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薇中弹倒下后,一直尾随在马建豪身后的鱼儿,当即吓得目瞪口呆。紧接着又眼睁睁地看到,出租车司机也应声倒下,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两腿一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此时,大街上的人们早已抱头鼠窜,恐慌的尖叫声铺天盖地。
马建豪逃离了案发现场,心神崩溃的鱼儿,这才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慌慌张张地奔跑到出租车跟前,一眼看到了血泊中的莫小薇,顿时惊恐万分,手中的擀面杖,咣当一声坠落到了地上。愕愣了片刻,她猛地跪倒在血地上,用手捂住她的胸口,大声地哭嚎道:“莫小薇!莫小薇!你醒醒,你醒醒呀!别,别吓唬大姐……”
“琴……快……马……”昏迷中的莫小薇,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喊,煞白的嘴角,不停地发出一阵微弱的声音。
“傻丫头,琴能值几个钱?它能比性命重要吗?你要挺住,我这就叫救护车!”手忙脚乱的鱼儿,这才想起给120打电话,掏了半天口袋才摸出了手机,用血迹斑斑的手指,颤抖着拨打着电话。
“救护中心!夜……夜店一条街北口,有人中枪,快来抢救!”鱼儿刚刚挂断电话,地上的莫小薇,又发出一阵微弱的叮咛声。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彻在空旷的夜空。
“请问刚才是您给我打过电话吗?”手机里,随即传出一个男人富有磁性的声音。
“你是谁?我没空跟你瞎扯淡,这里都出人命了!”恐慌中的鱼儿,不耐烦地问道。
“我叫马玉长,十分钟前是谁给我打的电话?”男人闻听,急促地反问道。
“王八蛋!找得就是你,是莫小薇给你打的。她为了你的那把破琴,被人追杀中了枪,琴包在夜店一条街老姑串吧,你赶紧过来把它拿走!”刚才还战战兢兢的鱼儿,把一腔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来电人身上。
“琴包在老姑串吧?走吧,陪我去一趟,我要把它拿回警局取证。”忽然,身后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
“你,你是谁?”鱼儿机械地把手机放进口袋,吃惊地抬起头,瞧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警察,内心突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恐惧。刚才追杀莫小薇的人,手里拎着一件警服,会不会就是他?现在,她忽然意识到莫小薇舍命保护的绝不是一把普通的琴,里面或许隐藏着一个比性命还重要的秘密。
“我是谁?我是警察,快起来带我去店里。”警察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急切地呵斥道。
鱼儿缓缓地站起身,突然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嘴巴里轻声地嘟囔道:“我的腿跪麻了,走不了路,你先帮我揉一下好吗?”
此时,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而近的传了过来,她的身边已站满了围观的路人,他们不时地发出阵阵惊恐的唏嘘声。鱼儿一边骄里娇气地揉着沾满鲜血的小腿,一边偷偷地抓起身边的擀面杖,猛地站起了身,朝着眼前的人影狠狠地砸了下去。
“疯子!你干嘛打我呀?”一个年轻的小伙,闪身避开了擀面杖,一脸怒色地臭骂道。
“啊,对不起,刚才那个警察去哪里了?”过于紧张的鱼儿,发现自己打错了人,这才收起擀面杖,冲着大家楞柯柯地问道。
“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敢袭警,牛逼!”“警察哪能不维护现场,肯定是假的,他刚才朝夜店方向跑去了!”……众人闻听,一头雾水,七嘴八舌地议论道。
