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武侠仙侠 无相风云录

一百八十二、重重杀机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494 2021-12-01 10:54

  李过耳听,面上勃然变色,厉声喝斥道:“孙将军好是大胆,即便是你家主子见了我家闯王,也不敢与闯王争锋,你有何能,竟敢心生独掳此子之心?”

  孙可望听李过言词如此苛责,面上也自变色,怒道:“你家闯王又有什么了不起?被姓孙的穷追猛打,只剩十八骑,逃身隐去伏牛山中,方始保了自家性命,如此之能,不提也罢!”

  杨青峰立于一边,听二人言语,心中忽地悟到,原来这李过与孙可望虽是一路之人,却也各有所属,在那切身之利身前也自各不相让。”

  李过手中长剑一挺,便要向孙可望递出,两边各属之人尽都兵刃执手,欲要立时便即抢入战团。

  便听逍遥书生一阵大笑,说道:“果然尽都是一群乌合腌臜之人,尚且未曾对敌,便已迫不及待自相残杀,可笑啊可笑。”

  逍遥书生虽是与朝廷所封进剿揭竿造反的民军督师孙传庭情深意重,却是以诗词共好而交,平时所论也尽以诗词文章为题,从不涉政治军事。逍遥书生自是一个潇洒正直之人,经论满腹,却不生阴暗曲折心思,武功高强,也不轻易草率夺人性命,虽为书生,却自豪爽真诚,见李孙二人先前尚要合体一意对付自己,尚不接战,便要互相厮杀,眼见二人如此,心下又感悲怆,又觉好笑,不由自主便自张口,一时笑声震天。

  李过忽地醒悟,心想我此时若与这姓孙的火拼,岂不正是成全了眼下这个逍遥书生?倒是让真正所要接战的劲敌心下欢喜了。忙自将长剑一收,说道:“孙将军,今日既是你欲取这一个屠夫的孽子奉于你家主子,我便成全于你,你请吧。”言毕,将身一转,便要领了属下众人身离。

  孙可望稍稍一愣,急在后出言,叫道:“李将军且慢。”

  李过稍稍背转,说道:“孙将军尚要怎地?”

  孙可望道:“李将军且不要走,今日这一件事,我寻思总要为先前死去的众兄弟报仇,我也不独自掳了这姓孙的幼子而去,莫若我两家合力,便就此地绝了那姓孙之人的后,将军心下所觉如何?”

  屋中李过所领那一拨人多势众,屋外制了官军的也是李过手下,李过如将身撤,单单就孙可望这一拨人,绝对不是逍遥书生的对手,况屋外还有环伺眈眈的大批官军。

  李过道:“孙将军真是如此心思?”

  孙可望道:“绝无二心。”

  李过口中道一声‘好’,将身一转,重将身行向逍遥书生,道:“刚刚未能领略阁下高招,此时当得好好领教。”

  李过如此,自是依了孙可望之说,要先战逍遥书生,再杀孙传庭幼子。此却恼了一人,只听一声大叫道:“好是无耻,如此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幼婴,尔等竟要取他性命,且还在此以价而估相互勾结,都是堂堂男子汉大丈夫,羞也不羞?”

  随了声起,只见一人急步而趋,将身近前,挡在怀抱幼婴的那一个妇人身前,只见他蓬头遢面,衣衫褴褛,足上拖一双污渍斑斑的破鞋。

  赫然便是杨青峰。

  此前他心中失了信念,身上无有气力,此时眼见如此卑鄙之事,心愤难抑,不由起了一股莫名之力,将身横旦在一众人身前,虽是一身乞丐之形,却也威风凛凛,一股迫人心中胆寒却又不得不敬之意在众人心中油然而生。

  李过一惊,逍遥书生也自一愣。那五个貌美少女忙也将身进前,环伺于杨青峰身周,便如与杨青峰是身同一路之人一般;武擎天身立店中柜台之前,却只以双目而望;曾请杨青峰吃过饭食的那一个老者,刚刚见李过欲斗逍遥书生,又见李过与孙可望两相猜忌,皆是犹若不见,早将身坐一边桌旁,只将目光冷冷而视,此时见杨青峰挺身而出,不知为何,忽地将身立起,眼中关切之意不由大是显露。

  忽地却有粼粼车声传来。

  便见屋外路边,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上载一具棺材,黑漆光亮,甚是煞人眼目,车身四周拥一众人,行到客栈门首,停了马车,尽将眼目看向屋内。

  李过将手中之剑向杨青峰一指,喝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没来由插手这一件事?”

