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雅就这样死死抓住温俞的手,捏住温俞手上的铜制手镯,那殷红的血液如注的浸染。泡湿了手镯也沾湿了温俞的小手。
“妈…妈妈…”
“我是…不会让你们…抢走我的孩子…的…”韵雅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力气,也许这狠劲吓住了中年汉子,他的手居然松了些,韵雅猛扑,夺过了孩子。
“别哭…乖,别哭,妈妈会…会一直保护你的…温俞…就是…就是妈妈的…唯一!”
韵雅捂住孩子,跪坐在地上,插着匕首的手臂血流不止。
“格劳资,这疯婆娘还想翻天不成?”
汉子面目狰狞,狂性大发,不管不顾的将韵雅手上匕首拔了下来,血花飞溅。狠狠地对着韵雅心窝扎进去。一刀穿心,干净利落。只听闷哼一声,韵雅身体陡然滞住,无力的向后倒去,目光却时刻注视着温俞,她想爬起来,但是再也做不到。
“妈!妈?妈妈?”温俞呆住了。
“你这杀千刀,怎么把她弄死了?”丑妇这才反应过来,吓的嘴唇直哆嗦,“怎么办,怎么办呐!杀人了,杀人了。”
“还不是她不肯放手?”汉子回过神,不过既然敢做人贩子,那就有些胆气,面色一狠,“走!”
“走走走,这就走!”
丑妇神色匆忙,掏出一个毛巾往温俞嘴鼻上盖下,刚还哭的死去活来的温俞就这样失去了意识…
“娘的,死了都不肯撒手…”
一声叫骂,丑妇猛的用力,韵雅抓住温俞的手这才松开,只是勾下了那个铜制手镯。
“孩子…”
尚存一口气的韵雅口吐鲜血,眼睛中泪花不曾干涸,直到失去明亮的色彩。她,死了。最后还是没有保住自己的孩子…
灰色气流没了,医务室再次恢复了原状,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眼睛徒然的看向前方,沉浸在韵雅誓死守护温俞的场景之中。
“谢谢,谢谢你们让我恢复心智!”
是女鬼,也就是韵雅,已经站了起来。头发不再散批,衣服也不再是大红色彩,那浑身的装扮,居然和孩子被抢那天一模一样。只是看上去更年轻一些。
“这东西…对你…很重要吧!”王虹再也没有恐惧,看向韵雅的目光复杂,甚至多了一份歉意,“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这是温俞的…”
女鬼盯着手镯,有着追忆,也有缅怀,正准备接过。
“咣当当!咣当当!”
手镯径直的掉落在地,毕竟韵雅没有了实体,更拿不起这个手镯。王虹手忙脚乱,立马捡了起来。
“你帮我拿着吧!我这个样子…”韵雅落寂道,“很抱歉最近给你带来的困扰,我太想我的孩子了…”
老杨咋舌,“这前后的差距,也太特么大了吧?”
“把你换成她你也好不到哪去!”我没好气的说道,老杨马上不再言语。
那一幕又一幕实在太让人揪心,这就是一个命途多舛的女人,更是一个好母亲。
“我不知道我那样游荡了多久,也许五年,也许十年,也许更久,谢谢你们让我解脱出来,也能让我更好的去找寻我的孩子。”她这是在道别,就算变成了鬼,那颗守候温俞的心依旧在。
“阿姨!”王虹陡然出声。
韵雅转过头,疑惑的看着王虹。老杨偏过头小声问我,“这女鬼要是走了,那铜环的因果还在不在?”
