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威斯康纳城的布鲁克男爵?”韦洛教授陷入沉思,“应该没有太大关系?据说是很远的亲戚。”
“也就是说,确实还是有血缘关系的对吧?”阿黛尔确认道。
“是的。”
“明白了。”阿黛尔点点头。
“这会有什么影响么?”韦洛教授有些好奇,“难道他的失踪和他的姓氏或者家族相关?”
阿黛尔摇头,“并不是,只是收集好每一个细微的线索,是破案的关键。”
韦洛教授被阿黛尔的理由说服了,他点点头,充满敬意地说:“不愧是专业的警员,做事情就是细心!”
阿黛尔感觉韦洛教授应该是最近休息太差,思考能力都下降了,才会如此夸赞她。
其实她说这话纯是在找借口。
事实上,阿黛尔怀疑,这才是米列娃让她成为布鲁克家族一员的根本原因——让她和“母亲”产生接触。
她最近得知了窥视者的能力,是窥视到命运之线——所谓命运之线,是每一个人都有的,象征其命运走向的线。
每一个选择前,人都有无数根命运之线——一旦做出选择之后,就等于是沿着一条走下去,然后遇见下一个选择。
命运之线相交的两个人,注定要发生接触;命运之线缠绕的人,会终生纠缠。
这么长时间以来,阿黛尔已经深刻体会到了命运之线相交的滋味,简直像是漩涡一般,无法抵抗。
她将其称之为——吸引力法则,即每一次命运之线相交,都会增加下一次相交的概率。
虽然这位布鲁克教授和她在法律上只有最淡的血缘关系,但是作为生活在威斯康纳城的同姓族人,警署在未来真正立案调查布鲁克教授的事情时,必然会向她取证。
只要她被卷入这件事情当中,按照吸引力法则,再想脱身就会比较难了。
并不是阿黛尔想多心怀疑米列娃,实在是对方留给她的第一印象就一般,发现克莱顿的欺骗之后,她对米列娃的好感已经成为负数了。
无论如何,阿黛尔都认为自己应该小心为上。
不过从好的方面上来说,既然注定要和这件事情相交,那么早一点总比晚一点更好,毕竟这样她就能够有更多的准备时间了。
想到这里,阿黛尔打起十足的精神,认真地在房间里搜索起来。
能看的出来,这位布鲁克教授是一个性格比较严谨甚至略带强迫症的人——文件不仅仅是按照类目都被放好了,甚至放的位置都精准的如同计算过似的。
严格和书桌的边平行。
所以整个房间里的文件清晰的一目了然,阿黛尔翻了翻,就立刻发现了不对。
首先,布鲁克教授的日记少了好几页,查看日期分别是5天前的日记,和6天前的日记。
但是日记毕竟十分私人化,就算韦洛教授是布鲁克教授的朋友,他也不知道缺失的几张日记究竟写了什么内容。
但是亚当斯表示,虽然并不一定能得到清晰的答案,但是他可以就这本日记来占卜缺失的内容。
这样也能够给她们提供大概的方向。
这已经不是阿黛尔第一次观看占卜了,但她还是对这些小小的纸牌就能反映命运一事感到惊奇。
人类竟然能通过如此不起眼的东西来窥视未来或者过去!
还是熟悉的洗牌动作,不过这一次洗完之后,亚当斯只抽出来了一张牌,放在了桌面上。
阿黛尔和韦洛教授凑过去看。
“竟然是圣杯八?”亚当斯的神情凝重。
阿黛尔看到,那一张牌上画了一个小人,他的身后摆着八个杯子,而他的脸却看向远处的丛林。
因为阿黛尔和韦洛教授都不懂塔罗,所以亚当斯只能给两个人解释,“通常情况下,占卜师是通过牌的固定含义来推测结果。但有的时候也需要对牌面的图案进行联想,来获得灵感。”
“所以这张牌看起来,像是要离开?”阿黛尔问道。
“没错。这张牌象征着离开,更具体的说,这八个杯子代表着主人公目前所拥有的东西,但是他依旧感觉到不满足,想要去远方寻找更多。”
“如果对应到现实情况,我觉得这张日记里面所写的内容应该是布鲁克教授在那几天研究了很多的内容,同时,那些内容应该包含了一个地点,一个距离我们不会太远的地点。而他可能正是前往了那个地点。”亚当斯把自己的占卜结果说了出来。
“有道理。”韦洛教授恍然大悟,“我们是7天前得到这些手稿的,所以他那几天应该还处在研究阶段,只是你说的地点,我却没什么思路……因为我在那几天也很忙。”
“但是……”韦洛教授又提出了疑惑,“可是这样有些说不太通顺,我们都看不懂那些象形文字,布鲁克教授是怎么研究出来地点的呢?”
