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后背在冒汗。
老余只有余科这么一个儿子,大学毕业之后,余科不肯出去工作,在家啃老一段时间后,搞起了直播。
一开始余科就是在直播间里讲讲鬼故事,收益什么的并不明显。
后来,余科搞了一个当时最热门的灵异探险直播,弄点儿猎奇什么的,满足一些无聊粉丝的好奇心。
直播这一行,除了运气之外,要的就是吸引眼球。
到处去鬼屋探险,时间长了,粉丝审美再次疲劳了,余科又一次愁眉不展的时候,有个叫“地狱来客”的网友,却点了个菜。
他让余科,生吃一只活鸡。
面对诱惑,为了高昂的打赏,余科同意了。
直播吃鸡那天,场面异常血腥恐惧,“地狱来客”也说到做到,按照约定打赏了余科后,又提出了一个更加苛刻的要求。
那便是:将那鸡头一口吞下去。
为了钱,余科最终,还是妥协了。
当时我跟梁园在用手机看直播回放的时候,真的是被吓得不轻。我亲眼看到余科将那鸡头一口吞了下去,那场面,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视频的最后,突然出现了那个鸡头人身的怪物,它居然冲所有人打个招呼。
再后来,直播结束了。
那天之后,余科就疯了,他爸爸老余请“王大仙人”来捉鬼,发了狂的余科,嘴里伸出来的鸡头,弄伤了王钢的手背。
此刻,老余的儿子余科,应该正在三楼的房间里呆着。
他现在的状况,一定是非常的糟糕。
我看着怪人,只听它啧啧了两声:“如果不是因为贪婪,余科也不会是这个下场,他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不是我害他,是他自己害了自己,这怪不了我。”
我盯着它:“所以,其实你就是那个地狱来客?”
见我猜了出来,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只是说了两个字:“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为了报复老余?”
“当然,我要让他知道,过于贪婪的人,即使享受了一时的痛快,最终,还是要付出代价的!而且,代价相当沉重。”
说完这句话,怪人又打了个嗝。
同时,一股气味从他的嘴巴里传出来,这里面不仅仅是酒气,还夹杂着一种别的气味。那味道有些臭,像馊了掉的稀饭,闻起来让人不太舒服。
我回过头,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刘奎。
他也盯着怪人,不过他的神色有些奇怪,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着,嘴角动了几下,却什么话都没说。
我低头想了一下后,突然抬头问怪人道:“刘奎只是老余的伙计,他没做什么坏事儿吧?你为什么来的第一天,就找上了他?”
怪人突然笑了。
鸡嘴里发出的声音很尖利,听得让人头皮发麻。
只听它幽幽地说着:“他到底做了什么,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我一听,又看了一眼刘奎,他却低下了头,不敢跟我对视了。
这怪人接着说:“世人做了恶,往往寻求心理安慰。他们找人驱邪、算卦。岂不知,自己在作恶的那一刻,早已经埋下了恶的因。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一切恶的果,都由此而来。花再多的钱,请再多的神仙相助,都无济于事。”
说到这里,它又特地看向王瞎子:“那些所谓的神仙,也同样因此种下了恶的因,他们会为此付出代价,并不值得任何人同情!”
王瞎子吓得打了个颤,往梁园那边靠了一下。
我又道:“你说得没错,既然是因果循环,那么执行这一切的,就不该是你。”
怪人又笑了笑:
“人间的一切善恶,我既然都看在眼里。所以,我来执行,没什么不可以。那一车人都是因为老余而死,只不过他们咎由自取。我一开始以为老余是个好人,我帮了他,没想到面对利益,他竟然也不知足……”
说着说着,怪人突然开始揉肚子,它似乎觉得不太舒服。
正要说什么,它又打了个饱嗝。
一股更加恶臭的气味,从它的嘴里冒了出来。
怪人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凳子一手还是揉着自己的肚子,嘴里还在不断地打嗝,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恶臭的味道遍布了客厅里。
我被熏得有点儿想吐,身后的梁园凑到我耳边嘟囔了几声:“唐小饭,这东西不会是吃了你这半生不熟的蛇胆,闹肚子了吧。”
我瞪了他一眼:“你先别说话!”
怪人捂着肚子的,它的鸡头开始左摇右摆,嘴里还在不断打嗝。
我站了起来,小心地走到了怪人的身边。
怪人看着我,它朝我伸出手,似乎想抓住我,我侧了侧身子,一下子躲开了。
渐渐的,它的身体终于支持不住了,往下一倾,就跪在了地上。我看见它的喉咙在上下鼓动着,从它嘴里发出来的声音,低沉且沙哑,像是野兽的嚎叫,听得人心里发毛。
接着,怪人蜷缩在地上,它的身体开始不断地颤抖。
梁园、王钢还有刘奎三人也凑上来,恶臭依旧存在,我们捂着鼻子看着倒在地上的怪人,神色凝重,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怪人打嗝的声音,渐渐小了。
终于,它的身子,也停止了颤抖。
盯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怪人,我们四个人,互看了一眼后,刘奎正要说什么,我冲他嘘了一声。
之后,我转身,朝门外走去。
梁园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忙跟了上来。
院落里凉飕飕的,天上的那轮圆月依旧透着冷清的光泽。
在最中间的地方,那尊鸡头人身的石像,静静地站立着,昂头挺胸。
伸手摸了一下那石像,它是冰凉的,工人师傅在雕刻的时候,边沿的地方还有些粗糙,应该是草草完工,没有进行细节上的二次打磨。
梁园问我:“刚才屋子里的,不是这石像?”
我什么也没说,回身往屋子里走去。
那怪人还是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旁的饭桌上,那盘蛇胆就剩下两三颗了,而它旁边的那两碗鸡汤,依旧静静地冒着热气。
我在它身边蹲了下来,盯着它的脖子,仔细观察着。
看了一会儿后,我突然伸出手,一把摘下了那个鸡头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