“不在了,韵雅自己解除了和王虹之间的因果,她们再没有任何厉害关系。”
我看着王虹又多了点别的色彩,就算王虹不叫住她,我也会叫住她。无非,关乎本心,我不是木头人,能帮一把肯定会帮一把。
“我想,我想帮忙…找温俞。”王虹低声道。
韵雅轻轻一笑,想要拒绝,从那片段看出,这女人身体娇弱但内心绝对刚强。
“你现在身份不一样,这样找下去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我的话另有所指,韵雅是鬼物,常人看不到她,无法和人正常沟通,而且已知的线索根本就很模糊,只知道温俞被人贩子拐走了。华国地大,这要是漫无目的的找下去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况且身为鬼,见不得阳光,还会被某些除鬼人追打灭杀,不确定的因素太多。
韵雅沉默一会,点头道,“那就拜托你们了。”
“这事交给我去办吧!有这点蛛丝马迹,应该能查出很多东西,就算在二十年前,死个人也不是什么小事情。”
老杨自告奋勇,他又不是铁石心肠,只要是个人见过韵雅的遭遇都会动容。
“你?你行吗?”老杨貌似点都不靠谱,胆子还小,压根就没指望过他。
哪想,这家伙闷哼一声,“我告你,臭小子,少瞧不起人。抓鬼这种事我是拍马都比不上你,但是打探消息这种事可是我的强项。”
“我也能帮点忙,我回去就让我爸调动关系查一查,肯定能找到的。”王虹双手捧住手镯,肯定道。
韵雅浑身颤抖,突然跪倒在地,“只要各位能帮我找到我的孩子,来生做牛做马都要偿还这份恩情。”
没有多么华丽的词藻,反而朴素至极,但这话却能扣动人心,因为这是一个母亲最真挚的期盼。
“起来吧!你不宜见光,暂时就在这瓶子里待着修养,估计这几天就会有消息。”
有没有消息我心里是没底的,我又不是神仙。人都失踪了这么久,照她的话说不知道五年还是十年,甚至更久。变数太大了,谁都不能打包票,但为了安这位母亲的心,只有这么说。
“好!好!我等,我愿意等,别说几天,几个月我都愿意等,我只想…只想知道我的孩子在哪…”情到深处,韵雅却再不能流下一滴眼泪。
说完就自愿钻进了我准备的小瓶子里面,不是什么很特殊的法器,不过普通物品,装鬼却是可以。
一溜小跑,把瓶子放楼上去了。
“话说,老杨,这事能不能成?”我就是怕瓶子里韵雅听到,才不辞辛苦的把她弄开。
“呦,说的什么话?也不看看我老杨什么身份。”
“叔,你不就是后勤处主任吗?”王虹脱口而出。
老杨表情瞬间凝固,还有点儿滑稽,“闺女,告诉你一句话,揭人不揭短,捅人不捅肾。”说着摇头晃脑的离开了。
我们几个懵逼的对视,“…………”
算了,不管了,睡觉去!都特么几点了。不过王虹还是心有余悸,不敢走夜路,晚上就把我房间给她,我去和柱子哥将就了一夜。
一早,王虹就从医务室离开了,那韵雅正在瓶子里待着,铜制手镯被我特意放在瓶子旁边,说不定还有温俞残留的气息,能给予韵雅以温存。
这事算告了一段落,再帮她找到温俞就算是万事大吉咯!
中午的时候王合一家又来了一趟,千恩万谢,不过我也不擅长此道,只让他在韵雅的事上面上点心,他也一口答应下来,然后就打发他离开了。
“鑫哥儿在想什么呢?”柱子哥见我在发呆,问了我一句。
我笑道,“没想什么!”
见到韵雅和温俞的事情,让我感触颇深,似乎心里有一块隐藏的位置被掀开一角,引来阵阵骚动,久久不能平息。但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我也没想太多。
“小黄!小黄!快出来,赶紧出来,赶紧的,赶紧的。”刚准备去食堂弄点饭菜回来吃,老杨那男中音就响了起来。
“干啥这是?”
老杨如同一只离弦的箭,飞射了进来,“找到了,我特么花了一天时间,终于找到了,快,快…”
这逼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脸欣喜,不知道的以为他捡了笔巨款呢?手上抱着一个泛黄的档案袋,像个宝一样。
我猛的惊醒,“行啊!还真特么有两把刷子,拆开看了没?”
老杨给自己倒了杯水坐下来,“没两把刷子能行吗?我特么…”
懒得听他吹牛逼,一把抢过档案袋,皱了皱眉,“这线都没拆?你没看?”
“我这不一有消息就来找你了吗?哪顾得上啊!不过,这东西肯定是对的。”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听他这么一说,我反而没那么急切,平复自己的内心,把那档案袋拿出来看了一下,样式老旧,纸张泛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标注了日期,二零一三年五月十号,已经有十四年间隔了。还有几个名字,赫然能见“华温俞”,“李韵雅”的字样,老杨肯定是根据这来判断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名字,叫“王明辉”。应该是处理这件案子的警员。
“还瞅个锤子,肯定是对的,赶紧拆开看看。要不是那个叫王明辉的警员被调到隔壁市去了,今天我都能把他人带来。不过我已经让人叫他明天过来一趟,更稳妥。”
老杨这家伙还真有点儿鬼气,王合这个大校长那边都没什么动静,他这个小小后勤处主任渠道居然这么广,简直是不敢想。
我动作麻利,把那档案袋封线拆开,一般结了案的案件才能上封线,从这我就能看出一点什么。
如果这档案里装的就是韵雅的案子,那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