说完,他又解释道,“我不是在质疑你的解读,毕竟在占卜这项技能里面,【测算着】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我只是觉得这一点也许能作为突破。”
“会不会是他在查象形文字的相关资料时,找到了一些可能与之相关的地点?”亚当斯猜测道,他倒没有韦洛教授的疑惑而感觉不满,相反,他十分认可和尊重他人的意见。
“也有可能。”韦洛教授点头。
“我觉得我可以补充占卜一下。”亚当斯想了想,又拿出了牌。
“不是说精确的地点占卜不出来么?”
“是,我们不能占卜地点,但我觉得可以向塔罗寻求一下提醒。”亚当斯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来,“不询问很具体的问题,只看塔罗觉得什么东西比较重要,是我们需要知道的。”
“原来还可以这样!”阿黛尔感叹道。
“是啊。”亚当斯很快一边嘴里默念着什么,一边重新洗好了牌。
为了获取更多的信息,他这一次抽了三张牌,还是阿黛尔曾经见过的牌阵——包含一张主牌和两张辅助牌。
“主牌是逆位的愚人,这不对啊……”看到第一张牌的时候,亚当斯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不对了?”韦洛教授紧张地问道。
“愚人象征着冒险,因此也代表着出行——简单说,这张牌代表着去寻找一些未知的东西,而当这张牌逆位的时候,就代表着这种冒险精神被消减掉了,没有冒险。”
他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向身旁的两个人,“如果没有冒险,就说明布鲁克教授没有出去啊!这和之前的占卜结果发生了冲突!”
“另外两张牌呢?”阿黛尔觉得不应该马上下结论。
“这两张也非常古怪。”亚当斯皱着眉头把牌推到阿黛尔的面前,“这是一张逆位的圣杯十,和一张正位的宝剑十。”
阿黛尔看到,逆位圣杯十的牌面上画着两个人,看向远处的彩虹,两个人的旁边还有两个小孩在玩耍。而宝剑十的牌面则要简单许多,是一个男人躺在地面上,身上并排插着十把宝剑,看起来相当血腥残忍。
“你看到这张牌里的彩虹了,那象征着这对夫妻对未来目标的构想,所以当这张牌逆位的时候,就代表着他们的目标不再相同了,可能会分道扬镳。”
亚当斯又补充道:“当然,在实际解读当中,我们并不常把它解作夫妻,而通常会使用‘同伴’这个含义。”
“这张宝剑十则象征着一种过量的想象。杀死一个人只需要关键位置的一把宝剑,所以十把宝剑插在上面,象征着我们把问题想的太严重和过度化了。”
“也就是说,按照你的解读,塔罗牌是在提醒我们,布鲁克教授并没有出发去寻找那个地点,同时,这件事情当中包含着一个分道扬镳的情况,以及我们把这件事情想的太严重了,对么?”阿黛尔总结了一下。
“可以这么说。”亚当斯点点头。
“你以前遇到过这种牌面矛盾的情况么?”阿黛尔看着那三张新抽出来牌,问道。
亚当斯点点头,但又摇摇头。
在阿黛尔和韦洛教授不解的目光中,他开口解释道,“我以前遇见过很多次牌面矛盾的情况,但是后来的事实无一不证明,牌面并不矛盾,只是我没有理解正确。”
“比如说呢?”韦洛教授问道。
“比如说我有一次赌球,给双方球员抽到了正位宝剑七和正位的宝剑四。”他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宝剑七通常代表着欺骗和自作聪明;宝剑四则代表着什么都没做,那一张牌上画了一个躺着睡觉的人。”
“那应该是宝剑七的队伍进球了吧?”韦洛教授猜测道。
“你说的没错。”亚当斯有些无奈地说,“躺着睡觉的人肯定象征了没有进球,我也是这么想的。”
“难道不是么?”韦洛教授惊讶地问。
亚当斯摇摇头,“你说的没错,宝剑七确实进球了,宝剑四一个球都没进——但是谁能想到呢,宝剑七确实进球了,只是他们的主将把球踢进了自家的球门!”
