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玲面上挂满悲愤,咬牙恨恨说道:“他们……就是一群恶魔,一群畜牲。”
乔佑清这一问,不小心触动了她的神经,颜玲将发生在她身上的故事娓娓道来。
原来,颜玲本是住在山里的一户土家族姑娘,除了父母亲之外,还有个孪生妹妹。但是,那妹妹还小的时候,就被卖给一家戏班的老板。那只野猫原本是想偷吃她家养的鸡,不曾想中了陷阱,被竹筐做的陷阱给扣住。颜玲发现后并没有伤害它,还偷偷拿食物喂它。
她们也慢慢地熟悉起来,颜玲心地善良,养了一段时间后,决定放了它,想不到那野猫竟然还赖着不走了。于是颜玲决定就这么留着它,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由于这只猫是只黑猫,颜玲父母坚决不同意,说是黑猫招邪、不吉利。
为此,颜玲还和他父母争论了几句,那只野猫很通灵性,它在门口看着颜玲为了它据理力争的样子,便在那叫唤起来。颜玲回头一看,它又对着她叫唤一声后,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看到这一幕,颜玲的父亲指着它离去的方向说道:“你看嘛你看嘛,野猫儿就是野猫儿,喂不家,就恁么跑了。”
颜玲急得快哭了,带着颤音喊道:“它是在给我告别啊!”说完也跑着追了出去,并不停叫着‘灵灵’,因为它很通灵性,也很聪明,自己的名字又有个‘玲’字,所以颜玲就叫它灵灵。
在房子附近、村子里、还有山上,找了好久也不见野猫灵灵的踪影,就在颜玲失魂落魄走回家的时候,在家门口的篱笆外,灵灵突然跳出来拦住她。颜玲高兴的喊了一声‘灵灵’,问它跑哪里去了?
可是灵灵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它龇牙利嘴,爪子不停地挥舞着,仿佛很着急的样子。可颜玲也是第一次见到它这样子,看不懂是什么意思。这时,一个陌生女人从颜玲家走出来。
灵灵突然一溜烟又跑了,颜玲喊了一句:“灵灵,你去哪儿?”
这次颜玲没那么着急了,所以并没有去追,而是回过头去问那个陌生女人:“你是哪个?啷个在我屋?”
那女人笑眯眯的说道:“哎呀!小妹儿,你回来了?我是你表姐呀,你还小的时候我就来你屋耍过,不记得了嘛?走,我们进屋里说!”
那女人边说话边拉着颜玲就往屋子里走,看那样子似乎高兴的不得了,尽管颜玲有点疑惑,但这毕竟是在自己家,她只好半信半疑地跟着进了屋。
哪知刚一进屋子,那门‘呯’地一声被人关上了,原来门后边还藏着一个男人,他关上门后就掏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颜玲感觉到不妙,那女人抓着她的手,还安慰她说:“莫怕莫怕,那是我朋友。”
颜玲的手下意识挣了挣,不想那女人力气大得很,竟然挣不开。这时里屋又走出来两个男人,一个是中年人,长相黝黑粗犷,体型健硕。一个是大龄青年,身形偏瘦,满脸凶狠果绝。两人脸上、手上、以及衣服上都沾染了不少血迹。
就算再傻的人也猜出发生了什么事?颜玲突然大力甩开女人的手,边叫喊着边冲向屋里,刚到门口就被那青年狠狠一巴掌扇到地上,嘴角瞬间溢出一丝血迹。她挣扎着还要爬起来,那青年‘呯’地一脚又把她给踹回地面。然后用脚踩在她羸弱的身上,口中还恶狠狠的威胁道:“小娘们,再叫一声马上弄死你”。
颜玲侧过头倔强地朝里屋看去,正好能看见倒在血泊中的父母。眼泪不断顺着她的眼角流下来,但她忍住没有吭声。那青年蹲下身来捏着她脸,邪恶地笑笑,说道:“这就对了,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不但不会伤害你,还会好好疼你。”
颜玲呸的一声啐了他一脸口水,那人瞬间就怒了。‘啪’地又抽了一个耳光后,抓住颜玲的衣服就开始撕扯,只听那个女人很不高兴的喊了一句:“够了!阿三!”
