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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恶念不逞

无相风云录 馥抒 4510 2021-12-01 10:54

  一路所行,杨青峰见花惜心地善良,又十分稳重,眼见今日离开此地已是无望,左金王以清风客栈之中两个为花彤毒杀的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为挟,其意实是要报先前自己以身相护那一个姓孙之人的幼子之恨,杨青峰自以为所行无错,心中亦是无悔,决意以身相换众人身离,右胸之上所缚布包之中是玉录玳的骨灰,自是要生生死死随了自己一起,如今只左胸之上所缚的宝经尚未送去少林寺中,眼下只有将这事托于花惜,叮嘱她不要将这事说于任何人知的,这任何人中自是也包含了她的师父悯无双,虽是杨青峰一直在心中所记无双是数年前那一个腕挎药篓手提药锄天真无邪心地善良的姑娘,却数年而去,如今只见着她的一众徒儿,便是人人以毒傍身,更有她最喜欢的这一个小徒儿花彤,出手便是以毒制人,丝毫不顾人之性命。所教的弟子便是如此,也不知悯无双现在是什么情形?杨青峰心中生了嫌疑,是以叮嘱花惜不要将这一件事说了任何人知道,这任何人中自是将她师父悯无双也包含在了内中。

  花彤与葛思虎俱是大急,却为左金王封了穴道,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无可奈何。

  杨青峰自将身转,道:“清风客栈之中之事,杨青峰实是有愧,今日便还了十三家七十二营众位兄弟公道。”又对堂上道:“今日之事,只在杨青峰一人身上,尚请二位大王不要食言。”言下之意自是要横天王与左金王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不可再为难葛师虎及花惜五位姑娘。

  横天王眼见杨青峰如此意诚秉秉,知杨青峰果是如江湖之中传言,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今便即要如此,心下不忍,口中道:“杨老弟,清风客栈这一件事,尚可再议。”

  横天王这一语一半是说于杨青峰,一半是说于左金王耳听。

  堂上松鹤门掌门顾延年看堂中今日之形,眼见自己年轻之时兄弟的徒儿不保,正在焦急,忽听横天王说了这一句话,心中喜不自胜,一迭声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十三家七十二营果是大度仁义之师。”

  缪初也是连声赞好。

  堂中众人也都尽以为横天王与左金王定会赦免了杨青峰在清风客栈之中的代行之过,却忽地听左金王出声,言语冰凉,透澈至骨,左金王道:“横天王是心中忘了我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兄弟之情吗?横天王如是忘了,本王尚且没忘,今日堂中有我十三家七十二营的众多兄弟在此,也不是横天王一人说了便可算的。”

  左金王一意要使杨青峰今日命丧此地,即便对横天王,言语之间也不留情。横天王心下恼怒,却也不便发作。

  杨青峰心思那一日在清风客栈之事,自己原本也有责任在身,今日如此也是理该,且不可让横天王为难。当下说道:“多谢诸位前辈好意,堂堂男子汉,敢作敢当,既是有失,便要承责,方是大丈夫,今日堂中有十三家七十二营的弟兄,也有众多江湖英雄豪杰,正是还十三家七十二营兄弟的公道之时,我杨青峰决不会有丝毫推托。”

  众人见杨青峰面色坦然,先自将衣襟整理的齐整,转面向南拜了两拜,自是遥向拜别师门恩师的养育教导之恩。拜毕,向堂上左金王道一声‘请’,那意思便是十三家七十二营要报仇雪恨,我杨青峰已准备好,你等尽可动手。

  却见堂中右侧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人俱是面色迟疑,身不敢动,杨青峰声威震于江湖,这一众人怎敢贸然便来太岁头上动土。杨青峰先自一愣,瞬间便已省的,这一众人定然尚还不知自己如今身中力道尽失,也不知我杨青峰的为人,我杨青峰说过要还你十三家七十二营一个公道,自是任你等刀剐剑刺取我性命,我如眨一眨眼便不算英雄,如是话不作数,便不算男子汉大丈夫。

  杨青峰不由哈哈大笑,道:“你等俱可前来取我性命,我绝不还手便是。”

  一众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俱是面面相觑,心中尚在心疑杨青峰所说是真是假,堂上所坐顾延年缪初横天王及左金王久历江湖,却眼中所见,知杨青峰所言决不是虚言假语,顾延年缪初横天王等又是心敬,又有不忍。却听左金王口中一声大喝,道:“你等还不动手,还待何时!”

