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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九十九、道义之显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639 2021-12-01 10:54

  只听堂中右侧呛啷哗哧砰砰之声大作,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听了横天王之说,纷纷拔剑抽刀执棍,只待听杨青峰口中说不出所以然,便要将杨青峰乱刀分尸血溅当堂!

  杨青峰心中一惊,横天王先要自己以言语叙说义侠英雄之意,却原来是要以言相引,只待自己无话可说,他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便尽可取了我性命,以解胸中之气。不曾想自己护了孙传庭那一个幼子不遭毒手,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俱是心怀愤懑,不杀自己,便去不了心中之恨。

  杨青峰却不惊慌,眼目向堂中四视一周,满目尽是安静平和,最后眼神定落在横天王面上,道:“横天王所说,杨青峰还有一事不明,只请天王为杨青峰说了这一件事,要杀要剐,杨青峰皆无所谓。”

  横天王道:“杨少侠有话请说。”

  杨青峰道:“在下自始下山,便身置关外,对十三家七十二营所知,便如对天王所知一般甚少,可否请天王为杨青峰说上一说十三家七十二营是一个何种门派?在江湖之中行走以何为旨?”

  横天王道:“少侠误会了,十三家七十二营,不是帮会,也不是门派,实是迫于当今朝廷所逼,不能生存,揭竿而起的各地农民,各为一支,却又相互联结,共抗朝廷官府,我屠申为人号为横天王,也只是十三家七十二营中的一支,起初有十三家,共分为七十二营,却如今早已不止此数,只是以十三家七十二营为号。”

  杨青峰耳听,口中哦了一声,便似心有所悟一般,道:“原来如此!”又道:“十三家七十二营先前尽是饥荒无奈之人,朝廷昏聩,天下不平,十三家七十二营敢与朝廷相抗,自是要尽杀暴吏昏官,抚慰天下百姓,是也不是?”

  横天王道:“杨少侠所说不错,我十三家七十二营正是如此。”

  杨青峰却是话锋一转,道:“杨青峰虽听天王有此之意,但在下却自以为朝廷虽昏,却也不尽如天王所说,十三家七十二营虽有尽除天下不平之愿,却也不一定便尽能如横天王心中之愿。”

  横天王眉目一扬,却不及开言,便听堂中喝骂诅咒之声不绝于耳,尽是怒斥杨青峰胡言乱语。

  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兄弟,拼了性命不要,也要将暴虐黑暗的朝廷推翻,使的天下人人平等,却不曾料这姓杨的竟是当了众人之面如此替朝廷分辨,将十三家七十二营众家兄弟看衰,如何不使人心惊愤怒?

  横天王却不动声色,将手一摆,去了堂中诸人嘈杂之声,道:“杨少侠何有此说?老夫愿闻其详。”

  杨青峰道:“天王真想听杨青峰说?”

  横天王道:“杨少侠为人称道,处处所行出人意料,却又不得不使人心服,少侠有此声言,自是有其之理,老夫愿洗耳恭听少侠高论。”

  杨青峰道一声好,道:“既是如此,在下便为堂中诸位英雄说上一说,横天王所说朝廷昏聩,杨青峰虽少有身历,却也目睹了许多,正是奸佞当道,麻木不仁,事理不清,量浅不容,多行杀戮,如此种种,方使一个好端端的天下民怨四起,集聚相争,意欲再寻一个朗朗乾坤,那一个姓孙的督军,为朝廷所用,挥指官军,残杀义民,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多有血溅其手,十三家七十二营幸存之人寻他为死去兄弟报仇,正是义显兄弟朋友之情,亦无不可,只是姓孙之人的那一个幼子,年不过岁,食不过母乳,行不过人怀襁褓之中,懵懵懂懂,尚不知天地万物,更不曾有一丝一毫之过,今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却要杀他,横天王不觉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如是执意如此,便与那暴残不仁昏聩大恶的朝廷无有二致吗?”

