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那个客人,是附近麻将馆放“水钱”的苏全。
他一进来,就点了二十碗鸡杂面,说是让我们煮好了直接送过去。
上次张勇那事儿之后,我就再没见过苏全。
听说那麻将馆自从出了跳楼的事儿后,生意就以一直不太好了,客人也少了很多,都说那地方死过人,不吉利。
人都有个从众心理,你不去,我不去,久而久之,就一落千丈了。
二十碗面,也算是个大生意。
这个开门红,挺好。
收了苏全一百二十块钱,我煮了满满一大锅面。
二十个一次性餐盒整齐摆放着,面条煮好后,我将炒好的哨子一个个淋上去,那一碗碗的,颜色看上去,非常鲜亮。
苏全一个人端着二十碗回麻将馆不太现实,我跟梁园说让他照看一下铺子,接着我就主动帮他把领着那些鸡杂面回去。
麻将馆就在我鸡杂面馆十几米远的地方,很近。
我问苏全,张勇最近怎么样。
他摇摇头说自己也不太清楚,但自从那事儿之后,张勇就没再来过麻将馆了。
麻将馆里生意果然不太好,大多数的房间都是空着的。
从那些空房间走过,苏全叹了一口气:“这里估计做不长了,老板想转让,可是很多人来看,一听说这儿死过人,都不接手了。”
苏全说的没错,做生意的人,都很忌讳这个。
我其实也不太懂这些,只是觉得挺可惜的,这么好的地地方,装修得也不错,要是用来开个中餐厅火锅店什么的,生意肯定好。
想到这里,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我把这里盘下来,扩大一些经营,在增加一些餐饮项目什么的,说不定收入就高了。
于是我问苏全他们老板要把这里盘多少钱出去。
见苏全伸出了两个手指头,我问他:“两万?”
“两万?”他瞪大了眼睛:“你想什么呢,这里当时装修,我们老板花了一百多万,两万块钱,白送给你好了。”
“这儿……不是死过人吗,有血光之灾?”
“那也不能两万块啊,还有那大半年房租,一个月一万多,怎么也值个十来万啊。”
“那不是两万……”我想了一下:“那就是二十万?”
苏全点点头:“就这价格,也是良心价位了,二十万你想想刨除那十万的房租,这么好的装修才十万给你,哪儿找去啊。”
他说得不无道理,我连连点头说是。
不过就算只要二十万,我也拿不出来,我爸那三十万存款,早没剩多少了,我都得给他留着,要不然他那边药一停,问题就更严重了。
扩大经营这事儿,先缓缓吧。
跟着苏全一路往前,把那些面条送进了其中一间屋子。
推开门,很大的一股烟味儿,熏得我非常难受。一屋子的男那女女,都看着那赌桌上的筹码,眼神贪婪。
桌子上是大把大把的红色钞票,目测算了一下,起码有十来万。
黄赌毒都能让人丧失心智,我爸告诫过我,千万不要沾上赌瘾,这比毒(和谐)瘾还难戒掉。
后者只是生理上的控制,而前者,是心瘾。
把面条放下后,我正要离开,却听见有人大叫了一声:“出了!出球了!赢了!”
身边的人欢呼起来,震耳欲聋。
我回头,看见那赌桌上,一个光头大汉,赤膊。
他盯着桌子上开出的牌花,这一把他大概赢了不少,只见他满脸的横肉都在抖动着,神色非常激动。
光头的所有注意力都在那赌桌上,我却盯着他的时候,愣住了。
这个人,我认识。
虽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但我还是记得。
小时候,在我家筒子楼下,给我买了几串麻辣烫吃,就要把我带走的人贩子,正是他。
就在这时,那人突然抬头,他一双瞪得溜圆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我,裂开嘴巴笑得那一下,吓得我浑身一颤!
见我站着不动,苏全拍了拍我的肩膀,问我怎么了。
我摇头,随后大步就出了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去的路上,我脑子里一直回忆着那个人,他看着我的时候,那怪异的笑容我让我心有余悸。
我很庆幸,还好梅梅已经送走了,这个人贩子没有得逞的机会。
晚上的生意依旧很好,打烊的时候,我算了一下,今天的收入居然有小两千。
两千的收入,不算少,但跟日入十万比起来,杯水车薪。
路还很长,前途漫漫。
我叹了一口气,上楼睡觉。
进屋之前,梁园问我后悔吗。
我问他:“什么后悔?”
他说梅梅。
我叹了一口气:“我有什么办法,她跟着我不是毁了自己吗?人做事得看长远,必须要瞻前顾后才行,否者一时冲动,只能造成两败俱伤。”
梁园耸了耸肩,他也进了屋子,只是在关门的时候,说:“唐小饭,人有时候太过于理性,其实并不好。”
理性还不好?做事难道不应该三思而行吗?
我正想跟他在辩论一下,他已经关上了房门。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去了民政局的收养中心。梅梅也场,她头上的那个蝴蝶结发箍已经不在了。
她见了我没有任何表情,连笑都没有笑一下。
我上前向跟她说话,她就躲在了欧芳身后,似乎不想跟我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我心里有些失落,但却尽量不表现出来。
欧芳冲我抱歉地笑了一下:“这孩子稍微腼腆了一些,这是她性格上的差异,不过以后我会好好对她的,时间长了就不会这样了。”
我有点儿欲哭无泪。
梅梅都跟我呆了那么长时间了,要说腼腆,也应该是对你这个新妈妈吧。不过我还是礼貌性的点了点头,说没关系我明白。
领养的手续有些复杂,很多地方需要签字,一条一款的看着我头有些大。
好半天手续才办完,期间小胡医生接到了好多个电话,看起来医院的事儿挺忙的。
特别是其中一个电话,小胡医生在对着电话屏幕看了一眼后,对我说了声不好意思,就出了门。
身旁的欧芳眼神紧随了过去,小胡医生在玻璃门外说了半天,才又推门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