那青年抬头,本想发个狠,可又突然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嘴角一抽,一言不发地松开颜玲。
“我们还是快撤吧,我开门的时候她好像在和另一个人讲话,等我出去后另外那个已经跑了!”那女人对中年人说道。
一听这话,那青年极不情愿的站起来,那女人上前扶起地上的颜玲。中年人招呼青年到里屋处理身上的血迹,并找来颜玲父亲的衣服换上。
等他们出来后,那女人也也找来一件宽大的外衣给颜玲穿上。就在他们出门,走了一段距离后,颜玲家的房子燃起熊熊火光,隔老远都能看到滚滚浓烟在随风翻滚。
等附近的村民们赶到时,大火已经接近了尾声……
留在最后断后的,就是很少说话,持刀把在门口的那名男子,不用想也知道,这场大火就是他的杰作。
“这么说来,他们应该就是一群流寇,可是你为什么不逃走呢?”乔佑清若有所思地问。
“逃?我现在无家可归,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再说了……”说着,她抬了抬搭在方木桌上的另一只手,‘哗啦’一声轻响。一条铁链将她锁在方木桌的枨子上。
乔佑清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女人和颜玲一起的时候总是拉着手,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原因。他轻轻叹了口气,救人也要量力而行,同时对上四名亡命之徒,他实在没把握。
但是这事被他遇见并且知道了,又岂能不管不顾?最终他与颜玲商议出一个对策,就是去搬救兵。驿铺最方便的是什么?当然是传信了!由于他们下榻的驿铺没有驻兵,只有几名驿夫,可以说是毫无战斗力,只有将消息往下一个驿铺传递,让前面的的人布上口袋,守株待兔。
颜玲还要装作一副和之前没什么不同的样子,灵灵待在她那里自然是不妥的,乔佑清便将它抱在怀里带了出来。
乔佑清即刻去见了当值驿夫,说明了情况后立刻修书,其中一名驿夫拿去请盖驿长印戳。一旦有信差路过,便交与他传递,乔佑清和余下那名驿夫往屋内一坐,便开始闲聊起来。
那驿夫看起来年龄略长,皮肤黝黑,面上布满皱纹,他看了看乔佑清怀里的灵灵,说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玄猫?这位公子运气不错!”
“请问老先生,何为玄猫?”乔佑清显然不知道这‘玄猫’的来历。
那驿夫说道:“黑而有赤者为玄,玄猫就是黑中有红的灵猫,它是驱邪挡灾、镇宅避煞的灵物。猫犬通灵,但玄猫的通灵之能更强,每遇灵异灾祸,它必会出现,所以也有大多数人认为它是不祥之物。玄猫并不单单指全身黑色的猫,黑猫易得,玄猫却难寻。”
乔佑清抚摸着灵灵又黑又亮的毛毛,仔细观察,才看清楚灵灵的脑门上真有一撮暗红色的毛,大概比蚕豆略大一点的样子。灵灵仿佛也知道他们就是在说它,用小脑袋在乔佑清身上蹭来蹭去。
“灵异之祸?可眼前要面对的只是人为之祸,灵灵的出现肯定不是因为这件事了,也就是说还会发生什么事?”乔佑清眉头微微皱起,暗自思索。
雨声未歇,一夜平安无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匆匆忙忙继续上路,还是两个女人骑马,不过这次牵马的却是那名沉默寡言的男子。灵灵很懂事,一点也没有捣乱,它也没有去黏颜玲,或许它知道除了颜玲和乔佑清,周围的都是坏人吧……
出了彭水地界后,他们一行人到达拥有驿兵的一个中驿铺,名为‘天福官驿’。天福官驿地处要塞,呈放射状连接荆州、夔州、黔州、涪州等地。远远便看到驿站的标旗迎风招展,驿站是青瓦灰墙,翅角飞檐的四合院建筑,两名守门驿兵站得歪七扭八,正吊儿郎当地谈笑风生。
那几名贼人想来是见惯了风浪,完全没有丝毫畏惧驿兵的样子,就像寻常人一样住进驿站。天色刚黑下来,几匹快马先后奔向驿馆,赫然全是带刀的衙门捕头。乔佑清趁机找个借口出了房门。都说女人直觉比较敏感,那负责看管颜玲的女人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趁乔佑清出门后溜进他们的屋里,与几名男子暗自交谈。
那女人前脚刚走,乔佑清也迅速闪身进了颜玲她们所住的房间,与先前一样,颜玲还是被锁在桌子的枨子上。他抽出匕首,开始削起来,不一会儿就成功解脱铁链。由于另一头还在手腕上,乔佑清索性将铁链缠绕在颜玲手臂上,宽大的衣袖一放便遮掩起来。
正要离去,哪知刚到门口就被堵了回来,正是那女人和那名沉默男子。乔佑清笑道:“我带令妹出去走走,二位要不要一起?”
那女人说道:“小哥真会开玩笑,不知小哥打算带她去哪里?”
“只要不是锁在这里,哪里都可以!”
“所以,这一切小哥你都知道了?”
“老天有眼!二位与我不同道,还请二位自便吧……”
“把她留下,我们可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你也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