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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六、嫁祸

无相风云录 馥抒 5267 2021-12-01 10:54

  杨青峰在心中寻思甚久,却是难以想出是在何处见过着了如此面具装束的演戏之人,心中暗思我自下山,便是行色匆匆,从未有闲歇驻足某处看戏听书,今怎地见此衣衫面具竟是大有相识之觉?心中忽地又是一颤,口中不由啊呀一声,这一身锦袍之衣不就正是刚刚在那混天营众人以利箭圈围了刘宗敏等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当家于内,刘宗敏厉声呼喝,横天王将身而出之时所穿的衣衫吗?这一想时,急是伸手,将那一具面具拾起拿在手中,眼目一扫,不由又是惊叫一声,这一具面具之相竟然是描摹的横天王的面目!

  杨青峰不由惊得目瞪口呆,就在一瞬之间,心中已是清楚明白,一时之前在那刘宗敏身前现身的决不是横天王屠申,定然是有人着了这一套衣衫及面具,假做横天王之身,难怪他只远远距了刘宗敏与他说话,刘宗敏欲要近身,他便急急身退,原来却是一个着了人皮面具假扮横天王的人!

  杨青峰这一想时,心中又是忽地一震,如此而看,这一件事中竟是果真隐的有极大的阴谋,虽今尽只是他十三家七十二营自相残杀相斗,却偏偏又将自己夹在其间,横天王遭他十三家七十二营群起之攻,事件起始之引终归是他顾护自己,受了左金王忌恨。也不知那暗中所使阴谋之人是为何人?所为者又是为何?这一想时,心中不由自主震颤不已,这一个人稍使诡计,便引的十三家七十二营自相残杀,也不知花彤昨夜之失,是不是也是落在这一个人手中,如若果真如此,要想讨得花彤完好无虞身回,只怕有些棘手。

  当下杨青峰再不敢歇身,忙在屋中寻一个包袱,将那一身锦袍及人皮面具俱都收在包袱之中,反身出外栓了屋门,背了包袱,也不知身上那里来了一股气力,健步如飞,直向绿柳庄上赶去。

  到了天色透黑,终是将身到了绿柳庄上,远远便见庄门之外灯火耀天,及至到了近前,只见庄门之下摆一张太师椅,其上四平八稳端坐一人,身形魁伟彪悍,髯黑眉浓,正是横天王屠申,在他身后只立了两人,却是庄门大开,远远而看,也不见庄内置的有人相守。谷三领一众地蛟营人手也先自己一步到了此间,将身立在刘宗敏一众人身后。

  只听横天王道:“刘大将军及各位当家,本天王相敬各位远来是客,又同是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以礼本是要相请各位去庄上小酌,没奈何却听人报说,有刘大将军要领了各位当家,闯进我绿柳庄,杀尽我混天营兄弟,将本天王的绿柳庄夷为平地,我横天王只敬重兄弟,绿柳庄只招待朋友,对不住之至,只好将各位拦在此处,各位且莫怪我屠申无情。”

  杨青峰听他所说,此时方是见那庄前地上落的有许多羽箭,想是刘宗敏一行到了庄前,便是厉声喝骂,要寻横天王拼斗,却为庄上利箭挡了前进之身。

  横天王庄上置的羽箭弓驽非是一般弓箭,驽上设的有机关,一次可发五支利箭,只在前几日之夜,杨青峰已是亲眼见着横天王以此驽对付前来寻衅的左金王,射杀了左金王所领三分之二的人手,若不是横天王心下念情,便是左金王在那一夜性命已是没了。

  杨青峰自将那一个装的有锦袍面具的包袱藏了,将身近前,立在刘宗敏一众当家的身后,杨青峰身上着的是地蛟营的衣衫,此时地蛟营中之人那还有心思顾得着寻思其它?耳听的刘宗敏一阵大笑,道:“姓屠的,休得在此假惺惺作仁作义,数个时辰之前,你只差一毫便要取了我十三家七十二营许多兄弟的性命,却一眨眼之间便又在此倒打一耙,说我刘宗敏及各位当家不够朋友兄弟,你若心中真有兄弟之情,怎会暗中害了地蛟营大当家左金王的性命,单你蔽目行凶,残杀兄弟,仅此一条,我十三家七十二营已尽可将你碎尸万段,严正以典,你还不速速领死,免得连累了庄上混天营的兄弟!”

  杨青峰隐在人群之中,暗暗眼看,见横天王听了刘宗敏所说,面上先是一愕,继之又是大为不解,道:“刘将军且莫血口喷人,我先已听的左金王为人害了性命,怎地今将这一个罪责归在我的头上,又说数时之前,只差一毫我便取了各位当家的性命,这却是何说?我怎地一丝也是不解?”

  刘宗敏嗬嗬冷笑,道:“我且问你,数日之前,你是否与左金王有过孰死孰活的拼斗?”

