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那份资料放在医务室的床上,这种十几年前的档案是用手写的。不过字迹工整,碳素墨水写的很整齐,也相当清晰。
“上面怎么说的?”
“你自己看。”
半晌看完之后把东西递给了老杨,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个档案里面记载的确实是韵雅的那件事,而且结局相对比较美好。
要不是白纸黑字写的,真是让人不敢相信,五岁大的温俞居然趁那人贩子不注意,逃了出来。
而且顺利的到警局报了警,那两人贩子被抓获,因为拐卖罪和故意杀人罪,丑妇判了三十年,而那个大汉则判了死缓。
但是韵雅却再也回不来,小温俞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失去了他的妈妈。
这份档案毕竟只是一种办公的叙述,只把事情的梗概阐述了一遍。其中的细节无从得知,甚至后续也断的干净,只有几个大字,“已结案”。
“等王明辉明天来了再说。”老杨熟练的将档案放了回去,“这东西没用了吧?没用我放回去了,差点没把档案室翻的底朝天,还好找到了。”
我话到嘴边还是没说出口,到底是老杨的私事,问太多不好,还有多管闲事的嫌疑。
“我去让王合别忙活了,这都不在一个系统上,他要找这东西指不定得越过好几道障碍,劳神费力还没效果。”老杨挥了挥手,就着西下的太阳离开了医务室,来也快,去也快。
“鑫哥儿不准备告诉韵雅吗?”柱子哥同样关心这件事。
我摇头,往楼上看了一眼,“不了,盖棺定论再说,免得空欢喜一场。”
又是一夜过去,被韵雅这事折腾的硬是几天没睡好。
“师弟,这几天过的还习惯吗?”师兄大早就过来问道。
这时我正在门口站着练太极,也就是市面上流传的简化版,起个健体的作用。
我总觉得他似乎很憔悴,连笑容都是勉强挤出来的。
“习惯啊!挺好的,这活轻松。”
“那就好,那就好。”师兄频频点头,“以后记得和杨主任打好关系,照顾好自己。如果有什么困难,就到师兄家里来。师兄虽然没什么本事,但照料你是师兄的责任。”
不对,肯定有什么不对,师兄这话说的像是临行之言,难道是他要走?那更不可能,他都在金城大学教学这么久,这么好的一个铁饭碗没理由丢了。
我脸陡然拉的老长,“是不是姓刘的为难你?”
师兄面容一滞,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怎么会呢?反正你好好工作。”
不是才怪,脸一板,“你觉得我会在乎这里的工作吗?”
师兄哑口无言,嘴里泛出苦意,“别说那么多,刘仓那边我扛着,应该不会波及到你身上。”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叹了一口气,手搭在他的肩膀之上,“一个小小的刘仓我没放在眼里,更没想过让你扛。”
“哎!没那么简单…”
我为师兄这死脑筋而头疼,笑道,“就凭他那什么当院长的舅舅还能把我封杀了不成?这小角色我都没放在眼里。”
目中厉色一闪而过,本来准备让他蹦跶几天。没想到跳的这么欢,这么急着找死,那就别怪我收下不留情。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他有个舅舅?杨主任告诉你的?”师兄问了一连串,然后像松了一口气,“看来杨主任很器重你,那师兄就放心了,李鸿晾应该不敢动杨主任。”
“老杨很牛逼吗?”我下意识的问了句。
师兄不知道该说啥,我关注的点和他关注的不同,不过还是回答了,“杨主任也才来没多久,不过为人处事圆滑,上到校长,下到讲师,他都打过交道,而且我听人说,他有很硬的后台…”
师兄的声音越来越低,然后动作猛的僵住了,眼睛直直的看向我身后。
“呦!这不是张讲师吗?聊啥呢?还聊的这么欢?”
不是刘仓那个讨厌鬼还有谁?还是肥头大耳,挂着伪善的笑容。身边还跟了一个人,应该说他跟在那个人的身边。
那人卖相不错,西装皮革,打扮一丝不苟,眉间有些许皱纹但腰杆挺拔,风貌看上去不凡,威势比不上王合,但也只少一个档次。
“李院长?您怎么来了?”师兄冷汗直冒,恭敬道。
“你以为我舅舅来找你的不成?我们不过是路过罢了!还真把你当个角不成?”刘仓洋洋得意。
他要真是路过还奇了怪了,医务室地偏,平常都没什么人经过。我明明看到这厮是跟着我师兄过来的,只是一直没说,倒是想看他玩出什么花来。
“听说你最近挺跳啊?”我眯了眯眼,玩味的笑道,“这就你院长舅舅?玩不过我就搬救兵?真特么不害臊。”
李鸿晾脸色微变,刘仓这丫硬像个狗腿子一样,正准备开口,但师兄比他速度更快,迅速的把我拉到身后,“我表弟不懂事,别和他一般见识。”
“张德希,你别给脸不要脸,上次他那么冲撞我就算了。这次他冲撞的可是我舅舅,你瞅着办吧!”刘仓不耐烦的摆手。
李鸿晾也开口了,“小张,听说你那玄学课选的人越来越少了啊?”