  杨青峰将眼一瞪,道:“路有不平,众人铲之,今日小爷眼见此地有如此龌龊让人不齿之事,老子怎地是没来由?”言语癫狂,却又铿锵无挫,气冲宵云,隐然已自还复先前狂傲不羁之形。

  李过见杨青峰凛然之态,尚不知杨青峰根底,不敢便即动怒,忙将双手在身前一恭,道:“英雄有所不知,这一个幼婴,是那一个朝廷所派剿杀我义军的督师之后,那一个狗督师不知屠杀了我多少义军兄弟,双手之上所沾尽是我义军兄弟的鲜血,今日我等要取了他这一个幼子的性命,正是要为我义军兄弟报仇。

  杨青峰语气稍缓,说道:“李将军言过了。这一个幼婴,尚自未曾身出襁褓,不曾行得丝毫丑行恶事,怎能便将这仇算在他的身上?杀李将军兄弟之人自是孙传庭,李将军便寻孙传庭报仇,此乃天经地义,但如要是寻这一个幼婴下手,实是让人心中难以信服。”

  孙可望在一边听李过与杨青峰说话,心中早已不耐,见杨青峰话落,急出言道:“你到底是何许之人?却有什么资格来与我等言说此语?”

  杨青峰道:“此乃天理,但凡是人,凭了天地良心,便可理论的是非曲直。”话锋一转,又道:“也不怕说了你知,我叫杨青峰,武当派门下弟子。”

  杨青峰此言一出,声虽不高,李过与孙可望入在耳中,却尽是一震,杨青峰虽在中原武林待时甚少,却是声名大起,早已誉满江湖。二人尽将眼向杨青峰细细打量,见杨青峰一身行头,心中虽是生疑,却也不敢造次,李过重将双拳抱于胸前深深一揖,道:“原来是武当的杨少侠,在下真是有眼无珠,罪过罪过。”

  杨青峰略略还了一揖,口中道:“李将军客气。”

  孙可望却自焉头耷脑,也将身上前,冲杨青峰拱手一拜,道:“孙可望见过杨少侠。”

  杨青峰依旧略略一揖,还了一礼。

  却见孙可望将手一挥,领了属下一众之人便要离支,李过急叫道:“孙将军要去哪里去?”

  孙可望道:“我家将军若知的是武当的杨少侠身出欲阻此事,他定然会允了杨少侠,我若再要出手,将军定会不喜,我此时不去,还待何时?”

  原来孙可望知得此时将身而出欲阻众人行事之人是为武当的杨青峰,心中暗自讨度今日之事难成,便要自将身离。

  杨青峰兀自不知,孙可望的主子张献忠,也是一支反抗朝廷的义军首领,屯兵湖北武当山脚下不远一座名叫谷城的小县,几年前,杨青峰在长白山寻参为朱辉卓治伤,师父空虚道长得了讯信,心中不安,与少林方丈智信大师出关北上,也将身到了长白山上,杨青峰却已为武行路震断经脉,却因机缘,得了那一部少林宝经,身跌暗道之中,空虚道长与众人满涧搜寻,终是不得,却接飞鸽传书,那信上所写便是说这张献忠在谷城聚集人众,谋叛造反。空虚道长与智信大师一路所行,眼中所见,尽是满夷势起,汉人难敌,外患日甚,今又起内忧,况在武当山周近,空虚道长心中焦急,忙止了要将杨青峰搜寻得见带回武当之念,与智信大师急急将身返了中原。空虚道长晓以厉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促张献忠归顺朝廷效力,却朝廷言而无信,不愿以先前所许之诺优抚安置,终至张献忠继而再反。然张献中对武当,对空虚道长心中敬重感激之情却自始终不去。孙可望久随张献忠身侧,自是知得主子心意,今听杨青峰自报了家门,心思主子如知此事,定也要给他武当一个情面,是以带了属下便要身退。