鱼儿听罢,立刻拨开了人群,望着冷冷清清的街道,若有所思地怔了怔神,拎起擀面杖飞快地向自己的串吧店跑去。
“快说!琴包藏到哪里了?再不说,我就以妨碍公务罪拘留你。”空荡荡的餐厅里,几个服务员被集中在一个墙角,满脸狰狞的马建豪,指着一个小姑娘,恶狠狠地威胁道。
“警官,我负责前台结算,真的不知道,你不能不讲理吧?”伶牙俐齿的小姑娘,一脸茫然回答道。
“好,她负责前台,不知道可以理解。你负责后厨,不会也说不知道吧?”阴险狡诈的马建豪,走到穿着厨师衣服的李林跟前,继续恐吓道。
“我,我……”李林惶恐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
“我知道!但就是不告诉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凶手!”突然,满身是血的鱼儿手握着擀面杖,出现在餐厅门口,怒目圆睁地说道。
“好,既然你都知道了,我就早早打发你上路!”目露凶光的马建豪,见自己已被认出,立即拔出手枪,指着鱼儿冷笑着说。
这时,挤在墙角的女服务员一阵骚动,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尖叫。
“哼,你敢开枪吗?枪声一响,真正的警察马上就到,想必你是逃不掉的!”刚才还瑟瑟发抖的鱼儿,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竟然面无惧色,异常冷静地说道。
虽然寥寥数语,但却正中要害。此刻的马建豪,深被她正义凛然的举动所威慑,神色开始慌张,额头上的汗珠,慢慢的顺着脸颊流淌下来。
“好,算你有种!赶快给老子让开路,不然我先打死你!”马建豪知道时间紧迫,琴包暂时拿不到以后还有机会,如果自己陷入了泥潭,那可就是前功尽弃。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餐厅外忽然传来一阵喜悦的呼喊声。随后,一辆闪着红灯的警车,戛然而止在饭馆门口,几名全副武装的干警迅速从车里跳了下来。
马建豪见状,知道大势已去,本能地抓住旁边的一个服务员,用枪顶在她的后脑勺,慢慢地朝着后窗户靠拢。
“马建豪?你为什么要挟持人质?快放下武器,不要冲动!”这时,一个面容威严的老警察,走进店内吃惊地说道。
“你,你们认识?刚才就是他打死了莫……”站在一旁的鱼儿,惊讶地插嘴道。
“砰!”“砰!”随着两声枪响,鱼儿与马建豪几乎同时倒在了血泊之中。
店内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被挟持的女服务员身上溅满了鲜血,瑟瑟发抖地抱头哽咽,冲在前面的干警举着手枪,迅速奔向躺在地板上的马建豪。
“鱼经理!鱼经理……”脸色煞白的李林,不顾一切地扑在鱼儿的身上,大声地呼喊着。
“哎哟!哎哟……疼死我了,你碰到我的肩膀了!”鱼儿咧着嘴,疼痛难忍地嚎叫道。
“啊,你没死呀?太好了!”李林激动地扶起了她,惊喜地说道。
“鱼经理,你伤到肩膀了,问题不大,两个月后就会痊愈。我是马玉长,请把莫小薇留给我的琴包交给我。”老警察凑到跟前,看了一眼伤势,亲切地说道。
“琴包?您是马玉长?”鱼儿忍着疼痛,心存疑虑地问道。
“是的,不信你看看自己的手机,我们的通话至今还没有挂断。”马玉长边说边掏出自己的手机,打开了页面,递到了她的眼前。
“嗯嗯,还真是我的手机号,我以为你是莫小薇的男朋友呢?现在全明白了,莫小薇也是个警察。喂!谁把琴包藏起来了?快拿过来!”鱼儿瞧着眼前这位刚毅威严的老警察,恍然大悟地说道。
“是我藏起来的,琴包在后窗外,我这就去取。”李林抬起头,边说边向后窗跑了过去。
“报告马局长,马建豪已无生命特征,确认死亡。”一个年轻的干警,来到马玉长的面前,声音洪亮地汇报道。
马玉长闻听皱了皱眉头,心中一阵不悦,马建豪的死,岂不断了查找幕后指使人的线索。
“不好了!不好了!琴包不见了。”李林打开了窗户,探出大半个身子,大惊失色地呼喊道。
“啊!”鱼儿首先发出一个长长的惊叹。她深知琴包意义重大,那可是莫小薇用性命换来的,怎么会说丢就丢了呢?