这话暗示的没有什么水平,但是意思很清楚。据我所知,一个讲师的辞退是要经过很多道审核,就算李鸿晾是院长,也不能专口独断。
他这是在施压,等着师兄自己选择。
师兄没有太过挣扎,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不为难我师弟,明天我就去辞职。”
“其实照我说,你待大桥前头算命比在学校当讲师有前途的多,毕竟是喝过墨水的人,忽悠起来想必更加专业。”
刘仓小人得志,因为李鸿晾在旁边,他没有太过放肆,但出言相讥却是可以。
师兄捏住拳头,青筋裸露,恨不得一拳头挥上去,但还是忍住了。
“咋?想打我?”刘仓伸出头来,用手指了指自己脸,“来来来,朝这打!”
我特么就没听过这么贱的要求。
“啪!”
所有人都懵了,刘仓更是肥肉直颤,这么多年生活滋润,细皮嫩肉的,脸上被我打出了五个红红的巴掌印。
“看着我干嘛?他叫我打的。”我耸了耸肩,无辜的说道。
其实我觉得挺可惜,要不是柱子哥出门买东西没回来,这一巴掌我肯定叫他打,把这死胖子嘴都给打歪,让他乱嚼舌根。
“舅舅,我…他…他打我…”刘仓憋了半天,居然窝囊到跑去告状,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当是小孩打架告家长啊?
李鸿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气的嘴唇直哆嗦,我打的是刘仓,但丢的是他的脸。
“自己找死,别怪我下手狠了。”李鸿晾冷笑看着我,“年轻人啊!还真是不怕死。”
“那我倒要看看谁先死。”我反呛一声。
不管在哪,我都很讨厌这些倚老卖老,以强欺弱的狗东西。真感觉自己就是上帝,能够叛人生死不成?
“哎呀,你少说两句。”
师兄刚想求情,刘仓捂着脸,恨声道,“小兔崽子,你敢打我!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听说你学历很高?有恃无恐?呵呵,我李鸿晾保证,你在金城地界找不到任何工作,哪怕是扫大街,也轮不到你。”
李鸿晾冷冷说道,那道貌岸然的样子真让人恶心。
“啪啪!啪啪!啪啪!”
响亮的鼓掌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李院长,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能耐啊?当真是威风。”
“校…校长?”
刘仓惊慌失措,捂着脸的手都放了下来。
李鸿晾大惊失色,急忙回头,发现王合正阴沉的看着自己,不过转瞬就恢复过来,露出和煦的笑容,“王校长,今天怎么有空来这个小旮沓缝啊?”
“咋?李院长能来,我王某人就不能来?我今日个要是不来,还不知道李院长这么厉害呢!要是不知道,还以为金城就是李院长家后花园呢?”王合拖着长音,阴阳怪气的说道。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两人不合。而且李鸿晾是忌惮王合,但是谈不上畏惧。打个不太合适的比方,大学就好比一个朝堂。
校长是皇帝,而各院院长就是诸侯一类,完全可以听调不听宣的这种,不归校长直接管辖。
再加上为了防止校长一家独大,又设置其他的职位,以此监督。校长能行驶的权利也就没有那么大,所以王合可以压住李鸿晾,但是做不到命令,更不能撤销他的院长职务,构不成厉害关系。
“嘿!哪里话,不过是想给这个年轻人一点教训,学历高也不是能为所欲为的。不是吗?王校长?”李鸿晾慢条斯理的说道。
王合没有理会李鸿晾,对着我一笑,“多谢黄医师救治我闺女,杨主任已经和我交代过了,张讲师绝对会无恙。”
他这含糊其辞的说法直接表明自己态度,简单来说就是张德希,我王合保了,你李鸿晾要是敢动他,你自己掂量掂量。
“师弟,咋回事?校长他这是?”
师兄心里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跟坐过山车似的,那叫一个刺激,就是人有点蒙圈。完全不明所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