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效率挺高,一百多枚五帝钱数好之后用一个袋子装着。回去我再弄根红绳子绑着,金钱剑就做好了。
“这些五帝钱给你们做添头,不值钱。”
“那感情好,多谢老板。转账吧!比较方便。”
我作势掏出手机,尹郝有些迫不及待的想接过风水罗盘。
突然,一个人闯了进来,行走如风,大步跨进店子,“老风,老风,我…我淘到好东西了,赶紧来看看。”
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把风老拖着往里面跑,直到柜台那里才停下来。
“你干啥?我正做生意呢!”风老埋怨道。
来人大口喘着粗气,咧嘴大笑,“哎!还做个啥生意啊!看看,好东西,好东西啊!”
说着将怀里的画卷小心翼翼的铺在柜台之上,缓慢的用手捋平,然后取出镇纸放在其上。如同对待一个精致的瑰宝,小心又小心。
“钱选的八花图卷?”风老眼睛都看直了,盯住画卷未曾挪开分毫。
“嘿嘿!你说呢!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激动对不对。让你开开眼。”
梁超龙眉头微皱,快步上前,仔细端详画卷,“余老,钱选的八花图卷不是在故宫博物馆吗?您这又是哪来的?”
风老目光没有离开,压抑住心中的激动,“相传钱选的八花图卷有两幅,一幅在故宫,还有一幅已经失传。老余,你真没有看错?”
“没有,我不可能看错,这纸张,还有这画,我都仔细看过。你瞧瞧,好好瞧瞧,肯定是钱选的八花图卷。”
余老回答的斩钉截铁,异常肯定。如果不是这么肯定,他也不会拿来给自己的好友看。
风老伸出枯瘦的手掌,从头探到尾,但是又没有碰到画卷,“我看看,我好好看看。”
翻手拿出一个放大镜,不放过画卷的每一个角落,用自己专业的手法去鉴定这幅画的真伪。
“余老,和风老齐名的一位古玩大亨,也在明塘坊开了店,是这里的宿老之一。”梁超龙小声道,随后看向那个画卷,倒吸一口凉气,“如果是真品,那这幅画…是真的…了不得啊!”
我面色一凛,把头凑了过去。折枝海棠,梨花,桃花,桂花,栀子花,月季花,水仙等花卉并排而立。黑白色调勾勒出一种淡雅幽静的气质。
当然,我看的只是外表。毕竟不是内行,看不出什么门道。风老花费半天,看了一遍又一遍,总算是把头抬起来,望向面带笑意余老。
沉声道,“哪来的?”
“从一个外地人手上买的,花了这个数。”余老洋洋得意的晃动两根手指。
风老震惊了,“两千万?凭你拿下来也要耗费多年积攒的老本吧!”
“错!两百万。”
“两…两百万?”风老险些背过气,“当真一百万买的?要真是两百万买的,你个老小子那真捡了大漏。”
“眼红了不是?就是一百万买的。我这不一拿到手就马不停蹄的赶到你这了吗?让你帮我看看这画是真是假,听说你一直在研究钱选的画。”余老探出头,还是想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风老长舒一口气,深邃的看向画卷,“真迹。”
真迹?难道真的是真的?不对吧!怎么可能是真的?我心里暗自琢磨。
“嘶!这要是真的…故宫那幅八花图卷好像…估价是…一个亿…”梁超龙惊呼。
“值不了一个亿,这是钱选画毁的一副,本来是要销毁,但是机缘巧合之下流传了下来。”余老略微惋惜的摇头。
“你啊!知足吧!就这幅,保守估价,三千万,赚翻了。”风老斜楞着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余老,“要不,卖给我?”
风老此刻见猎心喜,看到这幅鼎鼎大名的八花图卷,心里痒的不行,简直爱不释手。
余老一听,赶急赶忙的把画卷了起来,“不卖不卖,我这幅画要珍藏的,不卖。”
“真不卖?我出三千五百万,咋样?”
“不卖!”
“要不,我用董其昌画的山居图和你换?”风老狠下心道。
余老犹豫了,这次没有一口气回绝。
“你真的肯用山居图跟我换?我上次无论开什么价码你都不肯松手,这次怎么改变主意了?山居图的价值貌似在这八花图之上。”
“因为,这幅画的作者是钱选!我毕生心愿就是收藏一副钱选的画卷,哪怕是残次品。”风老沉声道,表明自己的决心。
余老意动了,瞅了两眼自己视若珍宝的八花图。但八花图对他的意义远没有那么大,山居图反倒是他想要的。
“山居图是风老最珍重的藏品,除了大型展会,平常都没机会一睹。”梁超龙说道。
对于这两幅画,他也眼热,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么近距离看上几眼都是他的幸运了。
“这幅画,是假的…”我低语喃喃,但是此时一片寂静,我这突兀的言语就显得很清晰。
“你说什么?”