表情凝重的马玉长,快步走到窗前,望着幽暗的窗外,心中暗流涌动。莫小薇舍命护琴?马建豪被一枪毙命?琴包得而复失?这里面会不会隐藏着一个更深的漩涡?
“报告马局长,莫警官已送往医院抢救?出租车司机当场死亡,案发现场已清理完毕……”这时,一名干警悄然地来到他的背后,低声地汇报道。
马玉长闻听,慢慢地转过身,低头瞧了一眼地上的马建豪,随即命令清理现场,把李林带回局里审讯,留下两名干警对所有员工做笔录口供。
此刻,店内鸦雀无声,惊魂未定的员工,楞柯柯地望着被抬出店门的尸体,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压抑与恐惧。各种负面的情绪,像似一团团循环着烟雾,肆意地向着体外扩散。
心情沉重的马玉长,刚刚走出串吧店,这才想起负伤的鱼儿,随口问了一句。身旁的一名干警,指着前面一辆闪着蓝光的救护车,轻声地回答道:“马局长,鱼儿经理已被送往了市医院。”
马玉长凝望着渐渐远去的救护车,心中瞬间安然了许多。他低头瞧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若有所思的对他说道:“国强,刚才是谁向马建豪开的枪?他的身上是否发现有价值的线索?”
“报告马局长,是愣头青刘东亮干的。刚才我已批评过他。马建豪的身上除了一部手机,还有一把汽车钥匙,手机的通话记录显示,今晚万金油给他打过一次电话,两个小时后,他接连给万金油回过两次电话,最后一次与案发现场相差不到半个小时。另外,他的脖子上有几处划痕,衣服上的警号牌不见了。”刑警队长王国强,眉头紧锁地汇报道。
马玉长闻听怔了怔神,不由自主的联想到莫小薇去会所密查的事。马建豪脖子上的划痕?警号牌的丢失?这些现象又说明了什么?从马建豪的犯罪过程来看,是二次亲临现场,他之所以再次回来寻找那个琴包,想必里面一定隐藏着,他与万金油之间确凿的犯罪证据。
万金油与屠龙之间的关系,他早已从王运成的汇报中得知,市委取消了万金油赴海风视察,也正是考虑到这个原因。今晚发生的杀人案,或许只是海风打黑除恶中的一次余波,在没有拿到真凭实据之前,只能继续对万金油实施秘密监视。
“国强,马建豪的犯罪很可能与万副市长有关。从现在开始,你秘密派人对其进行全天候监视,如有异常及时上报。另外,加强对李林的审讯,务必在24小时内找到琴包,里面很可能藏着莫小薇用生命换来的秘密录音。”马玉长沉思了片刻,冷静地命令道。
“是。保证完成任务!”精明强干的王国强,信心百倍地回答道。
“队长,指挥中心通报,在莫斯科西餐厅附近,发现了通缉犯冯悦的奥迪车,但其本人下落不明。”一名干警走到跟前,悄声地说道。
“噢?冯悦果真来了台海?今晚的枪杀案莫非与她有关?马建豪死前好像与人发生过搏斗,会不会他先杀死了冯悦,而后打电话给万金油汇报,恰好被莫小薇意外的录了音?”干警的声音虽然不大,站在一旁的马玉长,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心中不停地做着推理。
“马局长,冯悦的奥迪车既然出现,很可能她就隐藏在那片区域,我现在就安排警力前往排查。”王国强听后,兴奋地说道。
“冯悦是瓮中捉鳖,落网是迟早的事,让他们去办就是。你的精力要全部放在寻找琴包与保护莫小薇的安全上,海风医院的杀人灭口案,可是我们的前车之鉴啊!”马玉长瞥了他一眼,严厉地敦促道。
“是!您放心,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医院那边的保卫工作,我已做了详细的部署。”王国强挠了挠头,坚定地回答道。
此时,正值午夜,天色已变得阴沉黯然,空空荡荡的大街上,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马玉长与干警们挥手告别后,随即上了汽车,急匆匆地奔向了市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