  横天王道:“不错,数日前,左金王领了他地蛟营的人手,来我绿柳庄上寻衅,便如今晚各位当家一般,我不杀他,他便要杀我,不过我顾念同是十三家七十二营兄弟,终是放了他自去,不曾取他性命。”

  刘宗敏冷笑不绝,道:“既是如此,我再问你,左金王回去栖凤岭自家寨中,只在第二日便为人害了性命,你既是顾念兄弟之情,与他相距只在咫尺,得他遇害的噩耗,我十三家七十二营的许多当家即时抽身而至,却是为何不见你的身影?难不成是你行凶心愧,又或是不敢将身在栖凤岭上现身,只怕露了端倪,是也不是?”

  横天王一阵大笑,道:“我屠申杀人,既是敢杀,便是敢认,左金王虽是与我同是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然我实是看不起他的为人,他来寻我之衅,虽我可饶他性命不死,然他为人取了性命,我却不屑前去凭吊,此又有何之疑?”

  刘宗敏见横天王言语坦然,面上看不出一丝做作之色,心中也自起了疑惑,心思难不成暗害左金王之事果真不是他之所为?却又忽地想起数时之前为那人众以利箭圈围之事,心中大怒,暗道这一个人果是心口不一,我险是为他言语所惑,虽他所说口若悬河滴水不漏,却怎能抵的过我的眼目所见,数时之前我亲眼见他领了无数人众,将我与各位当家及地蛟营的人手困在内中,直欲以箭取了我众人性命,他若不是那一个暗害左金王的凶手,怎地会探知我一众人要去他庄上为地蛟营讨还公道,便自在路中设伏,要取我一众人性命?若不是我以言语相激,其时他不现身,此时我倒真是要为他言语所蔽。

  刘宗敏自以为其时所见那一个人千真万确便是横天王屠申,即便是在场的每一个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当家,对此也是尽都深信不疑,只杨青峰因缘在那一间屋中见了弃于地上的锦袍及横天王人皮面具,方是心中悟得其时远远在刘宗敏身前现身的那人决不是横天王,而是另有其人,假扮了横天王身相,要引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自相残杀。那一个人匆匆将那锦袍及人皮面具弃在屋中,定也是急要将身赶了这绿柳庄上,好看刘宗敏领了众多当家与横天王相斗这一出好戏。

  杨青峰有意要寻那一个暗使阴谋之人,心知刘宗敏一众人大大曲误了横天王,却也不便即将身出,向众人言说在那屋中所见衣衫面具之事,双目暗中四下留意,只看众人面上神色,心思那一个行此阴谋之人此时定也将身来了此处,且看他可否露了出端倪。

  刘宗敏自以深信眼中所见千真万确,听了横天王之说,更是狂怒如魔,再也不与横天王说话,也不见他蓄力,身形忽地掠起,如一只俯空掠食的鹰隼,只向横天王凌空扑下,两只手掌一前一后,对了横天王命门顶心拍出。

  刘宗敏对自己一身武功十分自负,在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除却李闯王,从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虽他只是李闯王属下一个领兵军将,纵是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各家各营的当家,也是要让他三分,只缘他确实勇冠众人,无人可及。

  横天王眼见刘宗敏忽地出掌,也不慌乱,只待刘宗敏掌锋迫近身际,方是将身形一飘,连同座下之椅,径向一边直去了丈远之余,椅脚甫始触地,那横天王偌大一个身躯,竟自轻灵似燕,轻轻一环,连带了身下椅座,竟自转了一个半圈,方始将身坐在椅上,将眼斜睨来看刘宗敏。

  刘宗敏忽起忽落,去势劲急,却见横天王便似漫不经心一般,只将身轻轻一飘,便已避了自己掌风,且座下坐椅不去,博得众人齐声喝彩,只觉脸上大是无光,那一股怒火愈盛,双掌一抡,足下只一个起落,已将身近了横天王身前,正要出掌,却听一个声音传进耳中,道:“刘将军且慢动手,这一件事……。”

  杨青峰循声一看,见那说话之人却是左五营的大当家宋承贤。

  原来,在栖凤岭上,宋承贤自承要领了众人追查暗害左金王的凶手,却刘宗敏自恃势强,不依宋承贤号令,自召了十三家七十二营的众多当家,要来绿柳庄上向横天王质问左金王被害之事。宋承贤无奈,思之再三,只好也将身随了众人一起,来了此处。宋承贤对江湖盛传是横天王暗害左金王之事本就心疑,一路到了此处,听刘宗敏质问屠申,察颜观色,见横天王言语坦荡,不似心中藏隐得有事,心思内中定是有人作祟,必要探查清楚,免得为人所乘。却见刘宗敏忽地暴怒,一意要与横天王决个死活,忙是出言,要阻了刘宗敏与横天王相拼,却刘宗敏历来我行我素自识甚高,那里听得他人之言?