  李过见孙可望自将身离,虽是去了一支股肱之力,然而屋外官军已为自己救急信号所召的兄弟所制,屋中只剩这一个逍遥书生,却也不足大惧,只是这个杨青峰,却是难办,他今既出言相阻此事,我如强行出手,他也势必出手来阻,先前我虽未曾与他谋面,却闻江湖所传,这小子的名头犹在逍遥书生之上,尚且如此得罪了他武当一派,对我闯王声威大是不利,权衡再三,心中犹豫不决。正在难以骤下决断,却见屋外那一驾马车身周缓缓走出一人,将身径向客栈之中行来,浑然不顾周遭刀林剑雨,只若眼中不见一般,将身行去李过及杨青峰与逍遥书生身间,道:“叨扰了诸位,请恕在下扰了众位清静,却今日此地有一人与在下有莫大干系,使在下不得不将身出。”

  李过先见这人自行进屋,信步昂首无惊无惧,已知他绝非一般常人,自己却又不识,便自心想这杨青峰声名远出,况又武当派声势威赫,听这人所言,难不成他也是这姓杨小子的朋友?正自心中忐忑难定,却听那人道:“俗话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将手向杨青峰一指,道:“姓杨的,你自称大侠,你武当派也是享誉天下的名门正派,我且问你,我的师叔无恶无丑,却为你取了性命,这一笔帐该是如何讨算?”

  杨青峰闻言一怔,拿眼向他细细端详,心中却自茫然,不知这人是谁,暗想听他所言,说道是我取了他师叔的姓命,忽地想起,这一人是衡山派门下,那一日自已躺身路旁乱草之中歇息,便听得他一众师门之人要往京师运取赵无极的尸身回葬衡山,内中有一个人言语愤急,便说要杀我报仇,其时自己心念尽失,将身从乱草之中走出,那一众人却以我为傻,自将身走了,想必那一个言语愤愤之人便是眼前这人了,这一段时日,我心神浑噩,竟将这一事忘了。

  李过听那人之说,心中不由暗喜,心想我正在寻思如何去了眼前这个姓杨的小子的力阻,遂了我心之愿,却不料他自有仇家寻上门来,此真是天助于我,面上却自不动声色,道:“这一位是何方英雄?恕我见识薄浅,怎地见着眼生?”

  那人道:“在下衡山派弟子燕南星。”

  李过忙将双手一拱,道:“原来是衡山派英雄燕大侠,久仰!久仰!”口中虽是如此言说,心中却自迷蒙,实是不知这燕南星是谁。

  衡山派也是江湖之中一大名门正派,虽不如少林武当声名响亮,却也是八大门派之列,自几十年前出了赵无极那一件事,衡山派掌门自觉颜面无光,对门中弟子管束甚严,衡山派门人自此鲜有在江湖之中行走,是以难以为人所识。

  燕南星哼地一声,显是听出李过话中言不由衷之意,道:“在下虽是武功不济,难以入流,然而门中之仇却是不得不报,今日定要为师叔讨一个公道。”将眼向杨青峰扫来,势有刀锋之利,道:“杨少侠,本人听江湖传言,说道少侠是一个人人景仰的英雄,行事侠义为先,处事公道为本,却我师叔虽是有先前那一件过失,其后却再无不是,几十年蛰伏身隐,忏悔修身,即便与少侠有过,也是欲阻少侠行凶杀人,少侠怎地便陡起杀手夺了他身家性命?这一件事少侠却有何说?”

  杨青峰先前为袁督军之事心中愤激,要杀狗皇帝,如遇人阻,出手便即毫不留情,正是佛阻杀佛,神阻杀神,怎地还去分辩他是谁是何许之人?那一时杀了赵无极,过后稍事清醒,杨青峰已自心悔,在那半道之上遇见衡山派一众弟子,便自坦言是自己杀了赵无极,他们可来取了自己性命替赵无极报仇。却眼前之势与前又不相同,杨青峰想了一想,道:“燕兄,先前我暴起杀手取了你师叔性命,确实不妥,然而今日却不能便即清算,日后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目录
设置
手机
书架
书页
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