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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恶斗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314 2021-12-01 10:54

  空虚道长自在一边耍乐哂笑,智禅大师却是不敢稍有丝毫大意,眼见武行路掌力拍出,携一股劲风,疾将右掌前迎,心中不敢托大,出手所施便是少林的大力金刚掌。此是少林极为刚猛的掌法,练至极至,内力所出有排山倒海之势,智信大师宅心仁厚,鲜有与人对敌,即便出手,也不即以此掌应对,只以较为柔弱之势的招势而出,今见武行路尚不出招已显非凡之功,又见一别二十余年,他行事与先前大不一般,心中去了小觑之意,增了戒备之心,然虽是以大力金刚掌抵敌,却也只使出十分劲力之中的三分,只怕有伤了武行路。殊不知就此一念已是吃亏,那武行路居于殇情涧底二十余年,虽是不理世外之事,心中却是盈积忧伤痛苦,在那一心悲哀之中,与世隔绝无以排解,终日只以参研修习武学为要,竟将先前所修武功弃之不用,自创了一套剑法。他少时习文,后崇学武,那一身酸腐之气却是不去,也不知为何,自隐入此涧为始,便处处都以殇情二字为名,先是将此涧取名称做殇情涧,创得此套剑法,又将其名为殇情落叶剑,待得再后又创一套掌法,所称依旧不离殇情二字,叫做殇情摧心掌,取其情殇摧的心伤之说,也有功力至盛掌力摧心之意,他刚刚向智信大师拍出的这一掌便是为此路掌法。

  智信大师与武行路掌力相接,但觉一股大力刚中有柔,柔中有刚,有雷霆万钧之势,与自己掌力一触,自己已觉不敌,所幸武行路这第一掌所出,心中存了试探之意,二掌相交只一触即收,并不催动内力乘势而进。武行路一掌虽收,另掌又出,只见他足下力起,身已至空,智信大师眼见,也将身起,半空之中,二人双掌交互,转瞬呵气之间,在空中连接对了七掌,方是各各身落原地。二人各向对方探视,见彼此俱各面色平静如初,心中不由互赞对方功夫了得。三十年前,武行路与智信大师正值青壮之年,二人俱已成名,不过其时智信大师出身少林名门,声名较武行路自是要盛,那一身功力较武行路亦自稍有过之,不期今日交手一接,心中顿是吃惊,只觉武行路功力大是精进,且与先前又自不同,第一掌智信大师只使出三分功力,如若不是武行路只是试探之招,自己已然受伤,继而再接,智信大师将全身功力中的七分使出,方将武行路来掌一一敌住,虽是面上不露声色,内腑实则已有些气浮心荡,再看武行路,依旧气定神闲,不显丝毫受力之色,犹如信手拈来一般自如轻松,不由心中暗思,武行路隐入这无人涧底二十余年,果是没有白费,如今功力如此,当世只怕已是难有他之敌手,今日与他之役,自己功力已是落在下风。

  武行路也在心中暗想,先前已知少林大力金刚掌力道狂盛,不想今日一战,方知犹在自己所想之上,如在先前,自己定然难以接下,今日虽可对敌,如想赢他却也并非易事。

  二人各在心中猜度,正要再出掌力相搏,陡见草树丛中转出二人,一人身穿白衫,身形瘦弱,似大病初愈,面上颜色却甚清秀红润,正是先前杨青峰为他寻参治伤的孱弱少年卓辉珠;另一人却是一个满人装束少女,满脸戚容,哀伤不已,正是玉录玳。二人一前一后,卓辉珠在前,径至空虚道长面前,双膝一曲,竟自跪倒于地,向空虚道长连连叩头,玉录玳在后也将身跪倒,呜呜痛哭不已。

  空虚道长大惊,本就不识二人,陡见二人跪在自己身前叩头,更是不知为何,忙将双手来扶,只听卓辉珠问道:“前辈可是武当杨青峰的师父空虚道长?”

  空虚道长口中道一声是,说道:“怎地,二位可曾识得我那不肖的徒儿?他今却身在何处?”