  宋承贤话语尚未说到一半,刘宗敏掌势已出,双掌前后交替,左收右出,右收左出,瞬时之间,啪啪啪啪,一连击出了八掌,端得是势急力沉,去势如鸿,又挟雷霆万钧,直将众人看的连大气也不敢出。却见横天王依旧身坐椅上,不急不徐,也是双掌连出,每一掌都接了刘宗敏的掌势,将他掌上之力一一化解去于无形。刘宗敏虽是了得,屠申自始至终都是不将身离坐椅,却能接了他的掌力,给人眼看,便似又技高一着。

  杨青峰一边看刘宗敏与横天王拼斗,一边暗自留意,只看人众之中,是否有人神情声色有异,说不得便是那暗中行使阴谋诡计之人。却忽地听谷三道:“刘将军如今敌了姓屠的,各位当家何不乘此之时杀进庄去,将绿柳庄踏做齑粉?”

  杨青峰心中陡起一阵厌恶,这一个人果然是一个阴险下流卑鄙无耻之人,他自心知绿柳庄上伏的有弓驽手,却见此时刘宗敏在庄门之前敌了横天王缠斗,众人如是近前,庄上必是箭不敢放,定是会心中害怕误伤了自家大当家横天王,是以怂恿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当家乘了此隙杀进绿柳庄去。

  却不见那一众当家有人身动。

  这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各家各营的当家,必竟如谷三一般猥琐卑鄙之人不多,亦是也有人不愿趟这一趟浑水,只怕绿柳庄上伏得有厉害的人手,先时初至此处,众人尽是见识了庄上铺天盖地的驽箭之强,此时人人心中惊忌未去,只怕贸然身进,伤了自身,反为不美。

  谷三见一众当家无人应声,自将手中朴刀一举,对了一众地蛟营的人手,厉声道:“各位兄弟,姓屠的暗害了我地蛟营的大当家,与我地蛟营不共戴天,众位兄弟随了我杀进绿柳庄上,誓要为左金王报仇雪恨!”

  谷三声嘶力竭,却见自家属下一众人手面面相觑,俱是心颤胆惊身不敢动,谷三朴刀虚空乱挥,嘶吼道:“为大当家报仇雪恨,只在今日此时,杀进绿柳庄上,为地蛟营报仇,胆敢畏缩不进者,杀无赦!”

  一众地蛟营的人手,早是心知二当家凶狠残暴,毫无兄弟手足情义,知他所说丝毫不虚,此时若不听他号令向绿柳庄内冲杀,必是他又要挥刀杀人。当下只好各将手中刀枪斜举,拥做一团,挨挨挤挤,向庄门之下涌去。

  杨青峰在绿柳庄内待了数日,对绿柳庄上明桩暗哨所置略知一二,知此之时,虽是绿柳庄庄门大开,明里不见人影,暗中却不知有多少刀枪弓箭正等着敌人送上家门,这一众地蛟营的人手如是将身踏进绿柳庄庄门,必是身死无疑。俱都是一群无辜之人,杨青峰想也未曾多想,疾走数步,将身拦在这一众地蛟营人手之前,急道:“众位兄弟且不可贸然将身进了绿柳庄,如此而去,徒劳无益,尚要搭了自己性命。”

  谷三正自催了一众人向庄门涌进,陡听有人出了此言,一众人手俱都止了脚步,心下恼怒,举目一瞧,见那说话之人身着装束也是地蛟营之人,也未细瞧分辩,只道杨青峰也是自家地蛟营寨中一名小兵,心中气焰立时直冲顶门,如是别家兄弟,尚需斟酌再三,却是自家寨中属下,竟敢出言惑众违抗自己旨意,何还需思虑?只将身形疾扑,手中朴刀一递,端端正正,正是冲了杨青峰脖颈,意欲一刀取了杨青峰性命。

  杨青峰身无寸功傍身,见那刀锋陡进,欲挡不能挡,想避不能避,心中不由暗自叹惜:想不到我杨青峰今日要命丧在这一个卑鄙屑小之手。正要闭了双目等死,却听当地一声,谷三手中疾进而至的刀锋陡地一偏,直贴了自己耳际而过。一个声音喝道:“谷二当家恁地狠毒,对了自家兄弟也是毫不手软,竟是要取了自家兄弟性命,如此怎配的做兄弟们的当家!”

  这一个语声见杨青峰身着地蛟营的衣衫,不识杨青峰面目,自是也将杨青峰当做了地蛟营的人手。

  谷三心下一惊,见那说话之人是左五营的大当家宋承贤,刚刚震荡自己手中之刀偏了刀锋的那一支羽箭,必也是他随手在地上拾了绿柳庄上所射落在地上的箭羽,甩手打出所致,心中又恨又气。先前在地蛟营中,宋承贤便是极力为横天王说话,早已为谷三所恨,所喜刘宗敏亦是不喜宋大当家,有刘大将军撑腰,虽他宋承贤是左五营的大当家,谷三在心中也已去了顾忌,当下一声冷笑,道:“宋大当家这是何意?姓屠的杀了我地蛟营的大当家,各家各营的当家都将身聚在此主持公道,我今正要领了我地蛟营自家兄弟杀进绿柳庄上为我大当家报仇,却我自家这一个胆小之人以言惑众,我自清理门户,关你何事,你何要来阻挡?难不成你见姓屠的敌刘将军不住,如此是要将身相助于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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