下,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明白了。刘焱焱是我的师妹,跟你们又不沾亲带故,你们当然不用管她的死活!”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赌气地说:“找到谭辙之后,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和师妹过我们的独木桥,咱们一拍两散,自个儿顾自个儿!”
我这话本就是以退为进,没想到赵风筝倒是“呵呵”一笑,说:“好啊!”
我一下子就没了脾气。
等天色完全黑沉,我和赵风筝就在夜幕的掩映下悄悄进村。
这地方十分闭塞,通电的历史恐怕都屈指可数,所以一到晚上,家家户户关门闭户,连亮光都少见。
我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村里的祠堂摸,归根结底,谭辙是和沐妈妈一起失踪的,就算他俩没有被关在一起,想来沐妈妈或许也知道谭辙的下落。
我正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赵风筝忽然轻轻拉了拉我的衣服。我还在对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所以没好气地说:“干嘛?”
赵风筝也有些无奈,瞪着我看了一会儿,见我完全没有服软的姿态,只好深深吸一口气说:“你别轻举妄动,我先让红纸小人儿进去探探路!”
其实我话刚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反应过激,现在她愿意给我梯子,我自然不会继续说难听话。我重重点了头,“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赵风筝念了几句咒语,两只红纸小人儿很快就从她口袋里探出脑袋。赵风筝趴在它俩耳朵上低低交代几句,那两个红纸小人儿没有脖子,小小的脑袋向下弯了两下算是点头,然后就一蹦一跳地冲进祠堂里去了。
我和赵风筝躲在暗处,直勾勾地注视着祠堂的方向。
祠堂里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清,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高挑的屋脊和屋脊上一对一对的小兽。
我忽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祠堂……好怪呀!
赵风筝忽然从我背后探出个头,淡声说:“哪里怪?”
我吓了一大跳,好不容易平复下心境,才有些气恼地摇头说:“不知道,就是感觉有点怪。”
赵风筝捏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叹口气说:“不觉得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啊!平常的祠堂不都是这个样式的吗?”
她一句话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我终于知道这个祠堂哪里奇怪了!
“就是因为它跟平常见到的祠堂一样才会奇怪!”
赵风筝不解地看着我,我说:“按理说咱们都是北方人,惯常见到的都是北方的祠堂。南方的祠堂我似乎也见到过,但是说实在的,具体什么样子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在湖南的大山里,竟然有一座北方建筑样式的祠堂?”
我没有学过建筑,但我也知道中华大地南北建筑风俗差异很大,原因主要是气候。
比如北方气候干燥少雨,屋顶的倾斜度一般会小一些。南方潮多雨,所以屋顶倾斜的角度会比较大,有利于排水。再比如湖南很多地方都有的吊脚楼,北方有这样的房子吗?
经我这么一说,赵风筝也恍然醒悟过来:“按照你的说法,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导致的?”
我摇摇头。原因或许很复杂,又或许很简单。这就好比一座古墓的陪葬品中,本该是一对的耳环却莫名其妙少了一只。
有些人猜测是下葬时被人顺走了,还有人猜测另外一只在女主人心爱的男子手里。查来查去,到最后翻开墓志铭一看:耳环是墓主人心爱之物,不想却丢了一只,只好单只陪葬。
猜不透,真的猜不透。
我正想得入神,赵风筝忽然在我后背轻轻一拍,指着祠堂门口那点红色的影子说:“那是……我的红纸小人儿?”
那确实是赵风筝的红纸小人儿,不过它实在是有些狼狈。
它好像在逃跑,两只小短腿吭哧吭哧地摆动着,模样滑稽又可笑。
“那是什么?”
我顺着赵风筝指点地方向一看,猛然发现红纸小人儿身后竟然有一条大黄狗!那条狗吐着猩红的长舌,迈开四蹄撒欢往这边跑。眼见它就要追上红纸小人儿了,赵风筝顺手捡起一块儿石子朝着大黄狗打了过去。
大黄狗身子往旁边一侧躲了过去,红纸小人儿也趁机扑进赵风筝的怀里。
我们俩见状撒腿就跑。我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潜能无限。
放条狗在后面追,再墨迹的人也能跑出风一般的速度!
我和赵风筝谁也顾不上谁,生怕跑慢一步被那条大黄狗一口咬在腿上。
不知跑了多久,身后终于听不到追赶的动静,我扶着大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赵风筝说:“咱们从村里跑出来了!”
我问她:“你另一个红纸小人儿呢?”
赵风筝把怀里的红纸找人儿掏出来一看,摇头说:“没跟出来,还在村子里。”
我问她:“会不会有危险?那条黄狗甚是凶恶啊!”
赵风筝说:“另一个没有危险,我能感觉的到!不过……”
我累得连喘气都费劲,索性扭过身子背靠大树,一下坐下去,问她:“不过什么?”
赵风筝说:“被黄狗追赶的这个是吸收了贡树神蛊的红纸小人儿。按理说它的力量更强一些,怎么反倒会被狗追的满街跑呢?另一个力量弱的却安然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