  横天王一愣,道:“杨少侠所言虽是有一些道理,却不可拿我十三家七十二营与朝廷相比,如此对我十三家七十二营相辱,大是不该。”

  堂上右侧那一拨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更是呼喝怒吼,咒骂不绝。

  杨青峰道:“天王莫怪,杨青峰此说,并不是要羞辱十三家七十营的英雄,那一个幼婴无丝毫之过,却因了他父亲那一个姓孙的督师,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便不容他,如此正是事理不清,量浅不容,这一个幼婴年纪如此之幼,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却一意要取他性命,正是残暴不仁,尽行杀戮,此与昏聩不仁的朝廷有何区分?是以杨青峰说朝廷虽昏恶,却也并不如横天王所说,只因十三家七十二营亦是如此,二者无有两样;杨青峰又说十三家七十二营虽有尽除天下不平之愿,却也不一定便尽能如横天王心中之愿,其因也正在于此。”

  横天王听杨青峰所说,沉默不语,显是杨青峰一语中矢,他自无言以对。堂中嘈杂也自渐至止息。却见堂上横天王身边一人,忽地将身站起,道:“杨少侠言语精辟,无人可及,英雄侠义俱是杨少侠口中所说,是恶是善也俱出少侠一人之口,征讨杀戮,可恶可善,老夫上了年纪,少侠之言让老夫分辩不清,着实让老夫糊涂了。”

  这人名号左金王,横天王初始为杨青峰引见堂中诸人之时,杨青峰心中记得。

  杨青峰见左金王脸生横肉,眼隐凶光,心知此人不好对付,忙道:“左金王自谦了,杨青峰所说也只是随口所出,不正之处,尚请左金王指教。”

  左金王口中哼的一声,道:“本王只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却不如杨少侠所论英雄侠义,反过来是善,倒过去又成了恶,搅得人头昏脑胀,少侠身护我十三家七十二营仇人之子身去,这一席话先且放过一边,我先问杨少侠一件事,一个人如是罪不致死,另一人便要取他性命,如此算不算滥杀无辜?”

  杨青峰道:“当然可算。”

  左金王道:“滥杀无辜之人,如按江湖道义,该是如何惩处?”

  杨青峰道:“滥杀无辜,夺人性命,如按江湖道义,如左金王说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正是该以性命相还,方显至正。”

  左金王口中道一声好,道:“数日前,我十三家七十二营中有两人在清风客栈,为少侠所随之人所害,为掩罪证,将尸身暗中埋于清风镇外林内深处,如是不为人传信,这一件事杨少侠当真是做的天衣无缝神鬼不知,只怕永时也不会为我所知,杨少侠满口英雄侠义,只不知这一件事做何之说?”

  杨青峰心中一惊,正要出言,却听身旁花彤忽地话起,声声大嚷,道:“你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鬼鬼祟祟身形猥琐不怀好意,杀他二人是小姑奶奶我一人所为,与我师伯无关,你却一意质问我师伯做什么?”

  杨青峰心思不好,在清风客栈毒杀那二人已是理曲,此时花彤还要理直气撞如此以言与他相辩,更是不该,正要出声去阻花彤,只见左金王眼中陡地射出两道寒光,右臂倏抬,口中道一声好,手腕挥处,两粒细珠一左一右直奔花彤袭来。杨青峰心惊,却身无寸力,眼见左金王出手之形,便知非同一般,花彤定是无法身躲,却也不能出手相助,只听嗤嗤两声,两粒细珠一左一右正中花彤之身,左着花彤右肩之上的缺盆穴,右着花彤左胸之上的神藏穴。花彤一声轻哼,身形一僵,便自不动,面色十分痛苦。那两粒细珠已是将花彤身上两处大穴封闭。

  杨青峰心中大急,忙出声道:“左金王手下留情,我师妹这一个徒儿年小,少不更事,在清风客栈之中毒杀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之事,尽可着落在她师伯杨青峰我一人身上,我定会还左金王一个公道。”

  花彤身虽被制,耳却可听,听杨青峰要代自己受过,心中大急,却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只一双眼中焦情大露,只恨自己一开头未曾射毒,将堂上这一个恶人毒死。她却不知,堂上这一个左金王,功夫非同一般,即便她出其不意,先以毒射,又能奈他所何?