  左金王决意要取杨青峰性命,此时见堂中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俱是心怯,耳听杨青峰说绝不还手,知他口中所出言出如山,如此还有何虑?是以喝叫十三家七十二营中人动手。

  当下堂中右侧群中走出三人,各举刀枪,迎面对了杨青峰站定,见杨青峰面色无悲,嘴角含笑,不由自主便自手足发软。杨青峰本是左手抬起抚在右胸衣上,其下正是缚在左胸之上玉录玳的骨灰,心中升起无限欢喜,却见三人身形踌躇畏怯,不由微微一笑,道:“来吧,不用怕,杨青峰今日便让你等做一次英雄。”满眼之中尽是希冀与鼓励。

  三人见状,便将手中刀枪举起,正要朝前一送,忽地却听屋顶之上哈哈大笑,声音似在嘲笑,又似在嘶啸,只听一声音道:“呵呵,英雄!国将破,家将亡,民不安,人动荡,你心尚在念念不忘英雄,却又如此这般,可叹!可悲!可哀!可怜!”

  只听当当两声脆响,堂中屋上扑簌簌落下许多瓦泥碎屑,左金王听得屋顶之声,手中两粒细珠脱手而去,击在声起之处的屋瓦之上,透穿而过,屋瓦不碎,只落下许多瓦上碎屑。

  杨青峰心中一颤,这声音,怎地又似陌生,又似熟悉,其间似有数次耳闻,却不知是谁。

  屋上之声又自响起,道:“左金王,哼,你好大的胆子,敢自称王!当是满门抄斩之罪!今日也不和你相论此事,我只猜你此时心中所思,定是要一意取了堂中那个念念不忘英雄之人的性命,你的右手之中定是又捏了两粒细珠,只待伺机打出,以取那人之命,是也不是?”

  左金王哈哈大笑,道:“不错,姓杨的杀我十三家七十二营两个兄弟,其恨尚在其次,却他护了姓孙奸贼的幼子身去,这一出恨却是无可容忍,姓孙的奸贼手上沾满我十三家七十二营无数兄弟的鲜血,即便取了他命也不能平我胸中之气,这个姓杨的自诩英雄侠义,却护了这个奸贼的幼子,我不杀他,怎能对得起我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许多死去的兄弟?”

  屋上之人似有不耐,道:谁有功夫听你在此胡言乱语?你要杀了这个姓杨的,便自快快动手,我且看你有何手段?”

  左金王又自大笑,道:“要杀此人,如在先前,只怕千难万难,却在今日,我要杀他,直如探囊取物,只是我不愿失了身份,既是你一意要看,便瞧我的手段!”

  屋上那人却是哈哈一笑,道:“不看也罢,我知你定是要先以细珠射我,乘我分神,再以细珠去射堂中那个人,好取他性命,我之所猜对也不对?”

  左金王心中一寒,怎地自己心中所思尽是为屋上这人猜得一丝不差?口中却不示弱,道:“为你猜得又能如何?”口中说话,手上便是一挥,也就在此一瞬之时,堂中便似忽地急起一阵疾风,前后左右明晃晃所燃四支巨烛忽闪一下,忽地便灭了,众人耳中只听得当当两声,自是左金王手中细珠射去屋顶瓦上之声。

  此时正在半夜子时,屋中烛火一灭,顿时夜黑如漆。众人尚不及心慌,忽地便听啊的一声,这一声叫凄如厉鬼所嚎,只引得堂中人人俱是惊心失魄,乒乒乓乓,又是哭喊惊叫怒骂。乒乒乓乓之声自是屋中之人心惊乱蹿,各人手中兵器相撞所发,惊叫怒骂便是堂中之人乱走乱撞,形如没头苍蝇,有时人与人撞在一起,有时又人与刀剑兵器撞在一起,身上吃痛,自是忍不住怒骂出声。堂上所坐顾缪二人以及横天王左金王俱是久历江湖之士,虽是心中不乱,却也心惊,横天王声如洪钟所鸣,直叫道:“诸位不要慌乱,不要慌乱,快快先燃起烛火!”