余老格外激动,吹胡子瞪眼恨不得跑上来和我干一架。而我虽然怕麻烦,但是不吐不快,哪怕他们不信,我也要说。
“我说这幅画是假的。”我怡然不惧重复道。
梁超龙突然慌了,拼命给我使眼色。
“那你说说,说说。哪里假了?哪里假了?黄口小儿,知道什么是古玩吗?到这里大放厥词?”余老冷笑道,似乎自己的清白受到了玷污。
“假的?不可能吧!虽然我没有近距离的观摩钱选真迹,但这八种花卉笔致柔劲,敷色清雅,细腻而不纤巧。不正是钱选画作的特点吗?”风老同样疑问。
我摊了摊手,“爱信不信,反正就是假的。”
难道要我说,真迹在我师傅那?说出来也没人信啊!我只记得那副画是师傅几个宝贝之一,所以才难得的记住了画的名字。
而且师傅一有空闲就会给我讲解他那些宝贝,我就算不感兴趣,也知道了一些。
“胡搅蛮缠!胡说八道!不可理喻!”余老狠狠瞪着我。
我没有正眼看他,“风老,结账吧!”
风老稍加思索,然后顿了顿,说道,“换画的事先不急,等我再好好确定一下。”
他也是一时头热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被我这么一搅和,反而清醒了。
余老气急,闷哼一声,“爱换不换,下次找我,我还不答应了呢!哼!”
扭头就往外面走,风老犹豫一会还是没有把余老拦下来。
就在这时,两个人亦步亦趋的往里走,一个中年人正扶着白发苍苍的老者。
余老陡然停下了脚步,惊讶道,“水前辈,您怎么来了?”
“水前辈?难道是安临水老先生?不是说他已经闭门不出了吗?”梁超龙说道。
“咳咳,我不是,不是听说…你买了…咳咳…一副钱选的八花图。”
安临水脸上浮现红晕,赶的很急。
“快,水前辈,进来坐!您老都快九十了,怎么还这么坐不住。”风老同样不敢怠慢,赶紧搬凳子。
“不用了,我师傅这次来主要想看看那副八花图。”中年人说道。
“快…给我看看…”
余老赶急赶忙把画卷铺到柜台上面,再次安放妥当。
安临水扶住桌子,从头看到尾,扫了几眼,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水前辈,怎么样?我和老风都觉得这幅画是真的。”
“画的很好,很好啊!”安临水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话,余老心头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浮现。
“可惜是假的…”
余老整个人咣当,头重脚轻,勉强挤出笑容,“怎么可能是假的?看这八朵花,不正是钱选的风格吗?而且年代一致,不可能是假的吧?”
但是眼前这人在古玩界就是权威,活着的教科书,就连他和风老两个人加起来都比不上安临水。所以,他没有自信。
“所以才说画的好,足够以假乱真的。”安临水轻轻摇头,脸上的褶子都展开。
“我就说,就说不会错的,怎么会出错?”
“水前辈,这画,真是假的?”风老不死心的问道,“我研究过不少钱选作品,这幅…”
“钱选的八花图,我有缘目睹,并且近距离接触过。当年故宫初建,我作为金城古玩界代表去过,不会看错的。”
“钱选的那副八花图上有赵孟頫的题跋,其中说道,乡里后生多效仿之,难道这幅是当时效仿的作品之一?”梁超龙道。
“这幅画不可考,我也不能一言而定,其神韵得了钱选其表,却不得其里。也算得上难得的藏品,但不是钱选真迹。”安临水喃喃。
我笑了笑,这幅果然是假的,“真正的钱选废卷,在桃花那里是多添了一笔花叶。眼前这幅却完好,和故宫的那副完全相同。”
安临水猛的抬头,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我,“小友也知道?难道是哪位大家之后?”
“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钱选的废卷正是在我长辈手中。对于古玩我是一窍不通,不过平常听多了,也知道一些。”我摸着鼻子道。
“难怪,难怪你一口咬定,一口咬定画卷是假的…”风老怅然若失,彻底失去了对这画卷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