  左金王哈哈大笑,道:“刚刚只听杨少侠滔滔不绝,以言所说,便连我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也为所惑不知所措,却此时能得少侠不弃身责,倒是叫老夫心中稍稍生了些佩服。”

  花惜花影四位姑娘进屋伊始,便是将身立在杨青峰身后,花惜是大师姐,见势不妙,暗暗以目示意,晓谕其它三人暗自戒备,只待堂上左金王喝令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来为难师伯,便要与他众人为战。

  杨青峰道:“左金王误会了,杨青峰虽是不济,却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先前在清风客栈之事,杨青峰本已有意要向十三家七十二营陪罪,还十三家七十二营一个公道,奈何青峰尚有事未尽,是以只在心中暗思,待过时日,再向诸人偿还罪责,今日既是左金王着意声讨,杨青峰便还了你等便是。”

  杨青峰自在心中寻思,那日在青峰客栈毒杀那二人,自是理亏,理应还了他等,只要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不为难五个师侄及葛兄便是,当下正要出言,只见身后葛思虎跨身而出,道:“堂上横天王及左金王二位大王明签,那一日在清风客栈中毒杀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的二人,本不是杨英雄,杨英雄亦曾为这事深深自责,后将二人尸身隐去镇外林中掩埋,也是在下所为,一切尽与杨英雄无关,杨英雄豪侠仗义,天下武林尽知,今日这一事杨英雄为着师门之情兄弟朋友之谊,尽将此事揽于他自己身上,正是要身护我及五位姑娘,二位大王深明事理,在江湖中也是赫赫有名,如要报仇,应只需取我及这一个小姑娘的性命,不可累及杨英雄方是。”

  葛思虎随在杨青峰身后,先前只听众人说话,眼见那一个横天王倒似十分明白事理,只这一个左金王蛮横,有意无意似是一心要置杨青峰死地,是以忙将身出,出言所去却是对横天王与左金王二人所说,自是在心中期望横天王可出言对杨青峰多一些关护。

  却听左金王又是一声轻哼,手腕一挥,又将两粒细珠打出,噗噗两声,将葛思虎身上也封了两处穴道,葛思虎顿时也将身僵在当地动弹不得。

  杨青峰大惊,道:“在下已亲口应承左金王,给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一个交代,怎地左金王又对我葛兄弟下手?”

  左金王道:“杨少侠不必担心,这些江湖屑小本王无意与他罗唣,也不想伤及他等污了本王之手,只要少侠给了十三家七十二营兄弟一个交代,本王自会解了他身之制,保他无虞。”

  杨青峰道:“男子汉大丈夫,言出无悔,左金王既是有此之说,杨青峰今日便还你十三家七十二营一个公道,只是尚请左金王不要食了自说之言,稍时解了我师侄及葛兄弟穴道之制,放了他等自去。”

  左金王道:“本王是何等之人?用得着杨少侠担心?只要杨少侠行了所承之诺,我十三家七十二营兄弟平了胸中之气,我自会丝毫无损放了他等自去。”

  杨青峰见他言出无有丝毫犹豫,心思这人想必在江湖之中也是大有身份,所说必不会假,口中道一声‘好’。

  花惜已听出杨青峰话中之意,是决意要以他自身性命换了众人身去,她怎可眼睁睁便见师伯如此替众人受过,口中颤颤叫一声:“师伯!”。

  杨青峰自在心中将意已决,正要转身对花惜说一些身后之事,听花惜之声,已知她心中之意,忙安慰道:“花惜师侄,我等在江湖之中行走之人,俱是要对得起自己所行所为,花彤年少,一路所行,是师伯我不能照顾的你师姐妹,你是大师姐,今后一路行走,你要照顾好各位师妹,且不可让花彤再自莽撞出手,以毒害人更是万万不可,切切牢记。”

  花惜泪眼迷蒙,欲应不忍,欲拒不能,朦胧中似见师伯眼中神色有异,只听师伯声音忽抵,似是故意压底了声音,只使自己一人听见,忙聚了精神来听,只听师伯说道:“我胸上缚有两个布包,右胸之上那个布包且不要解,就让她一生一世都随了我,左胸之上所缚布包,有劳师侄取了送去武当山我师父空虚道长手中,亦或给少林智信大师,江湖险恶,师侄且不可将这一事说于任何人知了,切记,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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