  一连叫了数声,堂中之人人人惊慌无神,谁听得他叫?正在无奈,只见一把火把急奔而进,入到堂中。屋中顿时又是一亮,横天王心中一宽,先是将眼向堂中一看,心中却是吃了一惊,堂中早已不见了杨青峰身影,只在他先前立身之处躺着一个人身,正是刚刚将身上前欲要砍杀杨青峰三人之中的一人,不知为何,心中先惊又宽,竟似隐隐有些许欢欣。

  却见手执火把这人气喘吁吁,面色惊慌无措,见横天王与左金王俱在堂上,只叫:“不,不好了!官军杀过来了!”

  横天王虽也心疑心惊,却不慌乱,见那报信之人身形颤抖,不由恼怒,口中大喝一声道:“慌什么!去传我号令,只以强弓硬驽伺候,如官军进攻,便以箭射,切不许出战。”

  夜中情况不明,冒然出战,只怕敌人设的有阴谋诡计,横天王此着实是高明。

  那人心下稍定,应了一声,正要出去传令,却又一只火把急急奔来,尚未进屋,便高声叫道:“官军退了!官军退了!”

  横天王心下宽慰,却又忽地一颤,怎地堂中烛灭,便是官军来攻?又恰值此一瞬之时,杨青峰倏地便失了身影,这其中,是否可有关联?

  此时堂中之人,尽是眼见地上所躺人身,失了杨青峰身影,虽不再慌乱,却也目瞪口呆。

  横天王自将身上前检视,见地上所躺那人身上无伤,正在不解,忽见他胸前衣襟破一个小指头大小洞,似有血迹渗出,仔细一看,心中已是明了,那一个洞自是黑暗中左金王以脑中所记方位以细珠打出,来取杨青峰性命,却不曾料杨青峰身遁无影,这一着竟打在这人身上,刚刚黑暗中凄厉嘶叫,便是这人身上着珠之后所吼,左金王心中存了心要取杨青峰性命,这一着所出尽使全力,珠着此人前胸,竟透后背而出,这人自是难以活命了。

  左金王脸色铁青,对那躺在地上之人看也不看,想必他心中自知地上所躺之人正是他自己以细珠射杀而死。只见他面色由青变紫,又由紫变黑,显是怒恨已达了极致,忽地身形一顿,就在堂上飞身,半空中右掌一拉一推,便有一股大力奔出,所去正是花彤立身之处。花彤早为左金王以细珠着身封了穴道,眼睁睁看左金王身起半空掌力直向自己前胸推来,心中又惊又急,足下却是半步也不能移动,花惜花影身在一边,却事起仓促,她等一众人心中尚自正在庆幸走了师伯,却不曾想左金王陡起杀念,欲要来阻,却哪里及的左金王来势如风,正是心惊失色,忽见横天王陡地仰身,手势向上一托,左金王正来势如风,却便如陡遇一扇板门一般,身形在那半空忽地一止,待了一待,横天王手势一松,左金王之身方从半空飘下。

  左金王怒火冲天咆哮如雷,将身直面横天王身前,道:“我道横天王刚刚与那姓杨的小子论辩,怎地一言不发,任凭那小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甘自将势落于下风,原来横天王是存了私心,此时公然出手相护这个以毒害我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两条人命的丫头,横天王以欲何为?”

  横天王与左金王俱是十三家七十二营之中的当家,只是各领不同之营,横天王对左金王亦无见外,刚刚见左金王盛怒之下欲要杀人,本能所驱出手阻了他那一招,不曾料左金王正在暴怒之中,走了杨青峰,又以细珠射杀了自己兄弟,只觉颜面尽失,只道横天王心向外人,更是盛怒,出言便是毫不留情,极尽讽刺挖苦之能。

  何人曾敢以如此言语对了横天王说话?乍闻之下,横天王也是气极,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言语冷冷道:“本王以欲何为,也论不到左金王质问,如今十三家七十二营欲做一家,左金王虽是有心做这一家之主,然尚不到推举盟主之日,左金王还管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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