“可见很多时候牌没有错,只是我还没有理解正确。”
在韦洛教授和亚当斯探讨的时候,阿黛尔又在房间里发现了一些新的线索。
“你们看这个东西,是什么?”她举起手中的一个小玩意,“看起来好像损坏了。”
“噢,这个啊!”韦洛教授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一个可以用来定位和追踪的特殊物品。”他接过阿黛尔手中的金属机器,“这个坏得不算太严重,应该能修好。”
“定位和追踪?”亚当斯有些不太理解。
“就像猎犬,你们知道吧,给猎犬闻一闻目标对象的一些东西,猎犬就会带着你找到对方。”
“所以这个机器也许要媒介才能启动么?”阿黛尔问道。
“是的。”韦洛教授在那个仪器上拨弄了一会儿,有些沮丧地宣布道,“这里面本应该放着媒介的,但是不知道谁把它拿走了。”
阿黛尔提醒道,“这没关系,如果它还可以被修好的话,我们放里面放点布鲁克教授的东西就行。”
毕竟他们的目的是找到布鲁克教授,又不是侦破布鲁克教授的秘密。
“说的也是。”韦洛教授拍了拍脑门,“我最近精神太差了,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弯。”
“你们再来看这个。”阿黛尔指向她发现那个追踪机器的位置,就在那个位置旁边,书桌的下面,有一些指甲抓出的痕迹。
“看起来像是人躺在地上,想要抓住这个桌子才留下的。”她坐在地上,比划了一下。
“所以说,布鲁克教授他是被人强迫性地带走了?”韦洛教授有些着急,毕竟他还期待过对方是自己走丢了回不来了。
“有可能。”阿黛尔把自己的手摆了上去,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个抓痕有点奇怪。
但是具体奇怪在哪里她又说不出来……
很快,她们又在房间里找到了一些圆点血迹。
每一个线索都指向了一点——布鲁克教授是被人从这个房间带走的,他走之前曾经挣扎过,但是没有成功,甚至还受了点小伤。
这让韦洛教授更心焦了,恨不得当场就修好那个机器,然后出发去找朋友。
但是考虑到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了,机器的修理还需要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他只好耐下心来,强迫自己把更多的关注点放在塔罗牌解读出来的信息上,而不是血迹上。
“现在也差不多要到晚饭的时间了,我们大学的餐厅味道还是相当不错的,我带你们去尝尝?”韦洛教授提议道。
“可……以……”阿黛尔又简单地检查了一下,确信自己没有落下任何线索之后,才看向韦洛教授,后者的脸色似乎比刚见面的时候更苍白了,“走吧。”
“正好罗尔教授也快要下课了。”韦洛教授检查了一下课程表,“其实他对于早上不能过去见你们十分遗憾,但现在有时间了,倒是可以一起吃个饭。”
说着,他先抬腿出了门,准备去找罗尔教授。
阿黛尔和亚当斯跟在韦洛教授的后面。
“你和这两位教授认识多久了?”阿黛尔瞄着韦洛教授的背影,悄声问道。
“没有多久。”亚当斯的回答令她十分意外,“事实上,我和他们认识的时间并不比和你认识的时间长多久。”
“我和罗尔教授都是赫尔墨斯学会的成员,因为经常来学会,所以会见面,但是并没有真正接触过。直到他们发现手稿之后,罗尔教授才来邀请我,问我愿不愿意参与他们的解密行动——我对于这些事情一向很感兴趣,就答应了。”
“也就是说,韦洛教授并不是赫尔墨斯学会的成员?”阿黛尔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致力于寻找线头的猫,这边找不到突破口,就试图从其他的角度找到突破口。
反正多问问,多收集一些信息准没错!
“不是,他是前两天才成为会员的。”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阿黛尔要问,但是亚当斯还是事无巨细地回答,“我和罗尔教授共同担当他的保人——想成为会员必须需要两个老会员作为保人。”
“我明白了。”阿黛尔不再说话,因为他们已经到了罗尔教授的办公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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