  原来,空虚道长此次北来,一是与智信大师寻访二十余年之前消隐的武行路,以求当年少林佛经劫失江湖传言的真相,后出了山海关,见那满人甚是势大,二人又有了窥探满人虚实动向之心,其二便是杨青峰救得孙大人之身之后北来寻参,空虚道长已得讯信,心中终是难以放心,便有意将身前来接应。此时空虚道长得卓辉珠所言,便连忙向二人打探杨青峰下落。

  卓辉珠口尚不出声,两行热泪已出,长流不止,声音哽咽难禁,断断续续说道:“师父,我的…青峰哥,已让…这人…打死了,师…父…。”泪水模糊之中,卓辉珠那手指颤巍巍指向正与智信大师相斗的武行路。

  卓辉珠与杨青峰一路北来,相互扶持照料,杨青峰的情义已是深深根植于卓辉珠脑中心中,虽是中途痴呆,前日亲眼所见武行路掌扣杨青峰顶心命门,一掌将杨青峰震倒于地,大惊之中神智已清,欲要拼命相救,武行路功力实是太高,另一掌抵在自己背心,自己却是欲动不能,眼睁睁见杨青峰倒地不起,脑中一桩桩一幕幕所现都是青峰哥对自己的好,心中悲痛欲绝,后武行路不知将杨青峰之身置去何处,卓辉珠与玉录玳已在殇情涧中搜寻了一日,却是不见,刚刚二人在那树草丛中听得空虚道长三人话语,心知那被呼为空虚的道士定然便是杨青峰的师父,忙将身出,直至空虚道长身前跪下叩头,二人见到杨青峰的师父,不由又想起青峰哥,一时泪下如雨。

  空虚道长闻言大惊,不过他是为前辈高人,虽是与人喜好耍顽,却心思缜密,遇事不乱,听卓辉珠所说,忙伸手将他扶起,说道:“这位公子不要心急,你却细细给我述说,你怎地识得我那徒儿杨青峰?在于何处,如何与这武前辈所遇?又如何为他所害?”

  卓辉珠心中凄切,回想先前与杨青峰一路相依所行的点点滴滴,心中似如刀割,不过空虚道长却是不知一切情由,只怕其间有误,开口相询,也只得从头细细叙说。孱弱少年当下哽咽说道:“晚辈名叫卓辉珠,先前为歹人追杀,于路遇孙承宗大人罢免归乡,得他收留庇护,与他一路随行,不曾想孙大人亦为东厂阉宦所忌,意欲于路劫杀,青峰哥尊道长之命一路暗中相护,阉宦之人甚众。那一日正在危急之中,青峰哥身出,用计救了孙大人一行无虞。”

  杨青峰那晚在栖绝峰智救孙承宗一行之事,武擎天已先细细禀告过空虚道长。杨青峰先前一直在武当山上所居,从未下山,武擎天也未上过武当,虽武擎天自小得空虚道长呵护照顾,又教他习武练功,却都是在山东德州武家庄,是以杨青峰与武擎天却是不识。

  空虚听卓辉珠所说,与武擎天所禀印证无异,知他所说不假。却听卓辉珠再向下叙道:“晚辈本是先前已有重伤伤及心肺,那晚青峰哥为救孙大人,所施迷香亦浸染我身,致我伤势愈沉,几欲不治,青峰哥秉持江湖道义,不愿弃我不顾,历经千万之险为我求医,数次几有命丧之危,后得不医神医所诊,说道非用千年人参,否则无治。青峰哥便携我出关至此。在一个风雪之夜,青峰哥负我而行,迷茫之中跌落入于此涧。”说到此处,孱弱少年心中悲愤之情大起,全然顾不得那武行路曾用他身中内力医好了自己身内之伤之情,只因此人害死了自己的青峰哥,愤至心遂,全身颤抖,将手直指了武行路,说道:“这个人好狠心,从一开始就处处设计陷害我青峰哥,他先是让青峰哥去岩壁之上采挖千年人参,那参旁有天池怪兽相护,明是指点青峰哥挖参,实是想让青峰哥为那怪兽吞噬,后又唆使青峰哥去满人的赫图阿拉城,他早知那处有那千年至宝,却是更知那至宝为满人重兵所护,如若欲得势如登天,身之所去定是有去无回,却不安好心指点青峰哥前去,正是意欲要青峰哥命殁,后来青峰哥将那千年之参带了回来,他无计可施,盛怒之中掌置青峰哥头顶,将青峰哥震倒在地不醒,这人,这人太也卑鄙狠毒无耻,可怜我的青峰哥,呜呜……。”卓辉珠叙说至此,忍不住心中悲痛,再也禁不住痛哭出声。

  武行路以杨青峰寻参为引,处处设计欲害杨青峰,卓辉珠本是痴呆不知,后脑中清醒,听武行路禁不住心中得意,自言所说方知,此时才可对空虚道长如实而叙。

  一边智信大师与武行路陡见二人从树草丛中而出,径去对空虚道长言叙,也自罢手,武行路听的卓辉珠之言,只在一边冷笑不止,智信大师先前也已在江湖中听闻杨青峰智救孙大人之事,今又听卓辉珠切身所说,也不由在心中连连赞许,心思杨青峰虽是年少,却大勇大智,又仁豪侠义,实是江湖之中少年英雄之范,不知怎地却被这武施主所害,也不知却是为何?

  卓辉珠痛苦不禁,呜咽出声,他身后哭拜于地的玉录玳更是大放悲声,说道:“我自是要随我的青峰哥哥同去眠于地下,如今却连我青峰哥哥的身体都寻找不到,这人定然是将青峰哥哥的身体拖出,丢于山野里喂了狼了,我的青峰哥哥好可怜。”

  空虚道长早见卓辉珠身后跪着的一个姑娘,且是一个满人少女,心已在意,今又听她如此之说,不由心中惊奇,自思杨青峰身离自己数年之久,这个小姑娘竟说要随他而去,这又是为了那般?忙问玉录玳道:“这位姑娘,你又是何人,缘何声言要随了我那徒弟杨青峰同去身眠于地下?”

  玉录玳边哭边说道:“我叫玉录玳,青峰哥哥是我的丈夫,我是青峰哥哥的妻子,他今既已不再,我自是要随了他去。”一语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然失色,卓辉珠更见大急,止了呜咽之声忙对玉录玳说道:“你可不许胡说,我青峰哥是何等之人,怎会娶你做妻?你说青峰哥是你的丈夫,你二人可曾拜过堂行过礼?可有媒妁之言?可有拜过双方父母师尊?我青峰哥决不会爱上你。”

  孱弱少年两月之前与杨青峰处处身影相依,只近两月之时未在一起,知杨青峰去了赫图阿拉城,远离中原之地,自是不可得父母师尊之允,怎会便如她之所说一般?

  玉录玳哭道:“我自喜欢我的青峰哥哥,我不知道青峰哥哥到底喜不喜欢我,不过青峰哥哥要了我,他说要一辈子对我好,对我负责,可是我的青峰哥哥却被那个恶人害了。”说着又禁不住痛苦失声。

  玉录玳方才所言已让空虚道长等人大惊失色,此时再出此语,入于众人耳中,无异于石破天惊之事,众人心中都知得她口中所说青峰哥哥要了我之语,自是指二人之间有了男女之事,无不大感意外,只有武行路在一边漠然而立,冷笑之中脸上更添得意之色。

  空虚道长自在心中震怒,暗想青峰这小子离了我之身,竟然做出这等苟且无礼之事,真是大失我武当门楣之颜,待得回山,定要让他好好面壁思过,眼前这姑娘生得聪明伶俐,若是为汉人,只要他二人真情实意,请得媒人说合给他娶进山门也无不可,只是这姑娘是个满人,如今满汉有势不两立之势,此却是难办。心中忽地一冷,想他二人所说杨青峰已是给武行路害了,空虚道长虽是在武林中经历过无数风雨的刚强硬汉,也不禁心中发酸,眼眶热泪充盈,心想我寻思这些还有何用,便有要与武行路拼命之意。忽又想到我那徒儿杨青峰虽是性情张狂,却绝对是正人之身,但不会干那有违人理之事,且待我问清事情来龙去脉,再做计较。当下忙将心中情感收抑,对玉录玳说道:“这位姑娘,你不要太过悲伤,我是杨青峰的师父,你自说是我那徒儿的妻子,你且将你二人之事详细叙说于我,我自为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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